乘龙飞升。

    季然等人全都是一窒，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答案。

    “乘龙飞升……”

    狐夭灵君的声音更是带着一丝颤抖，道：“传闻天界浩淼，乃天地清气升腾托举，俗世难得一见的灵珍，在天界随处可见。而且天界灵气旺盛，凝结成的清露都是灵泉。”

    “哪里听的？”

    季然的声音传来，旁边李含章却道：“道家典籍中是这样描述的。”

    “切。”

    双花红棍却是嗤笑：“这种你也信？”

    “信。”

    李含章是个老实人，认真道：“我在皇家斋醮中，见过天人赐福，看到过那异像纷呈，奇珍遍地的云海。”

    “要不要打个赌？”

    双花红棍笑呵呵道：“我赌那是幻术。”

    “可以。”

    李含章倒是点头，道：“前辈，天界的确存在。无数仙人长生，若是没有传闻中的那些珍宝，又岂能寿与天齐？”

    双花红棍摆了摆手，没再多说。作为行者，就算是实力差一点，但眼界是绝对顶级的。

    什么天人天界，不过是一群越过龙门的5级6级修士，所营造出的小世界。他们利用天界的存在，以道教作为纽带，收割天下香火功德，维持自身不灭罢了。

    “你说，想要斩了那头地脉鬼龙，只是消弭厉鬼还不够。”

    季然盯着那瘦高和尚道：“你知道要怎么做？”

    “知道。”

    那瘦高和尚点头，道：“之前上师给我们说过，那头龙正在映照亡魂。而这种行为，阻隔轮回，控制众生，不是善类。”

    “上师提出了可以解决这头地脉龙的办法，只是极难。”

    “而上师不能出佛国，一旦出了佛国，就会消散。”

    “哦？”

    季然一愣，道：“为何如此？”

    “因为上师并非亡魂进入佛国而被倒映。而是在阳间踏入了鬼寺，自身处于一个诡异状态，被倒映进了佛国。”

    “他是谁？”

    “一个道人。”

    又是道人。

    季然眉头微皱，旋即又舒展开。这个答案并不奇怪，整个南汉世界，就是一个道家掌控天道的世界，但凡是正常的修行者，恐怕都是道门中人。

    那瘦高和尚略微沉吟，道：“上师非常善于御民，佛国中的无数百姓，原本混乱不堪。”

    “但上师控制住了，利用我们寺庙里先死去的和尚，以信仰的形式，以佛国的名号，让所有的亡魂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若非上师，那被地脉吸引来的亡魂，会很快散去。一旦散去，倒映出的紫血恶鬼，便会横行南国。那时，就算是有些妖魔守护村镇，也挡不住无穷无尽的恶鬼。”

    “最后的结果，便是南国再无一个活人，只有遍地恶鬼。”

    “地脉鬼龙鳞甲齐全，举魂飞升。”

    闻言，季然有些沉默，知道幕后黑手的他看出了端倪。

    原本南汉，现在应该是生人死绝，遍地恶鬼的模样。

    鬼金羊降下紫雨，灭杀生灵。而人死后，会被地脉吸引来此，倒映出恶鬼。恶鬼会随着人在阴司散去，行走在整个南汉屠杀生人。

    然后人死，再入此地，再倒映出新的恶鬼。形成一个灭绝南汉大地的循环。

    这是一个绝对无解的死局。紫雨可以迅速催生出一阶巅峰的恶鬼，可以说，整个南汉数以百万的人，便是数以百万的恶鬼！

    什么虎兕岭，也绝对不会过来掠夺气运。因为就那些妖魔，就算是有几个四品灵君，也是过来给恶鬼加餐的。

    但这一切，因为那所谓的“上师”控制住了所有亡魂，所以卡住了。恶鬼是倒映出来了，却因为亡魂没有四散离开，都被困在了阳间的一隅之地。

    正因如此，南汉的百姓乃至所有生灵才有了一线生机，才没有迅速死绝。

    “那上师来的很早？”

    “嗯。”

    瘦高和尚点头，道：“我等鬼宿寺的僧人，是死的最早的。第一场紫雨，便是从鬼宿寺降临。”

    “那雨水，是近乎发黑的紫色。”

    “而我们下来时，上师就已经在了。他几乎是与紫雨一起降临的。”

    季然点了点头，幽幽吐出一口气，道：“他在哪里？”

    “在佛国之中的讲经台，他会给所有亡魂指派适合他们的事情。”

    “那个要乘龙飞升的道人呢？”

    “不知，但也在佛国。”

    季然看着那瘦和尚的眼睛，道：“告诉我，如何才能斩了地脉鬼龙。”

    “入局。”

    瘦和尚双掌合十，躬身低头：“地脉龙非真非假，非实非虚。只有被它映照的人，才能看到它。”

    “想要坠龙，须得粉碎每一片鳞。”

    “至于细节，只有上师知道。他只是让我等守好门户，并未告知。”

    “为何？”

    “因为目前来此的无数亡魂，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粉碎龙鳞。那地脉龙鳞甲万千，几乎无法撼动。”

    “如今，只是拖延而已。”

    季然目光幽幽，看向那佛国的方向，道：“若是我肉身进入佛国，会如何？”

    “一样会在阳间倒映出恶鬼，一样会回到灵魂最真善的一刻。只是因为肉体进入，你样子不会变化。就算是心态回到了孩提时代，也是现在的样子。”

    瘦和尚指了指天空，道：“也一样会看到那头地脉龙。”

    “为何会如此？”

    整个阴司只有这里有变化，自然是因为地脉龙的影响。可为何会如此泾渭分明？

    “不清楚。”

    两名僧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道：“地脉龙鳞就像是镜子，将极致的苦难与恶毒倒映在了阳间，只留下了善。”

    季然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整个南汉的变故，此刻他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其实，南汉早就应该被百万紫血恶鬼横扫毁灭。只是被那上师以控制亡魂行动的办法，控制住了扩散速度。

    但仅凭紫雨，不用这些恶鬼出去，灭绝也只是时间问题。

    是鬼金羊，要这些魂魄。至于为什么，季然此刻已经有了猜测。

    自己第一次离开南汉，拿走了什么？鬼金羊的残魂。

    现在，那残缺的元神，已经被金乌、黑树、座敷童子分食得只剩下了残羹。它恐怕是想要以百万生魂，修复自身元神。

    这一场关系到自己是否可以离开的诸天任务，的的确确是自己结下的因果。只是自己看不透的，是那鬼金羊为何要分出一个阴阳善恶。

    “你们要进去吗？”

    季然看向了狐夭与李含章。至于双花红棍自是不必说，早已急不可耐。作为行者，对于这些神鬼善恶，他并无畏惧之心。

    “奴自当入内，为大王驱使。”

    狐夭只是犹豫片刻，便立刻盈盈拜倒。自己都决定了抱大腿，那么自然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

    李含章眼中却只有兴奋，作为皇室子弟，虽生来贵胄，却不可修行灵力，从未见过今日这般妖鬼奇景。

    在渡过梦境与妖宴的最初恐惧后，内心涌现出的，更多是向往与兴奋。

    “自当同往！”

    李含章握着九虬剑柄，上前一步。

    季然也没有多言，只是朝着两名僧人拱了拱手，走向佛国。

    ……

    “夫阴司有一境，是为佛国，其鬼众皆淳善。然其恶念，悉映于阳世。余遂仗九虬，与龙君步入其中。”

    ——《武祖本纪·寻仙游》

    “时龙君斩鬼祟于古刹前，余因之顿悟青城剑意。但觉六合之内，无不可为剑下薪。”

    ——《武祖本纪·剑仙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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