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殷正茂渡口审案,运河畔行刑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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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通州马头集渡口,火把燃起,亮如白昼。
通州仓场太监高锦、巡漕御史秦成、户部坐粮厅郎中段树堂、工部通惠河郎中彭久山四人被从漕船上放了下来。
此刻的四人已奄奄一息。
殷正茂命人给他们喂了一些干粮和水,四人才渐渐缓和过来。
不远处。
堆放着十余个开盖的木箱,里面有丝绸、茶叶、香料、药材等,皆是上品。
这还只是漕船上的一小部分。
具体数目还正在对照着丁元植提供的账本核查中。
片刻后。
四人被押到殷正茂面前。
通州仓场太监高锦见到殷正茂,便扯着公鸭嗓叫嚷道:“殷阁老,您……您要为我们做主啊,通州州判丁元植鼓动一群刁民发起暴乱,差点儿就将我们四人杀了!”
他以为,殷正茂是来救他们,是为他们主持公道的。
殷正茂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木箱,道:“你们先解释解释这些从漕船上搜出来的货物是怎么回事儿?”
高锦看了一眼木箱,然后扭脸看向巡漕御史秦成。
秦成扭脸看向户部坐粮厅郎中段树堂和工部通惠河郎中彭久山。
四人的官职排序是——
通州仓场太监与巡漕御史皆为正七品,户部坐粮厅郎中与工部通惠河郎中为正五品。
但前两个是监察官,后两个是地方常驻官,高锦与秦成虽然官职低,但实际权力却要比两位郎中大得多。
当即。
户部坐粮厅郎中段树堂站了出来。
他作为户部属官,乃是殷正茂的直接下属,与殷正茂也最熟悉。
“阁老,这批漕船应全运漕粮,不可夹带私货。下官推测,不是一些漕军夹带私货便是通州州判丁元植夹带私货,阁老若能给下官半日时间,下官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段树堂,约四十来岁,身材有些发福,白白胖胖,长着一张甚是圆润的脸,有很明显的双下巴。
一旁的工部通惠河郎中彭久山也连忙拱手道:“下官愿与段郎中一起调查!”
沈念看向二人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想笑。
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说明绝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殷正茂站起身,走到段树堂的面前,突然捏住他那白白胖胖的大脸,冷声道:“再说一遍,这些货物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段树堂的脸被拉拽得生疼。
“阁老,与我无关啊!是不是丁元植诬陷我?有高公公与秦御史在此,下官绝对不敢夹带私货,谋取私利啊!”
“砰!”
殷正茂一脚踹在段树堂的肚子上,将后者踹出去一丈多远。
这一脚,使得另外三人全都跪了下来。
殷正茂喜欢动粗,乃是全朝堂都知晓的事情,
他是大明唯一一个将冯保气得见到他都要躲着走的官员。
“带上来!”殷正茂高喊道。
顿时。
锦衣卫石青带着漕船上的书吏、算手、主簿,还有数名漕军头头走了过来。
这几人全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锦衣卫问案,向来都是先动手后动嘴,这些人不到片刻便全招了!
唰!唰!
殷正茂将数册账本还有这些证人撰写的供词扔到四人面前。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打算如何抵赖?”
四人连忙捡起账本与供词看了起来。
稍倾。
就在户部坐粮厅郎中段树堂和工部通惠河郎中彭久山发愣之时。
通州仓场太监高锦拱手道:“殷阁老,奴婢完全不知此事,但奴婢监管有失,请您责罚!”
巡漕御史秦成先是一愣,然后也连忙拱手道:“殷阁老,下官也完全不知情,亦是监管有失,请您责罚!”
这二人见账本与供词上交待的都是段树堂和彭久山。
故而,想要逃避罪责。
监管有失之过可比渎职贪墨之罪要轻多了。
殷正茂没有理会高锦与秦成,而是走到段树堂和彭久山的身旁,蹲下身子,问道:“你们认罪吗?还需要老夫再提醒提醒吗?”
殷正茂的提醒,自然是动手。
当年他在沿海剿倭时,那可是持刀冲锋能将倭寇劈成两半的人。
“下官认罪!”段树堂拱手道。
“下官……下官也认罪!”彭久山也开口道。
人证物证皆在,他们狡辩已无用。
殷正茂又问道:“高锦与秦成是不知此事,还是与你们合谋夹带私货?”
二人面带犹豫,不敢开口。
“不要想着他们背后有靠山能救你们,你们犯的乃是死罪,区别只在于你们的家人会被赦免,还是被流放,充军,籍没为奴?老实交待,才能为家人减罪!”
“他们……他们参与了!私货之利,我二人共占三成,秦御史占三成,高公公占四成!”彭久山忍不住说了出来。
殷正茂看向段树堂,问道:“可是实情?”
“是,是实情!”段树堂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背后已被汗水浸湿。
殷正茂看向不远处的沈念,沈念点头道:“皆已记录在案!”
这时。
高锦抬起头,冷声道:“殷阁老,当下漕运夹私,已是常态,您并非不知,朝廷也不可能不知。您若以此为我们定罪,整条大运河上的漕船都有问题,漕运河道之官没有几个是干净的,而干净的根本完不成朝廷定下的漕运考绩!”
“我劝您三思,此事若闹大,耽误了漕运,恐怕今年京师各位老爷的日常都会受到影响,甚至会严重影响陛下明年的大婚!”
“此事就是一个州判带着一群刁民暴动,破坏漕运之事。只要抓了丁元植,抓了这些闹事的刁民,此事便算了结,您若抓住我们四人不放,搜集罪证,实则是为朝廷添乱,将会影响到许多人的生计!”
……
殷正茂瞪眼道:“那你是承认夹私,承认欲将见到你们夹带私货的漕工全部杀掉了?”
“哼!”
高锦环顾四周,面带冷笑。
“殷阁老,您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当务之急是立即恢复漕运,而不是问询漕工的身死!”
“死几个漕工很严重吗?你要知晓,运河漕运养活了无数流民乞丐,因有漕运,他们才能有一口饭吃,他们有什么资格要求休息,要求涨月钱,还想要发棉衣,真是书生之见,这些人,死了就死了,我大明最不缺的便是这类人!”
听到这番话,沈念面色严肃。
运河之上,如他这样想的官员绝不会是少数。
在他们眼里,这些百姓就是牲畜。
死掉一批,换掉一批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怜惜。
殷正茂在沿海抗倭时,与许多底层百姓同吃同住过,他不喜欢这种将底层百姓当牲畜的说法。
而此刻,围观的百姓听到此话,皆是脸色阴沉。
他们知晓很多官员就是这样看待他们,但他们根本无法反抗。
殷正茂缓了缓,环顾四周,然后高声道:“马头集渡口的乡亲们,相信你们已经听到了,通州仓场太监高锦已承认夹带私货,已承认欲草菅人命。其罪大恶极,且仍不知错。陛下准许老夫便宜行事,今日老夫便给大家一个交待!”
就在许多人都疑惑是什么交待的时候。
殷正茂突然抽出斜放在桌子上的腰刀,然后一道寒光飞过。
唰!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到地上,然后脑袋以下的身体倒了下去。
被砍头者,正是通州仓场太监高锦。
他的鲜血,恰好洒溅在秦成、段树堂、彭久山三人的身上。
这一刻,周围一片安静。
通州知州汪义,巡漕御史秦成、户部坐粮厅郎中段树堂、工部通惠河郎中彭久山,全都干呕起来。
他们见过杀人,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杀人。
丁元植与沈念都有些发愣,他们知殷正茂今晚要杀四人,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动手方式。
锦衣卫百户石青一脸兴奋,惊叹道:“太厉害了!”
殷正茂以花甲高龄,还能使出这种动作,砍人如砍瓜切菜,确实令人惊讶。
周围的百姓也都傻眼了,随后有人高喊道:“杀的好!杀的好!”
这里的百姓见惯了一些官员犯下重罪,然后经过审判后只受到轻惩的案例。
故而,他们对朝廷不太信任。
但殷正茂这一举动,让他们瞬间觉得殷正茂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随即。
殷正茂拿着带血的刀,看向另外三人。
“秦御史、段郎中、彭郎中,老夫越问案越想动手,你们还是将罪行都写出来吧,最好,别瞒我!”
石青立即命人为三人准备纸笔与火把。
此刻的三人,哪里还敢胡言乱语,当即一股脑地将他们与高锦欺负漕工,夹带私货的事情全都撰写了出来。
而此刻,才刚到戌时(19:00-20:59)。
若是三法司来调查此事,估计当下这四人肯定还在狡辩呢!
一刻钟后。
三人写罢罪状,签字画押。
殷正茂看罢后,说道:“三位,为了朝廷能重视此事,为了能改善漕工们的待遇,为了践行老夫许下的承诺,也为了不让你们的家人受到过多牵连,老夫现在亲自杀了你们!”
“来人啊,将他们带到河畔,老夫亲自施刑!”
三人听到此话,顿时急了。
他们虽知必然是死罪,但大理寺还未曾复核就要被杀,他们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惜三人还未曾开口,就被锦衣卫们堵住了嘴巴,然后朝着前方河畔处拉去。
沈念见殷正茂提起大刀,他也连忙寻了一把大刀。
他动手,乃是为殷正茂减责,当然也能将此事的舆论造得甚大。
沈念心情有些忐忑。
这还是他第一次砍头,或许还将会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砍头。
就在这时,殷正茂扭过脸来。
“石青,将沈侍讲的手中的刀卸下,他以后前途无限,不应受到此事连累,老夫一人动手即可!”
在殷正茂眼里,沈念比漕河河畔的所有人都重要。
若沈念因此事被外放,朝廷便损失大了,故而他不允许沈念动手。
石青二话不说,直接将沈念手中的刀夺了过去。
沈念顿时急了!
“殷阁老,您……您……您作为户部尚书,内阁阁臣,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让我砍一个就行,让我砍一个就行!”
殷正茂没有理会沈念,扭脸就走。
而此刻,石青则是紧紧搂住沈念的腰。
“石青,速速松开,不然我到陛下面前弹劾你!”
听到此话,石青将沈念腰搂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数道百姓的欢呼声。
石青松开沈念的腰,那边的殷正茂已经砍人砍完了。
沈念一脸无奈,朝着殷正茂那边走去。
这时。
殷正茂朝着丁元植道:“丁元植,你虽是罪臣,但为了漕运畅通,老夫还不能抓你,本官现在命令你立即配合汪知州,将马头集渡口的漕运恢复正常,至于如何抚恤漕工,后续朝廷自会讨论,而你明日一早便随老夫进京!”
“罪臣遵命!”丁元植说道。
当下,四大漕运河官都被杀,丁元植就是最清楚漕运的官员,在他的命令下,漕工们才能行动,运河才能迅速恢复正常。
随即,众官吏都忙碌起来。
殷正茂来到沈念面前,笑着道:“子珩,接下来咱们就要立即撰写奏疏禀报朝廷了,老夫杀是杀痛快了,但解释起来就麻烦了,还须靠你多多润色。之后,我们在天亮之时便带着丁元植返京!”
“对了,不要漏掉弹劾通州知州汪义,这样的官员不配成为一州主官!”
沈念无奈一笑,拱手道:“下官遵命!”
丁元植虽是为了百姓伸张正义,但他必然会是死罪。
因为一名官员任何时候不能率领百姓暴动,不能绑架上官,更不能影响漕运的正常进行。
临近寅时(03:00-04:59),殷正茂与沈念撰写完奏疏,令兵卒送出,然后见河上漕船已恢复正常,趴在桌子上便睡了。
……
天微微亮。
就在殷正茂与沈念还正在酣睡之时。
锦衣卫百户石青从外面快步奔了过来,喊道:“殷阁老、沈侍讲,快醒一醒!醒一醒!”
殷正茂与沈念缓缓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不好了,通州州判丁元植服砒霜自尽了!”
“什么?”
殷正茂与沈念骤然精神起来,然后朝着外面快步走去。
丁元植就住在距离二人不远处的一个木棚内,与他同棚而睡的还有七十三岁高龄的刘伯。
片刻后,木棚前的河畔处。
被一块麻布完全盖住身体的丁元植躺在那里,一群百姓跪在那里失声痛哭。
跪在他身旁的刘伯看到殷正茂与沈念后,说道:“昨晚,他说,宁愿死在河畔,也不愿接受审判;他说,他的死若能使得以后的漕工在酷暑之日多歇息一个时辰,在严冬腊月拖拽漕船时多一件棉服,他便死得其所!”
“殷阁老,沈侍讲,丁州判在将那四人抓到漕船后,便已有了求死之心,这是他服毒前为二位写的一封信!”
殷正茂双手颤抖着接过书信。
沈念眼眶发红,望着丁元植的尸体,道:“培初兄,运河河畔的漕工们都会记住你的,你必将名垂青史!”
就在这时。
刘伯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然后一下子捅到自己的心窝里。
沈念大喊道:“快救人!快救人!”
刘伯摇了摇头,慢慢躺在丁元植的身旁,然后说道:“若还有下辈子,咱们都别来了!”
说罢,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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