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哭了很久，好像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发泄内心的情绪，又好像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孩。

    以千仞雪的地位来说，不论任何场景都是一副高贵的模样，恐怕从小到大都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心声，如今恐怕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才会如此失控。

    等千仞雪哭累的时候，杨雄才缓缓开口：“千仞雪，你有没有想过，比比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比比东心中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千仞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思考了一下才开口：“比比东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女人，在她眼中，权力和地位胜过一切。”

    杨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比比东是我七宝琉璃宗最大的敌人，我和宁风致也对她进行过一定的研究。”

    “就出身来说，比比东出身平民，但由于天赋出众，很小就获得了千寻疾的青睐，成为了千寻疾的亲传弟子，也成为了武魂殿的圣女。”

    “但千寻疾或许将她保护的太好了，让他不明白世间的险恶，让她没有任何感情接触。”

    “结果比比东就遇到了在武魂殿学习的玉小刚，或许她当时就被玉小刚那种一心打破魂师限制的决心所打动，两人成为了恋人，而这种关系是被世人所不容的。”

    “比比东是武魂殿的圣女，玉小刚则是蓝电霸王龙家族宗主的儿子，可以说两人是天生的敌人，无论是两人背后的势力，还是世人的眼光，他们都是不被世人所理解的。”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比比东打算和玉小刚两人远走天涯的时候，千寻疾为了留下比比东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千寻疾占有了比比东，并且生下了你，而玉小刚则被比比东抛弃之后，一人颓废居住在诺丁城。”

    “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比比东为了报仇，趁千寻疾重伤之际，直接将千寻疾击杀了。”

    “紧接着比比东又打着为千寻疾报仇的口号，逼昊天宗退隐，使武魂殿的实力和威望达到巅峰，从而成为了武魂殿的教皇。”

    “在这二十多年当中，比比东铲除异己，拉拢心腹，甚至任由武魂殿执事的胡作非为，只为了扩大自身的势力，只为了使武魂殿变得更加庞大。”

    “而经过这么多年扩张实力，比比东的野心也达到了极致，不惜与天下人作对，建立武魂帝国，发动了这场极其残酷的战争，而这一切都是她的私心作祟，要么毁掉曾经的武魂殿，要么称霸天下。”

    千仞雪听完杨雄的描述之后，脸色显得无比黝黑：“杨雄，照你这么说，比比东就是罪大恶极之人，都是武魂帝国的祸害吗？”

    杨雄摇了摇头：“人不能一杆子来评定，需要结合各方面来评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比东未必是错的，如果武魂帝国真的能够统一整个斗罗大陆，那就会将天斗帝国和星罗帝国抹除，或许对于平民魂师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以后就不会有贵族的剥削，可以说是一件好事情。”

    “但是，从个人立场上来说，比比东为人凶狠残暴，而且曾对我们七宝琉璃宗出手，在我眼里便是死敌，所以我不会让她一统天下，更不会让她继续兴风作浪。”

    “至于你说的为人问题，那都只是她的私事而已，如果为了她那点私事而迁怒其他人，在我眼中就是不可饶恕的。”

    千仞雪咬了咬牙：“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会阻止我武魂帝国一统天下，都会与我作对，都会与比比东作对？”

    杨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正所谓天无二日，以比比东的性格来说，我和她早晚会对上，到时候或许就是你死我亡了。”

    “当然从私人上来说，我并没有觉得比比东做错什么，如果我有比比东的实力，如果我掌控了武魂殿如此庞大的魂师势力，恐怕我会做的比她更加过分，毕竟如果大陆统一的话，是能减少彼此之间的战争，是能减少平民百姓的死亡。”

    “至于你说的母女感情，在所有大是大非面前，在无数人死亡面前，在我眼中都是不屑一顾的。”

    “你可以看一下嘉陵关战场，经过了这半个月的战争，双方魂师就死亡了数万，普通百姓死伤更是近百万，这些人也是有家人，也是有父母，也是有儿女的，他们的亲人难道不会伤心吗，难道不会有什么生离死别吗？”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一时的死亡和永久的和平来对比，或许这些死亡和付出都是值得的，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远超过比比东和你的那一点感情。”

    千仞雪听到杨雄这话之后，整个人只是默默的喝酒，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杨雄同样握着酒杯慢慢品尝着醉红尘，两人时不时碰杯，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

    千仞雪似乎想到什么：“杨雄，上次我们交手的时候，你最后一招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

    杨雄摇了摇头：“并不是我手下留情的问题，如果最后时刻我真的用尽全力的话，你或许会死，但我恐怕也会残废，神比我想象中要顽强得多。”

    “再说了，我不是那种喜欢胜之不武的人，你也是这种人，反正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继续斗下去。”

    千仞雪道：“杨雄，我觉得我这天使神有点不对劲，最后我感觉到了一丝黑暗，感觉到了一丝我无法控制的邪恶，或许这就是我心灵上的缺陷吧。”

    杨雄嘴角一乐：“为什么你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呢？你的那股黑暗我也感觉到了，并不是凡人所有的，应该是罗刹神做的手脚。”

    “你是天使神的传承者，但偏偏比比东又是罗刹神的传承者，你们两个理论上应该是相生相克，估计比比东生下你的时候，你的灵魂深处就已经被人做了手脚，所以你才会性格偏激，处事犹豫不决，且极其高傲。”

    “说句难听点的，除了我之外，你恐怕不会认可天下任何人，所以从小到大你没有任何朋友，甚至连敌人都没有，这也是你为什么单独找我来喝酒的原因吧。”

    千仞雪笑道：“还是你了解我，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想喝酒，可惜我都不知道，这世上谁能够跟我喝酒了，所以我才找到了你，或许正如你所说，我们两个才是同类人。”

    “可惜，无论从出身还是从立场来说，我们永远都是敌对的，无论是七宝琉璃宗还是本体宗，都是我武魂帝国的死敌，甚至你这个修罗神传承者也是天使神的死敌。”

    杨雄整个人都有点无语：“这世上可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敌人，你可知道神界是有五大神王，其中就包括善良神王和邪恶神王，也包括毁灭神王和生命神王，可偏偏他们两对又是夫妻。”

    “你可以想象一下，极致的善良和极致的邪恶，极致的毁灭和生命，他们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甚至他们连触碰到彼此都做不到。”

    “人只有走出自己的路才行，世上可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千仞雪正了正脸色：“杨雄，多谢你，我会去找比比东好好谈一谈，纵使没有母女之情，我也要直面内心，或许这才是我这么多年的执念，或许这才是我神魂当中缺陷的原因。”

    杨雄：……

    两人足足喝一晚上酒，说了彼此之间很多事情，包括当初两人在天斗帝国时候斗嘴的情形。

    哪怕冷若冰霜的千仞雪，想起彼此初见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当年杨雄只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而已，但却显得有点与众不同，以千仞雪的心性，早就看出了杨雄和千仞雪是同类人，同样都是戴着面具的人。

    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杨雄和千仞雪才从酒醉中清醒，周围已经放满了酒坛子，而杨雄的手和千仞雪的手居然还握在了一起，就像彼此之间拉扯着劝酒的模样。

    千仞雪猛地惊醒，整个人好像被冒犯，猛的将手缩回。

    杨雄摸了摸鼻子，也讪讪地收回了手，不过话说千仞雪的手确实很白很光滑。

    千仞雪恢复了以往那种面若寒霜的样子，径直准备离开：“杨雄，这次多谢你了，不过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你拔出你的剑，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

    看着千仞雪离开，杨雄整个人显得也有点无奈，或许是对于同类人的感慨吧。

    等杨雄回到军营的时候，宁荣荣居然独自在自己房间当中，眼中充满了担忧。

    “小熊子，你昨晚跑去哪里了，你可是还受着伤，怎么还到处乱跑呢？”

    杨雄脸上显得有点尴尬：“荣荣，昨天主要是感觉有点无聊，最近一直都在恢复身体，所以我一个人跑出去喝酒了。”

    宁荣荣满脸疑惑：“小熊子，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如果你想喝酒的话，完全可以叫上我和小奥他们，怎么感觉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有点怪怪的！”

    “而且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去勾搭哪个小女孩了。”

    杨雄内心一惊，好像有点被抓包的样子，这女孩子感觉也太厉害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无所遁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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