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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二合一为骚蛋加


从昨天在央视新闻频道李晓萌的采访中露脸开始,此前网络上对路宽和问界两极分化的舆论态势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网友和理中客只是执着于造神、毁神、站队,躲在键盘后对他们无法触及的人和事品头论足,并不十分在意事情的真相。

    但华艺和阿狸、邓温迪不同。

    前者自不必提,自从问界的“薛定谔上市”即将毁掉他们的上市计划后,就陷入了狗急跳墙的背水一战,这一关过不去,后面会更难。

    阿狸亦如是,老马因为支付宝战略被问界在全国的狙击,以及两三年以来大规模入股华艺的资金消耗,已经入局太深。

    邓温迪更是没有太多选择,她之所以还能被丈夫信任,作为Myspace的亚洲区总裁,就是因为以华人的身份完成了默多克此前未竞的战略目标:进入中国市场。

    对这三方的联盟来讲,这一仗如果输掉,都是要元气大伤的。

    因此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知山有虎,却偏要来摸路宽这只老虎的屁股。

    这是问界佯装上市的战略挤压,带来的连锁反应。

    而现在最不利的情况在于,辣个男人又出现了!

    即便在镜头里胡茬满脸、神情萧索,但他总归还是“亡者归来”,显而易见得将会调动各方面资源来解决目前的舆论危机。

    路宽的现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信号,可能对局势带来强烈逆转的信号。

    早在路宽、刘伊妃情侣在电视直播中现身的当晚,马芸、邓温迪和大小王就在京城俱乐部齐聚,宴请上一世打造华艺上市的金融系大佬倪行。

    “大军,我们是不是来早了?”

    “马总,领导让我们先吃,他临时有个会,工农交建中五大行在开会沟通针对灾区的基建贷款,他这个领导人怎么好离开。”

    马芸微微叹了口气,想起这两天在京城会的另外一位大佬,果断掏出电话来。

    “老柳你们听过吧?我也请他来出出主意吧。”

    邓温迪笑道:“马总也加入泰山会了。”

    “是啊!资产过亿是门槛,你们几位都可以同老柳聊聊,他是会长。”

    王大军犹疑道:“我们这事儿,方便对他讲吗?万一他跟路宽。。。”

    “不可能的,根本不搭界,可以说是从无交集,另外他也很想认识倪行,我认为是个机会。”

    老马是个喜欢牵线搭桥的妙人,譬如他通过雁子认识了王琳,后者是无数大拿的座上客,又继续介绍老马进入了更高的圈层。

    “泰山会是我们现在国内民营企业家的精英俱乐部,1997年史玉柱巨人大厦资金链断裂,脑白金项目就是老段支持的。”

    “今天其实是个不错的机会介绍华艺加入。”风清扬故作高深:“在国内,不可否认人情圈子的作用太大了。”

    “你就拿这一次的情况来讲,如果老柳、老段他们登高一呼,又是什么场面?我们何至于现在要担忧他回来后的局面?恐怕早就将问界枭首了也不一定。”

    邓温迪、大小王自然不置可否,总之马芸在这件事上与他们立场严重一致,不担心是个巨坑。

    柳传之在2008年的国内,就民营企业家的地位和声望而言,肯定是比路老板要高一线的。

    他是共商联副主西、拾奇大代表,带领下的连想集团在PC领域的全球份额近30%,他提出的“贸工技”路线迄今还没有受到太大的争议,但推动的连想的国际化进程,却是让很多国人自豪的。

    北美问界收购奈飞在两年前曾经名噪一时,但论起知名度和民族荣誉感,和连想收购IBM的PC业务还是比不了。

    一是鉴于西方人鼓吹的文化入侵和出于避嫌考虑,路宽在国内的宣传没有大张旗鼓;

    二是老百姓哪里知道奈飞对于未来文化输出的意义?看起来就是个娱乐网站而已,怎么比得上大名鼎鼎的IBM?

    在后世沧海横流,方显“技工贸”本色后,才不乏国人回首看这位曾经的内地企业家领袖。

    原来不过如此,甚至某些点地方还很不堪。

    老柳的到来确实算是点燃了饭局现场的氛围,马芸对他态度还算随意,但大小王确实是把他当做民营企业领袖来看待的。

    “柳总!”、“柳会长”之类的亲切、郑重称呼不断,几人也不再等待大领导的到来,王小磊提前在隔壁又开了一桌,到时候移席即可,总不能叫领导吃他们的残羹冷炙。

    柳传之接到电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只当是老马又要托他走关系跟问界在全国的地方正府打擂台,谋求支付宝全国化进程中的对抗。

    “今天是有新朋友啊?呵呵。”他嗓音浑厚,带着老一辈企业家特有的沉稳气度,右手习惯性摩挲着左腕的老式机械表。

    交际花老马站起身来:“我来介绍,不过柳会长你肯定也听过这三位的大名了。”

    “华艺两位老总,大军和小磊,青年俊杰。”

    “这位美丽的女士是现在世界注册人数和规模最大的Myspace的亚洲区总裁邓温迪,也是默多克先生的贤妻。”

    柳传之很给面子地起身同三人握手,颔首致意的姿态既不失前辈的威仪,又透着精明的审视。

    这一顿饭,就算是认识了。

    平心而论,仅从行业地位来看,现在房间里坐的这几人,也就老马够格跟他论交,其余三人还是有些不够看。

    这位连想董事长自然不是什么闲人,怎么能在没有提前预约的情况下拨冗前来呢?

    这里涉及到2008年的当下,泰山会内部对于阿狸的“觊觎”。

    马芸2006年因为参与央视的《赢在中国》同柳、史二人相识,被认可潜力后入会。

    此时泰山会正从传统科技圈向多元化扩张,老马的互联网基因被视为填补行业空白的关键。

    柳会长曾公开表示:马芸对互联网的理解远超传统企业家,他的加入能让泰山会更贴近未来趋势。

    时间进入到2008年,随着阿狸和问界商城两个国内电商翘楚的崛起,泰山会内部也认识到这个蓝海行业的巨大机遇,准备寻求集体入股。

    只不过柳会长还是小瞧了老马的意志和能量,最后马芸以退出泰山会为代价,拒绝后者提出开放平台的提议,就像当初拒绝路老板的投资一样。

    没有一位商海豪杰在有条件的基础上不愿意独裁和控股的,这无可厚非。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至少在当前,德高望重的柳会长愿意给马芸一个面子,来参与京城俱乐部的饭局,接受小辈们的瞻仰。

    “老马,北平和魔都你说得太晚了,都被问界商城的那个什么支付通拿下,现在确实不好生拉硬拽。”

    “不过粤省的羊城、佛山等地,我托了老朱帮忙,你等消息吧。”

    柳传之这里说的老朱是泰山会的另一位成员朱孟衣,是个深耕粤省的地产巨头,2008年他的合生创展位列中国房企销售额前三,被王石称为“地产航母”。

    大名鼎鼎的珠江投资就是这位的资产,而珠江投资的前身早期是“儒将”基金会名下企业,跟地方的关系可想而知,无需赘述。

    马芸闻之大喜,面上自然是一叠声儿的感谢敬酒,但心里是存着警惕的。

    与虎谋皮,焉能不多几个心眼?

    恰好他的心眼比老柳等人也不算少。

    大小王和邓温迪冷眼旁观,见这位商业领袖颇有些翻云覆雨的手段和威势,遂试探性地敬酒、寒暄,又给老马使着眼色抛出自己的诉求。

    马芸谨慎:“会长跟路宽熟不熟悉啊,问界那位路宽。”

    “哦,青年领袖啊,不过一直缘铿一面,去年在任大上见过,聊了两句。”柳传之不动声色,马芸这句话已经叫他明白了用意。

    这两天谁不知道问界闹出的动静?

    只不过老狐狸不会轻易表态,这话里行间丝毫没有透露出他本人的立场,你马芸和大小王如果想做文章,请自己提出来并“付费”或者“利益交换”。

    马芸跟这些老硬币交道打得多,知道今天不提出目的来,这圈子要绕到明年去。

    “柳会长,我们就直说了,问界和华艺的事情你肯定听说了,这两天闹得凶,我们是想请你参谋参谋现在的情况。”

    柳传之正色:“请讲,我尽力。”

    “目前中行和商务局对问界的调查已经进入了深水区,但总归没有正式结案。”

    “现在这位久负盛名、跟上界关系又匪浅的路老板回京,肉眼可见得网络上的声势都小了不少。”

    “关键是这家伙太会给自己打造人设。。。”老马怕他听不懂,顿了顿解释:“就是太会装蒜了,现在带着救灾功臣的声誉归来,我看网络上还有他们几年前捐的教学楼屹立不倒。”

    “现在这股风还没刮起来,一旦刮起来,这万家生佛的名头往他头上一安,我们可就被动了。”

    马芸脱裤子放屁:“当然,现在各部门对他的调查都合规合法,跟我们也没太大关系。”

    “但总归是竞争对手,当下及时关注局势、研判对策还是少不了的。”

    王小磊恰到好处地给柳传之斟了杯酒:“会长,马总现在和华艺是战略伙伴,跟你现在又算是同出一门,劳烦你给把把脉!”

    柳传之姿态拿捏得很足,或者说还没看见足够的利益,端坐着不为所动:“这样的事情,叫我发表意见,其实还是几位孟浪了。”

    “商业斗争是很残酷的,但也是要分立场的。”老企业家笑眯眯地看着马芸,意图明显得不能再明显:“马总,我跟路宽和问界从无交集,现在背后给你们支招下绊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他话锋又是一转:“当然,其实经过几次接触,譬如我们泰山会也寻求过问界商城的入股,包括邀请他入会,这位青年企业家似乎是不太看得起我们的,呵呵。”

    老狐狸话说了半截就断章,但现场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我跟路宽无冤无仇,但也可以有冤有仇,主要看你们提出的条件,让我的屁股坐在何处。

    不要对这位的直白感到惊讶,上一世的柳传之和段永基等人就是在泰山会聚会时逼宫马芸,双方不欢而散。

    导致后者直接退会,返浙后创立“江南会”。

    但彼时的老马已经是羽翼渐丰了,而这一世的老马甚至还因为支付宝遭到狙击而愁眉不展,还得指望着泰山会的援手。

    他正色道:“会长,不怕自曝其短地讲,现在的阿狸领先的幅度有限,如果支付宝战略遇阻,我想会里寻求入股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破罐子破摔谁不会?

    你帮了我,我还可以考虑。

    你不帮我,大家都没得吃!

    大小王和邓温迪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斗而不破的交锋,静坐在一边仔细观察,他们还不够格插嘴。

    或者说现在国内的影视娱乐产业,还远未能进入这位领袖级企业家的法眼。

    “呵呵。”柳传之自顾自喝了杯酒,一点也不为马芸坚决的谈判姿态感到惊讶,这其实也是他欣赏后者的地方。

    “这样吧,马总,还有三位,我说说我自己的看法,不一定对。”

    “但出了这个门,我不希望今天在场的话有第五个人知道,至于你们怎么斗是你们的事。”

    老柳开始立牌坊了:“马总,我吃过的盐还算多,路宽这样的年轻人这么多年如同过江之鲫,其实也无甚特别。”

    泰山会会长竖起一根手指,气场全开:“我可以提一点建议,但跟泰山会无关,如果你们确实搞不定,可以再来寻求帮助。”

    “可以,真心求教!”马芸二话不说干了三两酒,倒悬小壶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也不想把柳传之得罪得狠了,如果阿狸真的事有不谐,这个温暖的集体还是可以玩狂澜于既到的。

    “咳咳!”

    老硬币课堂开课了,马大侠、邓总裁、王侦察员和王小阴比洗耳恭听。

    “你们担心的点无非在于他这一次的慈善名声太好,让这位倪行在背后的动作掣肘,或者怕他直接走刘领导的关系把危机消弭于无形对吧?”

    柳传之不等几人回答,继续输出观点:“我反倒认为,你们现在越发去宣传他的楼多么扎实,宣传他在国内的威望之高,对舆论的把控能力之强,才更能捧杀他!”

    “捧杀?”王小磊紧皱着眉头,显然在场的人他的领悟能力最差。

    王大军犹豫道:“柳会长提醒了我。”

    “原本我还在想,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布智界的归属,难道真的不担心自己犯忌讳吗?”

    “国内是不会允许默多克这样的人物出现的。”

    “我想路宽的倚仗,就是预判自己能在奥运会中立下大功劳,在上层视野中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这两天的风云突变,让形势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华艺总裁转向马芸:“马总,国内的国情你们也算了解,有没有可能会出现这样一种结果?”

    “他之前捐建的遍布川省的楼越是坚固结实、屹立不倒,博得了最广大的民心,再配合上微博、博客网以及旅游卫视的声量,他就越犯忌讳?!”

    王小磊和邓温迪看着声音陡然间高亢起来的邓温迪,再看看默默饮着清茶的柳会长。。。

    不无道理啊?!

    马芸沉声道:“《笑傲江湖》里,岳不群明知令狐冲性格狂放不羁,却故意在五岳剑派面前夸赞其剑法超群、德行高尚,甚至将紫霞神功传予他。”

    “此举表面是栽培接班人,实则是将令狐冲置于众矢之的,借左冷禅等外力打压其锋芒。”

    “柳会长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他复又挑眉道:“我们可以想一想这件事中的变量,路宽这样的人杰和心思缜密之人,不可能主动去做这样犯忌讳的事情,他选择在这个时刻公布问界和智界的关系,是为什么?”

    “不就是仗着奥运会举办在即,无人敢动他?等到奥运会成功举办,更是在大人物们的眼里平步青云。”

    “但天灾这个变量总是他始料未及的吧?即便你们都说他那些玄妙的传言,雁子还说找他看过相——”

    老马一摆手:“我是一概不信的,不然他会去送死?”

    “所以!”马芸轻叩桌面:“柳会长提的这个方案,我看可行。”

    王大军补充道:“问界的楼坚固,越衬出其他地产商和地方的不堪,他现在毫无疑问要利用舆论渠道来给自己塑就金身了,我们何不加把火?”

    “我想,以刘领导的位置,应当是第一个犯忌讳,要跟他适当拉开距离的吧?”

    柳传之上下打量了一眼王大军,倒是对这位小小华艺的领导者刮目相看。

    正治敏感度相当高啊!

    柳会长笑着总结道:“一开始,你们是指望趁他病、要他命。”

    “但现在他的势大,已经超出本人的能够承受的福报了,你一个民营企业家,凭什么达到一省之地的民众要给你盖生祠的地步?”

    他老神在在地摇摇头:“路宽是英杰不假,但他实在太过年轻,锋芒毕露,不懂得藏拙的道理。”

    “总之你们通过中行和商务局的调查都是合法合规的,现在他回京必然要动用关系解决这件事了,不正好坐实他的狼子野心吗?”

    不得不说,柳传之的洞若观火,直接切中了路老板现在的痛点。

    他临行前和梅燕芳、樊建川也在反复讲,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大张旗鼓,做过副市长的老樊更是看出了此中的祸患。

    怎么,天下乌鸦一般黑,就你路宽是白的吗?

    你的楼盖得这么好,就是为了衬托我们地方和其他地产企业的无能是吗?

    现在仅仅是和华艺、阿狸产生剧烈竞争,斗争的烈度就已经有些不死不休的意味了。

    如果你再挡了更多人的路,引起各个行业的广泛嫉妒和关注呢?

    路宽不是三头六臂,也不是都市修仙的能力者,不可能受得住来自不同领域的围攻。

    有专业是经济学的书友,在大学之初都会有两门必修课,一门叫西方经济学,一门叫政治经济学。

    前者马马虎虎无所谓,但想在东大透过现象看本质,后者是要好好钻研的。

    上述现象在政治经济学中叫做“寡头竞争陷阱”和“制度性排斥”。

    即对手通过舆论将他的善行污名化为“收买民心”或“挑战体治权威”,本质是剥夺其道德合法性。

    这是东亚威权市场经济中的典型现象,参考韩国财阀与政府的博弈历史即可见一斑。

    暗箭难防,何况是来自顶级“企业领袖”的一支暗箭,光是在场众人人听起来就已觉棘手。

    “咚咚!”领导驾到。

    所有人同时站起身,但老马和王家兄弟已无之前的颓唐面色,他们决定把这条捧杀的毒计,向更强的权力者宣贯请示。

——

    就在华艺等人密谋的第二天,在机场和革命伴侣作别的路宽抵达京城。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泄露了登记信息,奥运总导演和顾筠等人甫一在VIP通道出现就被团团围住。

    阿飞留在蓉城跟着刘伊妃,路老板只好一边回答记者问题一边开道。

    “路总,听说问界的董副总裁被带到经侦询问?他是否是为你这个法人背锅?”

    “路导,这次大难不死,有没有什么感想?对于艺术家而言有没有对下一部电影的启发?”

    “路导,奥运会的进度有没有耽搁,担不担心你的总导演位置被取而代之?”

    “路总,现在不少网友认为你是沽名钓誉的伪慈善家,对此有何评论?”

    路老板饶有兴趣地一个个采访记者看过去,倒是没有动怒的迹象。

    或者说,从出道至今,就没有任何记者能叫他破防,因为他本身就是破房——

    在感情作风上。

    只是现在被某个小姑娘修修补补,收归家用了。

    直到一个让顾筠等人听起来无比正确的问题被突兀地提出,却叫他芒刺在背一般:

    “路导,问界的楼现在独树一帜,成为无数人活命的倚仗,地方和其他地产公司比起你来真是云泥之别!你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啊,在这样的滔天声望之下,有没有考虑弃商从正?主导一方?或者是进军地产业,跟万哒、碧桂园等公司打打擂台?”

    所有人眼中面色如常的青年导演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瞥了这位犹然一脸亢奋的“崇拜者”。

    他环顾了一周,料想现在应当有几位配合默契的捧哏准备发声了吧?

    一旦自己得意忘形地自我吹捧几句,马上就要被添油加醋传播到网络上。

    路老板认真回答道:“问界捐献的教学楼项目,是由樊建川先生奔走,在川省地方的关心和帮助下落实的。”

    “能否发挥如今的作用,我们自然很欣慰,但从不敢居功,这是所有人努力的结果。”

    “至于你其他的问题,问界只是文化传媒公司,我只是一个导演而已,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谬赞了。”

    人群中的几名记者有些吃瘪,没想到他这么滴水不漏。

    难道现在不应该是你路大老板像往常一样锋芒毕露,紧接着为舆论漩涡中的问界振臂高呼吗?

    我们捐了楼!我们捐了问界商城的车队!我还把无人机都给部队使用!

    你们谁有脸说我是大资本家?

    柳传之是老硬币不假,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认为的、唯独在年龄上缺乏阅历的路宽,有着远超当前年龄的成熟心智。

    并不单单是一个横冲直撞的年轻人。

    这主要也是路宽在发迹之处,留给世人的印象太多张扬。

    出道就拳打脚踢了一顿港圈,在北电对着第六代集体输出,在国外的采访也是极尽宣传之能事。

    王大军、马芸等人纵观他之前的危机公关来看——

    给刘伊妃反黑,是运作她成为中法文化交流大使;

    被太郎父子和葛西雄构陷、以及对周军的反击,都是借着奥运会的煌煌大势。

    他一贯的操作手法就是借势,怎么唯独这次不借了?

    还有比万家生佛再大的势吗?

    这可是人心向背啊!

    记者们将现场情况通报给了合谋者,老马和大小王等人陷入沉思。

    同一时间抵达问界大厦的路老板坐在办公室里,也陷入沉思。

    他把舆情监测中心的徐波叫到办公室里来,旁边只有庄旭一人,甚至知道他回来的子公司经理都很少。

    路老板指着果然出现在网络上的,对他的盖楼和活人无数极尽吹捧的帖子:“去查查这些论调什么时候出现的。”

    “智界的网站能封则封,一个别留。”

    “跟你们有联系的其他网站资源知会一声,配合删帖。”

    他不是轻易搞权限的人,这现在的这顿口无遮拦的吹捧,酿成的后果可能要比之前的无脑黑还严重!

    庄旭犹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当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路老板难得爆了句粗口:“甘他凉!这帮人想帮我‘黄袍加身’,真是想瞎了心了。”

    “啊?”

    路宽笑道:“夸张手法,有人想捧杀我,这是把我使劲往上头拱呢。”

    他知道庄旭这个谦谦君子不是玩阴谋的料,耐心解释了一番,复又皱起眉头:“马芸和华艺这俩人按理说没有这道行啊?”

    “他们一贯都是背地里使绊子,要么就是偷袭我这个老同志,怎么这次改其道而行之了?”

    路老板沉吟半天不得其法,笑着戏谑:“背后必有汉人指点。”

    这话倒也不算错,大小王是八旗子弟,邓温迪在人格上也已经是西方白婊,老马暂且还算个人吧!

    路老板看着徐波传来的监测数据有些哭笑不得,其实这伙人的目的不就是让自己变成后世的老马吗?

    东林党。

    别的不提,泛亚电影学院就是西湖大学。

    只可惜自己还真没那个兴趣。

    庄旭也哑然失笑:“这招还真算奇谋了,别的不提,如果真叫他们把风刮起来,刘领导第一个不敢过问咱们的事。”

    你结交能够影响亿万网民、还拥有电视台的民间意见领袖,难道所图甚大?

    路宽心下了然地点头,暗道江湖路远,人才辈出,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老硬币出马。

    难道是那个倪行?

    幸好自己藏了一手撒手锏,不然还真的被动了。

    “老董呢?”

    “按照你的吩咐,居家修养,搞出一副人间消失的模样,叫狗吠再猛烈一些。”

    “李福的工作组回去了吧?”

    庄旭点头:“把我们的几台电脑主机带走了,还有存档的财务、法务资料,因为递上去的材料,这次我们只有配合经侦和审计的调查,尽管现在还杳无音讯。”

    “他们也在等呢,等我回来,等我动作。”路老板笑道:“总之这位倪行还是有些分寸的,不敢逾矩,一切调查合法合规,就是在防着我一手。”

    青年导演叹了口气:“都是人精啊。”

    “行了吧你!谁有你精?”庄旭没好气道:“我给你看三天的家,头发都快掉光了,还有你那个老岳母,天天给我打电话。”

    “老岳母?”路老板哈哈大笑,倒是没纠正他的称呼:“你这老字得慎言啊?一不小心是要得罪组织的!”

    “组织?什么意思?”

    路老板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了层金边。

    洗衣机慨然长叹,自己两辈子加起来洗的衣服。。。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如今竟然也要被某个刘小驴套牢了。

    他直截了当道:“我跟小刘要结婚了。”

    “卧槽?你被夺舍了吧?”

    庄旭这回算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看着面前人模狗样的师弟,回想他这些年的风流韵事。

    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在他代管的博客网上风靡一时的?养活了多少娱记小报。

    他也是从小在道观长到入学才离开的,《云笈七签》里就有“阳神出游,托物化形,形留神逝”的玄妙,与夺舍无异。

    路宽淡定地看着他:“以前是我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个好人,怎么,不习惯?”

    庄旭上前猛拍他的肩膀,半晌才斩钉截铁道:“合理,太合理。”

    路老板饶有兴趣:“什么合理?”

    “你太喜欢弄险,行事常如悬崖走马,追求极致也暗藏危机,就像这一次引蛇出洞,差一点就酿成大祸。”

    庄旭自然不知道他的先知能力,前日骤闻天灾后着实吓出一身冷汗。

    至于他此前在商场上与人对敌、几乎不败的战绩,在外人看来是需要吹捧和奉承的对象,但庄旭从来的态度都是劝诫为主。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这话也只有他能讲。

    气质沉稳的庄旭感慨道:“你是个会横冲直撞的赛车,虽然每每都能料敌机先,但总归要提防有个万一。”

    “小刘就是你的副驾驶领航员,能给你踩刹车,也能陪你漂移。”

    路老板笑道:“可以啊,就是这么把苏畅骗到手的吧?小词儿一套一套的。”

    “滚蛋吧,我都跟你一样畜生?”

    “呵!”洗衣机不屑:“苏畅跟小刘差不多大,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什么时候歪动心思的,还好意思说我是畜生。”

    庄旭一脸正色:“当然是她成年以后,我们是在小刘的生日宴会上认识的。”

    路老板无语地看着他,久久无言。

    怎么现在从温婉小女小刘,到谦谦君子庄旭都这副睁眼说瞎话的模样了?

    洗衣机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看起来好像在照镜子。

    两人说笑了一阵,路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两日在灾难中穿行的郁结稍解,也终于等到了刘领导的电话。

    在上级领导的关心下,鉴于问界控股及法人路宽的特殊性。

    中行和反垄断局的联合工作组会在已经掌握的证据材料的基础上,于5月18日在商务部行政大楼进行关门听证,届时会有经侦在场。

    同时,奥组委刘领导、中行倪行等人作为直属领导都会到场。

    一个很东大特色的处理方式,这其实在司法实践中并不是常态。

    中行和反垄断局你如果有了确切证据,情节不构成犯罪的,可以直接提起行政处罚,如果问界控股不服可以提起行政复议和行政诉讼。

    如果经侦在查实证据和询问当事人法人、证人后形成完备的证据链和口供,认为够罪,可以移交检察院捕诉科,直接走程序提起公诉即可。

    你现在搞一个关门听证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你问界法人、同时兼具奥运总导演职位的路老板身份特殊吗?

    有关部门考虑影响,不方便随意留置和询问,但法律的尊严还要不要?

    既然有了举报材料和初步的证据表明,问界的确存在获得中行巨额贷款后,涉嫌逃汇和转移资产,那该问还是要问的。

    即便你是内地首富、奥运总导演,亦或在天灾中获得了怎样的口碑和威望。

    这和法律规定不搭界的。

    何况只是一个例行询问,且路宽的直属领导和工作组的直属领导都会在场,形式上更像一个听证。

    东大特色的一次行政危机处理罢了。

——

    路老板回京两日,此次关于问界控股被调查的事件仍旧甚嚣尘上。

    坊间也悄悄地兴起一股吹捧他“功高盖世”的歪风,这样的论调几乎充斥在天涯和Alispace以及几个门户网站。

    似褒实贬,包藏祸心。

    吃瓜网友或许还认为这是路宽自己给自己做的危机公关,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借势渡过难关。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一记可能才是最狠的杀招,能够不见血地将问界控股肢解,彻底沦丧称霸了内娱四五年的舆论话语权。

    阿狸、华艺、邓温迪暂不必提,有着鬼蜮心思的柳传之以及为华艺上市保驾护航的倪行长,都在桌底暗暗使劲,卯足了劲要在这次听证里把路老板的狗脑子给打出来!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样的乐观态度不能说有多错。

    只是双方见招拆招,就看一向能够逢凶化吉的路宽如何应对了。

    2008年5月16号,已然是国殇后的第四天了。

    四天以来,华夏大地在悲恸与坚韧中谱写了一曲曲壮歌,在无数英雄事迹、感人事迹涌现出的同时,也有有深入采访的记者蓦然发现——

    三年以来问界捐建的教学楼毫无例外,无一垮塌!

    《羊城晚报》头版头条的标题为“问界希望学校的‘生命方舟’何以屹立不倒?”的文章中写道:

    就在一周前,问界集团还因“高调慈善”被《楠方》等媒体质疑“借公益洗白资本”。

    但此刻,这些楼宇的钢筋水泥却沉默地反驳了一切。

    据建筑铭牌显示,问界所有学校均按抗8级地震标准设计,采用现浇混凝土框架结构,造价超出普通校舍40%。

    当商业博弈遇上生死考验,钢筋水泥成了最公正的裁判。

    一时之间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媒体争相报道,属实是友军“误伤”好人了。

    人心向背是无法阻挡的,即便问界系的媒体再是把一些无端捧杀进行删帖封禁,但挡不住向善的汹汹民意。

    网友们的客观评价席卷网络,连带着把原本五五开的“无良资本还是慈善商人”的话题推向了天平的另一边。

    “问界教学楼要是塌了,键盘侠肯定骂偷工减料;现在没塌,又说是作秀,横竖都是错?”

    “8级标准、超40%造价投入,问界这是把教学楼当核电站建啊!平时骂资本家黑心,这次真被钢筋水泥打脸了。”

    “其他学校塌成废墟,问界的楼连裂缝都没有。什么叫良心企业?这就是活教材!”

    “第一次觉得洗衣机配得上天仙了。”

    “《楠方》脸疼吗?前几天还说人家洗白资本,现在楼成了'生命方舟',到底谁在吃人血馒头?”

    《楠方》和朱大珂的社交媒体账号迅速被全国的远征军讨伐,寸草不生,后者又一次骂骂咧咧地关闭了留言区。

    但这一次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因为这位老文贼也看到了隐藏在水下的危机。

    上午十点,刚刚在商务部行政大楼前下车的路老板接到樊建川的电话。

    “路总,现在风向不对啊!咱们都偃旗息鼓了,怎么感觉还是妖风阵阵呢?”

    路宽看着另外一辆车下来的几位听证会特定企业代表,跟电话里的樊建川笑道:“妖风嘛,当然是有妖怪做法啦。”

    一个是身材袖珍的外星人老马,一个是穿着高跟鞋的面相凌厉女巨人,可不是跟妖怪似的。

    又是一辆迈巴赫停驻,大军、小磊两位老熟人下车,看着面前的马芸、邓温迪和路宽三人微微一愣。

    路老板跟樊建川聊了两句挂掉电话,面色淡然地扫了这俩搅屎棍一眼,踏马的四个妖怪。

    “路总,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今天是在这样的场合。”老马第一个上前握手,似乎支付宝和支付通打出狗脑子的事情完全不存在。

    而华艺这次背水一战的阴私手段,跟他也毫无干系。

    路老板同他亲切握手,脸上洋溢的笑容甚至比马芸还要热情,看起来都是做大事的人。

    “一直等你请我去西湖边华山论剑啊?左等右等等不来,没想到听证会你到了。”

    185的路老板在老马面前站直了身体,这画面简直不忍直视,只不过老马也是商海豪杰,自有自己的气场在。

    “这还不简单,我还怕邀请了你路老板看不上呢?要么下个月我组织?”

    路宽看起来还真像认真考虑了一下:“可以,不过还是奥运会结束以后吧,这两天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了。”

    马芸看起来很高兴:“好好,一言为定!”

    邓温迪和大小王甚至没机会插话,就看着这俩人笑谈着进了商务部的行政楼。

    你踏马到底哪头儿的?

    上午十点,这场独具东大特色的商务部、中行、市经侦同时参与的关于问界控股挪用贷款、逃汇等情节调查及听证即将正式开始。

    因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听证,就没有普通公众作为代表参与。

    作为特殊补充的是来自所涉及行业利益的企业代表:

    譬如在反垄断调查中,和微博构成竞争关系的Alispace;

    在内地文化传媒公司中“屈居”问界之后的华艺;

    以及马芸、张超阳、李雁宏、陈天乔以及土豆、优酷等互联网公司的老板。

    值得一提的是,百度的李雁宏也是泰山会的成员。

    除了现场的刘领导、倪行长以及商务局、电影局的领导外,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毫无疑问都在这位大难不死的路老板身上。

    不过问界方的听证席今天只来了法人及总裁路宽,两位副总裁董双枪和庄旭、大管家陈芷希,以及问界的法务、财务团队。

    子公司经理无一出席,都在各自的岗位上稳定人心,有序推进工作。

    路老板微微侧头:“给他打电话了吗?”

    庄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打了,不接。”

    “嗯。”路宽面色一肃不再说话,身边的董双枪看得心下了然。

    上一次看到他脸上有这种表情出现,还是老董被派去“手刃”太郎父子作为投名状加入问界。

    想起几天前举报材料递交者的最后确认,庄旭和董双枪都不禁感叹人心不足蛇吞象,怎么也想不到被引出洞吐信子的会是他。

    上午十点十五分,调查方中行、反垄断局、经侦、被调查方问界相关人员、行业利益相关方众人,以及刘领导、倪行长等监督方均列席就座。

    一场具有典型的行政听证程序特征、同时掺杂商业博弈与政治考量的非公开调查程序正式开始,核心直指问界控股的反垄断及数笔国内外资金流向问题。

    反垄断局的某位工作人员充当听证会主持人,对着面前的话筒轻声:“请各位将手机关机或静音,在听证过程中,不允许任何人录音录像。”

    她顿了顿,随即宣布听证开始。

    “请调查方陈述。”

    胸有成竹的李福调整了一下话筒:“各位领导好,我作为工作组组长,下面就12号开始的、迄今为止持续一周的关于问界控股涉嫌挪用贷款、逃汇情况及反垄断调查做以下汇报,并向当事人询问。”

    “根据《反垄断法》的界定,问界旗下的全资子公司分众传媒在楼宇液晶广告市场的份额远超50%的推定标准,已经构成单一经营者的支配地位,同样的还有市场份额在61%左右的智界视频等公司,在此不一一赘述。”

    “我们认为,在取得市场支配地位后,问界控股旗下的子公司均涉嫌不公平定价、限定交易、差别待遇等滥用行为。。。”

    随着李福的陈述,听证现场传来小规模的讨论声。

    没有利益相关的列席人员都在疑惑,回京已经四天的路大老板难道就没有走走门路吗?

    否则何至于叫李福在刘领导当面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言之凿凿。

    在场都是专业人士,对于问界被指控的两项罪名而言,很明显垄断的裁量幅度更大,也更好做工作。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构成垄断的核心要围绕市场支配地位的认定和滥用行为的判定。

    问界控股旗下子公司的市场份额“无所遁形”,这是否认不了的,但是否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很多。

    譬如上一世阿狸的“二选一”案,就是先被认定其在网络零售平台服务市场具有支配地位,再被认定逼迫用户“二选一”,属于滥用支配地位,罚款182亿。

    照着李福的发言态度来看,如果连反垄断这一招问界控股都没接住,那后续的挪用贷款很可能就实锤了。

    行业内部人士听着李福的陈述,均不由自主地看向抱胸的路宽,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以他的能量,为什么能叫事件发展到这种地步。

    难道是这两日“万家生佛”的偌大名头,叫他现在坐在旁听席的几位盟友们开始避嫌了?

    老马、邓温迪、华艺等人没有丝毫惊讶,这样的调查进度他们自然是熟知的。

    对于经过柳传之“传道受业解惑”的三人而言,其实今天最想看到的局面就是问界输了听证,路老板反手再依靠自己的场外影响力扭转局势。

    这样的影响力在上位者眼中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能够以一己之力,凭借掌控的资源左右政策、人心,极有可能影响社会稳定了。

    这也是几年前周军对问界战略的核心,把路宽就是博客网实控人的事实呈现。

    主持人待李福说完转向听证席:“请问界方发表意见。”

    问界控股的首席律师朱金陵沉声道:“刚刚调查方陈述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即所谓的:问界对华艺等公司的打压性排片、分众传媒在贺岁当时期间的排他性广告协议以及补天映画在内地的技术垄断和定价,我方认为是很不妥的。”

    “显而易见的,问界嘉禾目前在国内院线的市场份额只有14%左右,在民营企业中仅次于万哒,即便是基于企业盈利的角度进行针对性排片,也绝对构不成垄断。”

    “至于分众传媒和智界视频,我方认为调查组在市场份额的认定上有误。”

    朱律师进行当场质证:“根据我国《公司法》中关于母公司对子公司管理权限的规定,问界控股作为一家电影公司,在贺岁档等市场活跃期,选择优先对自己的产品进行资源配置,属于集团内部的正常协同,并未对外部竞争者设置壁垒。”

    “同时,我们对子公司间交易均按市场价结算,也不具备交叉补贴的嫌疑。”

    李福回击:“问界控股虽然以整体的电影公司自视,强调公司经营的独立性,但根据我们的调查,现在的问界控股是一个横跨影视制作、院线发行、广告传媒、互联网视频、电商物流等多个关键领域的垂直垄断集团,其整体市场控制力远超单一业务范畴,已构成系统性垄断。”

    他环顾四周:“对于电影领域我不是内行,但还是听说过好莱坞的派拉蒙法案的,问界控股现在的情况就是加强版的派拉蒙危机!”

    “问界作为院线方和制作方自产自销,配合垄断性的宣传工具,恶意冲击其他公司的电影排片,长此以往对行业发展是极为不利的。”

    场下又是一片哗然,众人都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调查组组长刮目相看。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今天问界的对头还真是来势汹汹。

    所谓派拉蒙危机,是20世纪初以派拉蒙为首的八大电影公司通过垂直整合形成行业垄断。

    他们拥有院线、发行、广告、电视台、衍生品工厂等全套产业链构成,事实上达成了影院控制、打包预定和价格操纵。

    直到被美国司法部以《谢尔曼反托拉斯法》起诉八大公司,认定构成垄断,强行剥离。

    听证和法庭审判的一个很大区别在于,听证不强制要求援引什么法律规定。

    譬如李福说的这个派拉蒙危机的概念,这只是一个行业命题,但拿出来进行说理,辅佐自己的结论是够格的。

    问界的首席律师朱金陵笑了笑坐下,随后是今天现场的绝对主角路老板第一次发声,措辞依旧是如此针锋相对,叫现场的旁听席看的兴致盎然。

    “刚刚李主任洋洋洒洒的高谈阔论,其实我只有一句话能认同。”

    “那就是你自承的,对电影领域不是内行,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这何止叫不是内行啊,彻彻底底就是外行嘛!什么狗屁派拉蒙危机、派拉蒙法案的?你究竟有没有做过调研研究?”

    场下一阵哄笑和议论声,问界众人眼观鼻、鼻观口,似乎对于自家老板在这样的地方“口出狂言”也不大意外。

    只是刚刚一顿慷慨激昂的调查组组长面色不虞,眼神阴鸷地看着当众嘲讽自己这个国家工作人员的内地首富。

    “有关派拉蒙危机的概念,我们请教了诸多行业专家,包括悉尼科技大学哲学博士、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朱大珂教授。”

    “我知道路导也是泛亚电影学院的院长,是行业专家,欢迎你对听证核心进行论述。”

    听证会中又是一片低声鼓噪。

    谁不知道朱大珂跟谢进、路宽的矛盾?

    当然后者只是单方面矛盾,路老板从来没搭理过狂吠的恶犬。

    但这个李福也是个性格刚烈的啊?看起来完全不惧首富名头。

    现在当面提出抬出朱大珂的名头,难道是想刺激得这位宿敌破口大骂吗?

    路老板不愿同他废话,只想赶紧进入下一环节。

    先清理门户,然后逼得华艺割地赔款。

    “派拉蒙危机的出现是不假,派拉蒙法案也确有其事,1948年美国司法部强制分拆五大制片厂。”

    “但带来的实际后果就是导致好莱坞片商被迫应和独立影院口味,导致内容质量下降,大制片厂开始减少高风险的题材创新,市场一度陷入萎靡。”

    “与此同时,华尔街趁机介入,电影业从创作者主导沦为金融资本游戏,直接终结了好莱坞的黄金时代,从20世纪中叶开始就进入了持续二十年的寒冬。”

    “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斯皮尔伯格的《大白鲨》、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横空出世,才使得好莱坞又一次倾销全球。”

    “你所谓的派拉蒙法案,其实是扼杀电影业活力的罪魁祸首,早在1987年就被美国废止,是被事实证明了的错误政策。”

    路宽轻敲桌面,语气突然凌厉起来:“李福!你作为工作组组长,肩负着查清事实,维护政策制度尊严的重要职责。”

    “在没有进行系统论证的基础上,就把派拉蒙危机这样的老掉牙威胁论冠诸问界头上,还有一点国家工作人员的严谨和负责吗?”

    会议厅里靠近他的听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钢笔在记录本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迹。

    李福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节发白地攥着调查报告。

    还没等他开口挽尊,路宽的目光已经越过他,直直刺向端坐在主席台上的倪行长,瞥了一眼旋即移开。

    似乎只是在为自己下面打老虎的话定位。

    “还是说,你们这个调查组,根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

    “不中立、不负责、不严谨,要打着反垄断之名,行打压民营企业之实?还是为某些利益集团张目?”

    任谁也想不到,回京以来一直低调行事的路老板会在这样的场合突然发难,叫李福、倪行长等人心中急呼“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听证庭的空调似乎骤然失灵,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老倪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刘领导,无端地感觉脖颈上的领带有些勒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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