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349鎏金面具藏奸计,玉剑神刀破诡阵
第349章 349.鎏金面具藏奸计,玉剑神刀破诡阵
辽东的暖风裹挟着沙枣花的香气掠过雪鹰堡,灰青色的城墙在日光下闪耀着古朴的光泽。
当朱雀展开绯红的羽翼划破天际时,正在操练的丐帮弟子们手中的打狗棒同时凝固在半空中。
棒影骤然停止,惊起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三千余双眼睛瞪得滚圆——只见神鸟尾羽上的星斑如流火般闪烁,驮着的正是失踪一昼夜的帮主石飞扬,以及他怀中那位轻纱覆面的少女。
这些乞丐哪曾见过林若雪这么美的姑娘?
“我的乖乖!”豁牙的老叫花手一抖,刚啃了一半的窝头骨碌碌滚进尘土。刹那间,如坠美梦里。
几个年轻弟子忘了辈分,伸长脖子踮着脚,草鞋踩在同伴脚背上也浑然不觉。
扎着冲天辫的小乞丐揉了揉眼睛,把打狗棒咬在嘴里,两只手扒着围墙往外探,活像只扒着窗台偷瞧的狸猫。朱羽划过雕花飞檐,稳稳落在演武场中央。
石飞扬揽着林若雪轻盈落地,靴底碾过青砖的声响未落,人群已如潮水般涌来。
有个络腮胡大汉挤得太急,腰间葫芦里的酒泼了半坛,却浑然不觉,只顾着瞪圆眼睛打量:“这姑娘生得比年画里的仙女还俊!”
几个婆子凑在一处,用脏兮兮的衣袖掩着嘴窃窃私语,眼角笑出细密的皱纹。
正在擦拭酒坛的老叫花手一抖,“哐当”一声,陶坛在桌上磕出个缺口,酒水顺着裂缝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却顾不上心疼,伸长脖子张着嘴,口水差点滴在衣襟上。
几个年轻弟子忘了辈分,直勾勾地盯着林若雪月白色的裙裾,被身旁的长辈狠狠拍了下后脑勺:“小兔崽子,没见过美人儿?还不快见过帮主夫人!”
人群忽然分开条道路,白发苍苍的“巨灵神掌”范杰拄着龙头拐杖踏步而来。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布满老茧的手在粗布短衫上蹭了蹭,活像个初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他拐杖重重顿地,震得墙根的酒坛子嗡嗡作响:“好啊帮主!出去转了个圈,竟给咱们雪鹰堡拐来个仙女!”哄笑声中,石飞扬挑眉回击。
林若雪悄悄打量四周,只见矮个子弟子踮着脚从人缝里张望,脑袋随着石飞扬的动作左右转动。
满脸麻子的汉子咧着嘴傻笑,口水顺着下巴流到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几个小乞丐干脆爬到树上,晃着脚丫子看得津津有味,腰间的破碗叮当作响。
穿过挂满腌肉的回廊时,提水的婆子激动得差点把木桶扣在自己头上,水花泼了半身也浑然不觉。
在内堂,一位弟子正专心修补麻袋,即便针扎了手也不喊疼,反而伸长脖子偷听两位师兄弟的谈话,连麻袋线缠成一团乱麻都顾不上解开。
墙角几个弟子挤作一团,你推我搡地争着往门缝里瞧,被挤得贴在墙上的小个子还在拼命踮脚。
随着暮色渐浓,篝火映得众人的脸庞通红。
烤架上的羊腿滋滋冒油,香气与松枝的烟味交织,飘向夜空。范杰拎着两坛烈酒猛地砸在石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弟子们或蹲或坐围成一圈。
有的抱着膝盖听得入神,眼睛瞪得溜圆;有的托着下巴,嘴巴半张着忘了合拢;还有的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不小心打翻了身旁的酒碗,酒水浸湿裤脚也浑然不觉。
当石飞扬讲到惊险之处,众人同时屏住呼吸,连粗气都不敢喘;讲到精彩之处,满院响起叫好声,有人激动得跳起来,撞倒了身后的木凳也不顾。
林若雪捧着粗陶碗坐在角落,望着跳动的火苗发呆。
她从未见过如此炽热的目光——那些布满老茧的手、沾着草屑的头发、补丁摞补丁的衣衫,此刻都闪着真诚而热烈的光,比她从前见过的任何珠宝都要耀眼。
辽东的夏夜裹着松涛的呢喃,悄无声息地漫进雪鹰堡。议事厅内,牛油烛火在风隙中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拉扯得忽长忽短,在斑驳的墙壁上交织成一幅跃动的江湖图景。
林若雪倚坐在雕花窗棂下,眸光自始至终都黏在石飞扬身上,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再也无法移开分毫。在她少年时代的记忆中,江南的画舫上曾见过最耀眼的珍珠,然而此刻,在她的眼中,石飞扬那如琉璃般清澈的眼眸比那珍珠更加璀璨。
他的银发随意束起,其间还夹杂着些许草屑,身着粗布短衣,衣襟半敞,露出结实的腰腹。
回忆起初次见面时,她曾冷淡地斥责他为“登徒子”,如今回想起来,心中充满了懊悔与甜蜜。
旁边的小乞丐踮起脚尖,将烤得金黄流蜜的红薯递到她手中,红薯的热度让她轻微地颤抖。
少年咧嘴微笑,露出缺牙的空隙,风从其间穿过:“姐姐尝尝,这红薯比林家堡的熊掌还要香呢!”
林若雪回过神来,指尖轻抚红薯粗糙的外皮,突然想起了三天前石飞扬也是这样,用他那带着薄茧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药汤吹凉,然后递到她的唇边。
这份纯真的热情,让她的眼眶不禁湿润。
自从跟随石飞扬来到此地,每天清晨都有婆子捧着沾满晨露的山花,面带微笑地说:“这野杜鹃开得正好,就像姑娘的眉眼。”
到了傍晚,又有弟子举着药草,争先恐后地围在她身边,告诉她:“姐姐,这是止血的金疮草”、“这是能解百毒的七叶一枝花”……
然而,在她的心中,只有那个在烛光下运筹帷幄的身影。
看着他转头吩咐老周埋设机关,林若雪忽然痛恨起自己的无力。
若能再强些,是不是就能替他分担更多?初遇时她视他为骗子,后来喊他“向帮主”时满是疏离,再到“向大哥”时的羞涩依赖,直至如今“天歌”二字在唇齿间辗转,每个称呼的转变,都藏着她日益汹涌的情愫。
此刻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她多想穿过人群,抚平他微皱的眉峰,告诉他:“天歌,你护了我这么多次,这次换我来守着你。”可她只是攥紧裙摆,任心跳如擂鼓,任由目光贪婪地描摹他的轮廓。
原来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里,自己早已心甘情愿做他最忠诚的信徒,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能与他并肩,便甘之如饴。
林若雪静静地站在那里,眸光中满是深情与眷恋,看着他在烛光中指点江山,心中暗暗发誓,此生此世,定要做他最坚实的后盾,陪他一同踏遍这江湖的刀山火海。
正当她出神之际,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弟子慌乱地撞开厅门,手中蜡封的战书还带着寒气。
“黑虎寨的!”弟子声音颤抖,“黑熊寨主限我们三日后……”
话未说完,战书已轻飘飘地落在石飞扬的掌心。
石飞扬用刀尖挑开封蜡,火光映照着绢帛上狰狞的字迹,突然仰头大笑,笑声让梁间的燕子惊慌飞散:“这黑熊倒是沉不住气,咱们丐帮正好借此机会立威!”
“巨灵神掌”范杰凑近细看,雪白的长眉紧蹙成“川”字。
老人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震得酒坛发出嗡嗡的回响:“帮主,万万不可轻视!那黑熊精通关外的‘黑虎十三式’,一双铁掌足以裂石开碑,麾下更有三百死士……”
“还有他的‘黑风阵’!”一名弟子插话道,“用狼粪混合硫磺点燃,熏得人睁不开眼!”
厅中气氛骤然紧张,唯独石飞扬把玩着战书的边角,指尖缠绕的天蚕丝闪烁着微光。
林若雪紧握裙摆,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天歌,我们……”她的话音未落,石飞扬已转身握住她冰凉的手,琉璃般的眼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若雪,你说黑虎寨的实力强,还是林家堡的实力强?”
范杰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连白胡子都跟着颤动:“哈哈哈!林家堡虽有万兽阵、血滴子,还不是被帮主打得溃不成军!”他忽然凑近,对林若雪挤了挤眼,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放心,咱们帮主的天蚕功,连阎王见了都得绕道走!”
林若雪望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紧绷的心弦突然放松。
她回忆起万兽山庄那场血战,石飞扬以血肉之躯挡在她身前的温暖;回忆起他用天蚕丝绞碎敌人经脉时,眼中那抹冰冷的慈悲。
此刻烛火摇曳,将石飞扬侧脸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为这张面容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英气。
“三日后,我倒要看看这‘黑虎十三式’,能否破得了我的天蚕功。”石飞扬起身推开窗,辽东的夜风携着远处的狼嚎涌入厅内。
他望向漆黑的天幕,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顺便让辽东的江湖都知道——咱们丐帮的打狗棒,不仅能打恶犬,更能降猛虎!”
厅中众人轰然叫好,声浪冲破屋顶,惊起漫天星斗。
林若雪望着石飞扬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或许这就是江湖,既有刀光剑影的残酷,也有肝胆相照的热血。而她愿意紧握手中长剑,与眼前这人并肩而立,共赴这风云变幻的武林。
辽东的烈日炙烤着黑虎寨的青石寨门,扬起的沙尘裹着血腥味在半空盘旋。
石飞扬携二十名雪鹰堡精锐踏碎满地碎石,身后披风猎猎作响,琉璃眼眸中映着黑熊寨前那杆染血的虎头旗。寨门轰然洞开,黑熊那铁塔般的身躯立在台阶之上,手中狼牙棒足有碗口粗细,棒头的倒刺还挂着半干的血肉。
“小叫花子也敢在辽东撒野?你不知道这是你家黑爷的地盘吗?不问过你家黑爷爷,你也敢在地界上开帮立派收弟子?”黑熊的咆哮震得寨门铜环嗡嗡作响,络腮胡里喷出的唾沫混着酒气,“三日前就该滚回你的破庙,如今……怕是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他身后数百喽啰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兵刃,刀刃相击的声响惊起崖边秃鹫,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满是嗜血的渴望。
石飞扬慢条斯理地把手伸进腰间神秘的鹿皮袋里,碧绿的打狗棒甫一现世,便有清越龙吟响彻山谷。
竹棒上暗刻的云纹泛着幽光,在日光下流转如活物:“黑熊,你强抢民女、截杀镖队,这辽东百姓的血债,今日某便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话音未落,黑熊已如疯虎般扑来,狼牙棒带起的劲风竟在地面犁出半尺深的沟壑。雪鹰寨众人齐声惊呼,却见石飞扬足尖轻点,施展“深藏身与名”的绝顶轻功。
他身形如柳絮般轻盈飘起,衣袂翻飞间已绕至黑熊身侧。打狗棒划出玄妙弧线,正是“绊”字诀中的“拨狗朝天”,竹棒精准点中对方手腕麻穴。
黑熊闷哼一声,狼牙棒脱手飞出,重重砸在石阶上,溅起的碎石竟将两名喽啰砸得头破血流。
“一起上!宰了这些叫花子!”黑熊甩动发麻的手腕,目眦欲裂。黑虎寨喽啰们发着怪叫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织成死亡之网。雪鹰寨二十精锐毫不畏惧,打狗棒与朴刀相击,火星四溅。
石飞扬目光如电,一边与黑熊缠斗,一边扫视战局。只见黑虎寨喽啰中混着不少手持淬毒暗器的好手,己方两名兄弟已面色发黑,显然中毒颇深。
他心中一沉,琉璃眼眸骤然泛起金光,周身真气如怒潮翻涌。“弟兄们,今天就要痛打落水狗!杀!”随着一声暴喝,石飞扬双掌推出,掌心银光大盛。无数天蚕丝如银河倒卷,在空中织成三丈见方的巨网。
那些冲在最前的喽啰只觉肌肤一凉,便有银丝穿透衣衫刺入穴道。
他们惊恐地发现,体内内力如决堤之水倒灌而回,五脏六腑在真气绞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
数十人七窍同时喷血,黑红色的内脏碎块溅在同伴身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辽东的风沙裹着铁锈味扑在雪鹰堡残墙上,范杰的雪白长须在劲风中翻飞,他手持龙头拐杖,重重地顿击地面,声音洪亮:“年轻人们,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这把老骨头的威力!”话音刚落,他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入黑虎寨的人群之中,掌心泛起淡淡的金光,正是那失传已久的“巨灵神掌”。
黑虎寨的三当家“毒龙手”孙彪面露狰狞的笑容,迎面而上,他的十指淬有剧毒,利爪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老家伙,活得不耐烦了?”
范杰不避不闪,双掌齐出,施展“百子千孙”,掌影如莲花般绽放,瞬间幻化出九道虚影。
孙彪只觉眼前金光骤然增强,胸口仿佛被千钧巨石撞击,整个人被震飞出去,七窍同时渗出黑血。
“还有谁敢来挑战!”范杰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疼。
黑虎寨的首席武师“铁臂金刚”王奇怒吼着挥舞狼牙棒,棒风所至,砂石四溅。
范杰身形微侧,巧妙地施展出“腾云驾雾”,轻盈地避开攻击,反手一掌“中规中矩”拍在王猛后背。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刚柔并济的巧劲,王猛闷哼一声,脊椎竟生生折断,瘫倒在地,痛苦地抽搐。林若雪身着一袭白衣,手中长剑舞出朵朵剑花。
黑虎寨的二当家“笑面虎”张豹阴险地甩出九节钢鞭:“小娘子,跟哥哥回寨享清福不好么?”
林若雪目光如霜,迅速施展“长生剑法”中的“雪舞回风”,剑尖如同灵蛇吐信,直取张豹咽喉。
张豹急忙用钢鞭抵挡,却听见“咔嚓”一声,精钢打造的鞭节竟被一剑斩断。
未等他反应过来,林若雪已经欺身而上,“剑指苍穹”一式,剑尖刺穿了他的眉心。
张豹仰天而倒,满脸是血,浑身抽搐一会,便惨死过去了。“好俊的剑法!”人群中跃出一位红衣女子,正是黑虎寨的压寨夫人“血手观音”。
她双手各持一柄柳叶刀,刀身上刻有诡异的符文,正是西域邪功“血魂刀法”。
林若雪镇定自若,剑尖轻点地面借力跃起,施展出“风卷残云”。
在白衣翻飞间,剑气纵横,血手观音的双刀攻势被完全化解。范杰面对黑虎寨四大护法的围攻,他施展出“日薄西山”。掌力如同夕阳余晖,看似温和,实则暗藏杀机。
四大护法只觉体内内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相互撞击。
范杰趁机一招“江山东流”拍出,掌风如同滔滔江水,四人顿时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血手观音见局势不妙,刀法一变,施展出“血魂刀法”的杀招“血雨腥风”。柳叶刀划出诡异的弧线,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地面竟渗出黑色血渍。
林若雪轻盈地跃起,长剑舞出三十六朵剑花,正是“长生剑法”的镇派绝学“花开并蒂”。
剑花与刀影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啸,血手观音的双刀竟寸寸碎裂。
紧接着,范杰逼近黑虎寨的副寨主黑狼,施展“巨灵神掌”的“孤雁失群”封住其退路,跟着一招“游魂哀鸣”拍出,扰乱心神,又一招“高峰入云”,石破天惊。
只见他双掌高举,掌心金光暴涨,掌力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冲云霄,而后轰然落下。黑狼举棒硬接,却听“咔嚓”一声,狼牙棒寸断,巨大的身躯被掌力轰入地底,裂成碎片,融入污泥之中。
血手观音见状,转身欲逃。
林若雪岂会放过,长剑急刺,施展一招“追星赶月”。
剑尖如流星赶月,瞬间刺穿对方后心。血手观音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缓缓倒地。尸横遍野,黑虎寨的旗帜倒在血泊之中。
黑熊见状肝胆俱裂,却仍挥舞着新取来的铁槊扑上:“找死!尝尝我黑虎十三式的厉害!”
他招式刚猛,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铁槊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石飞扬冷笑,打狗棒突然幻化成漫天竹影,正是“天下无狗”的绝学。
竹棒如灵蛇出洞,四面八方皆是棒影。
黑熊只觉眼前全是碧绿竹影,无论如何抵挡都有棒尖点向要害。
他拼命挥舞铁槊格挡,却听“咔嚓”一声脆响,铁槊竟被竹棒生生打断!
“今日便送你去见阎王!”石飞扬抓住破绽,左手一扬,掌心吐出的天蚕丝如灵蛇般缠住黑熊脖颈。
他运力一扯,对方庞大的身躯竟被凌空提起。
黑熊面色涨紫,双手拼命抓挠银丝,却只在脖颈留下数道血痕。
随着石飞扬内力注入,他的眼球凸出眼眶,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具佝偻的干尸,重重摔落在地。黑虎寨喽啰见寨主惨死,顿时作鸟兽散。
石飞扬收了天蚕功,望着满地狼藉,打狗棒在青石上轻点,溅起的血珠如红梅绽放:“传我令——黑虎寨欺压百姓的财物,尽数分发给辽东百姓!若还有人敢为非作歹……”
他顿了顿,琉璃眼眸扫过四散奔逃的喽啰,“我丐帮的打狗棒,随时恭候!”
山风掠过尸骸,卷起石飞扬的披风。
林若雪从远处飞奔而来,眼中满是担忧与敬佩。
石飞扬伸手擦去她额角的汗珠,轻声道:“放心,有我在。”这一刻,辽东的烈日似乎也变得温柔,为这对江湖儿女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辽东夏夜的风携带着松脂的香气,掠过雪鹰堡的飞檐,议事厅内烛光辉煌,映照出在场众人脸上的喜悦。范杰手持龙头拐杖,笑容满面,胡须因笑意而颤动:“彭长老、刘长老远道而来,为我辽东分舵增添了不少光彩!”
他的话音未落,厅外忽然响起马蹄声,一名身着灰衣的男子翻身下马,背缚的双钩和腰间缠绕的酒葫芦仍在摇晃——正是刚从西北赶回的陆沉舟。
石飞扬快步迎上前,与陆沉舟双手相击,以示友好。
林若雪静立于一隅,目光始终锁定在石飞扬的身影上。
今日,他身着一件藏青色劲装,举手投足间既显露出丐帮帮主的威严,又不失几分洒脱。
她凝视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思绪不禁飘回昨夜为他包扎伤口时,指尖触及的温热肌肤,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红晕。
彭长老轻抚着山羊胡,仔细地打量着他:“真是个优秀的年轻人!数月未见,不仅将辽东分舵管理得井井有条,还赢得了如花美眷的相伴!”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露出笑容。
林若雪女士羞涩地低下头,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见石飞扬向她眨眼,心跳顿时失去了规律。
陆沉舟拍着酒葫芦大笑:“林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丐帮的荆襄分舵藏龙卧虎,西北分舵更是高手云集,至于江南分舵……”他的话尚未说完,林若雪已听得入迷。
她未曾料到,自己所追随的这位男子,在江湖各处竟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那些她未曾参与的岁月里,他究竟经历了多少风雨,才能让各方豪杰心悦诚服地追随?
晚膳过后,众人散去。林若雪女士手捧一杯温热的茶,在石飞扬的房门前徘徊良久。屋内烛光摇曳,映出他背手而立的身影。她将耳朵贴近门板,听见他轻声叹息,声音中透露出疲惫与思念。
“薇柔……燕飞……”石飞扬的低语如同羽毛轻抚过门缝。林若雪心头一紧,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
原来在他心中,早已有了牵挂之人。然而转念一想,像他这般才华横溢之人,若无人倾心相待,反倒令人诧异。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守护着他,对她而言已是满足。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扉:“天歌,我……我来给你送茶。”
屋内沉默片刻,随后传来脚步声。门开启时,石飞扬眼中的惊讶尚未消散,但当他看到她手中的茶杯时,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劳你费心了。”
林若雪递过茶杯,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掌,如同触电般迅速收回。
她低垂着头,声音细如蚊呐“我听陆大哥说,江南分舵的桃花开得非常美丽……”
话未说完,又觉不妥,慌忙补道:“不过辽东的雪景也很美,等冬天来了,我……我想陪你一起看。”
石飞扬望着她通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辽东的夏夜,比江南的梅雨季节还要闷热。
他接过茶盏,却在低头时瞥见她裙摆上的线头——那是今日替他缝补衣衫时,她不小心勾到的。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柔软,竟鬼使神差地说道:“若雪,明日我带你去巡视寨防?”
林若雪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赏赐:“真的吗?我……我定会好好跟着你,学怎么守护雪鹰堡,学怎么帮你分忧!”
她攥着裙摆,满心满脑都是他方才的那句话,连方才的酸涩都化作了甜蜜。
夜色渐深,林若雪离开时,脚步轻盈得像是要飘起来。
石飞扬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手中的茶早已凉透,却仍残留着淡淡的茉莉香——那是她发间的味道。
窗外明月高悬,他望着月亮,心中思绪万千,却又隐隐期待着明日与她同行的时光。
江南的夏夜裹着荷香与蝉鸣,姑苏城贵花楼的雕花木窗半开着,湘妃竹帘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
周薇柔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月白色的杭绸睡裙滑落肩头,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玉臂,腕间羊脂玉镯随着她翻动《鸳鸯谱》的动作,发出细碎清响。
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茜纱窗上,鬓边的珍珠步摇微微颤动,恰似她此刻纷乱的心绪。案头青瓷瓶里,新采的白荷正在枯萎,花瓣边缘泛起焦黄色。
她忽然将书卷抛在一旁,赤着足走到妆奁前,铜镜里映出她眉间的愁绪——柳叶眉微微蹙起,丹凤眼蒙着层水光,樱唇轻咬出淡淡的齿痕,本就明艳动人的面容,此刻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娇弱。
“天歌……”她对着铜镜轻声呢喃,指尖抚过镜中自己的脸颊,恍惚间竟触到了他的温度。
记得新婚那日,他也是这般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琉璃眼眸里盛着比江南春水更柔的情意:“柔儿,待我平定江湖风波,便陪你看遍姑苏四季。”
可如今春去夏来,他的信笺却越来越薄,字里行间满是辽东的风雪与战事。
她抓起案上的狼毫,却在宣纸上落下团团墨迹。正烦躁间,窗外忽然传来更夫打更声,三更天了。
周薇柔赤足踩过冰凉的青砖,推开雕花窗,望着漫天星斗。
夜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纤细的脚踝,却浑然不觉寒意。“若你在,定会嗔我这般不知爱惜自己。”
她苦笑,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可没有你在身边,这副身子,又有什么要紧?”忽然想起去年今日,他亲手为她簪花的模样,那时候贵花楼的牡丹开得正好,他说她比花还娇艳。
转身回到妆奁前,取出珍藏的檀木匣。
匣中躺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刻着“雄樱”二字——那是他们定情之物。
她将玉佩贴在胸口,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他怀抱。
“你说过,无论多远,我们都心有灵犀”她喃喃自语,“那你可感受到,我此刻有多想念你?”忽听得楼下传来马蹄声,周薇柔猛地扑到窗边,却只看见一辆空马车驶过石板路。满心期待化作失落,她跌坐在地,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骗……你这个大骗子……”哭着哭着,又破涕为笑,捡起玉佩轻轻摩挲,“可我就是这般没出息,明知你骗我,却还是盼着你回来……”
夜色渐深,周薇柔抱着玉佩蜷缩在榻上,恍惚间似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睁眼,却只看见摇曳的烛火。“一定是我太想你了……”
她对着虚空伸出手,“天歌,你若再不来,我怕……我怕这满心的相思,再也盛不下了……”
窗外,夜露渐重,打湿了满地落花。
而贵花楼里,美人的思念,比这江南的梅雨更缠绵,更悠长。
贺兰山脉的暮春时节,融雪的清冽气息弥漫,西北分舵的碉楼在暮色中巍然耸立,宛如坚不可摧的钢铁。涂燕飞独自倚靠在雕花窗棂旁,月白色的剑穗随着山风轻轻摇曳,宛如她心中纷繁的思绪。
她轻抚过窗沿上凝结的薄霜,指尖传来的寒意却不及内心深处蔓延的思念。
华山剑宗的“太岳三青峰”剑意流转,竟在窗纸上凝结成朵朵冰花。
她身着玄色劲装,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腰间那柄青锋剑正是华山掌门亲赐的“寒星”。
此刻,剑鞘上的北斗七星纹在天边残阳的映照下,让她不禁想起那人眼中琉璃般的流转光芒。发间束着的红绸虽已褪色,却是石飞扬在江南市集随意购得。
“天歌……”她对着虚空轻声呢喃,声音却被呼啸的山风撕裂。
案头摆放着半干的羊皮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辽东战事。
她每日凝视地图,沉思他在雪鹰堡指挥若定的情景,想象他挥舞打狗棒时衣袂飘扬的英姿。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上“辽东”二字,竟使羊皮磨得发亮。
忽然,窗外传来马蹄声,她如惊鸿般掠至窗前,青锋剑已出鞘三寸。
待看清是分舵弟子归来,她又默默将剑收回鞘中。
月光洒在她的肩头,地面上投下她孤独的影子,恰似她这些日子的形单影只。
案上的茶盏早已凉透,却仍留有淡淡的雪顶含翠茶香——那是石飞扬最爱的茶。
她取下墙上的长剑,在月光下舞起“华山剑法”。剑刃划破夜色,带起道道寒光,却舞不出那人掌心的温暖。记忆突然涌现,去年此时,他曾握着她的手,教她破解这套剑法的破绽。
他的呼吸轻拂过她的耳畔:“涂姑娘的剑法虽快,却缺少了几分柔和……”那时她还因他的批评而恼怒,现在回想,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温柔。
“你说过,待江湖太平,便带我去看江南的烟雨。”她对着月亮举起酒囊,仰头饮尽烈酒,辛辣刺激得眼眶发热,“但江湖何时才能真正太平?”
酒囊落地时,她忽然注意到窗台上的冰花开始融化,水珠沿着纹路滑落,宛如她长久以来强忍的泪水。她跌坐在地,从怀中掏出贴身收藏的玉佩。
玉佩上刻着“雄樱”字,边缘已被她摩挲得圆润光滑。“我早知你心中不止我一人……”她将玉佩贴在唇边轻吻,“但我宁愿做这傻子,明知你在江湖漂泊,却仍守着这西北寒楼,等待你归来的日期。”
山风卷起她散落的青丝,在月光下宛如银色的绸缎。
远处传来狼嚎,却未能打破碉楼内的寂静。
涂燕飞蜷缩在墙角,握着玉佩沉沉睡去,梦中是那人带着笑意的眉眼,以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而窗外,贺兰月冷,见证着这江湖儿女最炽热也最孤寂的相思。
初夏的天气与辽东的景色相得益彰。
雪鹰堡上空,铅灰色的云层似乎预示着不祥的杀意。混阳宫的三百死士与粘杆处的精锐在十里之外列阵,玄铁重甲反射着寒光,连战马喷出的白雾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巨灵神掌”范杰轻抚着雪白的长须,目光凝重地望向寨外密如蚁群的敌阵,手中的龙头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击出急促的鼓点:“帮主,混阳宫这次连‘天罡三十六卫’都带来了,老朽已活了百岁,死也不为过,这仗,就由老朽来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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