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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璞玉藏锋


收拾停当,换上了那身天青色的外门弟子服饰,宁寒并未在自己的新居多做停留。他需要尽快熟悉周崇明长老安排的职司——管理东麓的青霖药圃。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去见木老一面。今日测灵碑引发的惊天波澜,以及后续的安排,都让他心中充满了亟待解开的疑问。

手持那枚木质令牌,宁寒循着地图指引,再次穿过外门区域。与南麓的僻静不同,东麓显然要热闹许多,沿途可见不少行色匆匆的外门弟子,偶尔还能看到驾驭着低阶飞行符箓的身影从低空掠过。不少人认出了他这位新晋的“风云人物”,投来的目光依旧复杂,但宁寒只是目不斜视,加快了脚步。

东麓药圃位于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坡上,远远便能感受到一股比别处浓郁几分的灵气,混杂着各种草木的清新气息。一片片规整的田垄被淡淡的灵雾笼罩,依稀可见其中生长着形态各异的灵植,大多是最常见的一阶草药,如凝露草、月光花、铁线藤等,虽不珍贵,但长势喜人,绿意盎然,显然被照料得极好。

药圃入口处设有简易的禁制,两名穿着灰色杂役服饰、修为在炼体二三重的青年守在那里。见到宁寒过来,其中一人正要上前盘问,目光扫过他身上的天青色服饰以及腰间那枚显眼的青色玉牌,脸色立刻一肃,变得恭敬起来。

“这位…师兄,请问有何事?”杂役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外门弟子身份远高于杂役,称一声师兄是规矩。

宁寒取出那枚木质令牌递了过去:“我乃新晋外门弟子木小白,奉周崇明长老之命,前来接管青霖药圃的管理职司。”

那杂役弟子接过令牌仔细查验,确认无误后,脸上恭敬之色更浓,甚至带着一丝紧张,连忙将令牌双手奉还,侧身让开道路:“原来是木师兄!周长老已有吩咐,师兄请进!”

另一名杂役也赶紧躬身行礼。

宁寒点了点头,收起令牌,迈步走进了药圃。浓郁的草木灵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微微一振。药圃面积不小,阡陌纵横,其间有十余名杂役弟子正在低头忙碌,或是除草,或是引动聚灵阵法浇灌,或是小心地采摘成熟的药草。

一名看似是杂役头目的中年汉子见到宁寒,连忙小跑着过来,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木师兄,您来了。小的赵干,是这青霖药圃的杂役管事。周长老已经吩咐过,以后药圃一切事务,都听凭师兄安排。”

宁寒目光扫过药圃,语气平和:“赵管事不必多礼,我初来乍到,对药圃事务还不熟悉,日后还需你多多协助。”

“师兄言重了,这是小的分内之事!”赵干连连点头哈腰,“药圃目前主要种植有凝露草三百畦,月光花两百畦,铁线藤一百五十畦……这些都是炼制‘聚气散’、‘清心丸’等基础丹药的主材。平日里有聚灵阵滋养,杂役弟子们负责日常照料,一般不会出什么岔子。师兄您只需每月末查验一下长势,提交一份记录给执事堂即可。”

果然如周崇明所言,这职司清闲得过分。宁寒心中明了,这显然是特殊照顾。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各自忙去吧,我随意看看。”

“是,是,师兄您请自便,若有任何吩咐,随时唤我。”赵干恭敬地退到一旁。

宁寒在药圃的田垄间缓步行走,看似在熟悉环境,实则暗中运转灵力,感知着这片土地。灵气确实比外界浓郁,但也仅限于此,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那些杂役弟子见到他,都远远地躬身行礼,不敢上前打扰。

巡视一圈,确认这药圃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后,宁寒便离开了。他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径直朝着外门边缘,木老居住的那处简陋院落走去。

与宗门内的繁华和灵气盎然相比,木老这里依旧是一派凡俗景象,土墙茅屋,寂静清冷。院门虚掩着,宁寒轻轻推开,只见木老正佝偻着身子,坐在院中一个小马扎上,慢条斯理地分拣着一些刚刚采摘回来的、品相普通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和药草混合的气味。

听到脚步声,木老头也没抬,只是沙哑地开口:“回来了。”

宁寒走到他面前,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爷爷,我回来了。”这一声“爷爷”,叫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心实意几分。今日若非木老事先为他编造的身份,以及那关键时刻的暗示,他恐怕早已被卷入内门的漩涡中心。

木老这才缓缓抬起头,昏黄的目光在他身上那套崭新的天青色弟子服上停留了一瞬,平淡地道:“嗯,这身皮,穿着还习惯吗?”

宁寒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身外之物罢了。孙儿今日前来,一是多谢爷爷今日在广场上的提点,若非爷爷,孙儿恐怕已做出错误抉择。”

木老低下头,继续分拣着草药,手指粗糙而稳定:“是你自己选的路,与老夫无关。”

宁寒顿了顿,看着老人那布满皱纹、仿佛与这院落一样古旧的侧脸,终于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疑惑:“爷爷,孙儿愚钝,有一事不明,还望爷爷解惑。”

“说。”

“今日孙儿测试出…那等灵根,周长老有意直接引我入内门,甚至拜入宗主或太上长老门下,可谓一步登天。为何…为何爷爷您却示意孙儿拒绝?选择留在外门,岂不是…耽搁了修行?”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困惑而非质疑。

木老分拣草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宁寒问的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那沙哑的嗓音,吐出了几个简短却重若千钧的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宁寒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立在原地!

这八个字,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那扇名为“理智”的大门,将那些被突如其来的“天赋”和周围狂热目光所暂时蒙蔽的警惕与恐惧,彻底释放了出来!

是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如今这“双属性天阶灵根”的名头,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被架在火上烤!内门是何等地方?汇聚宗门精英,派系林立,关系错综复杂。他一个毫无根基、来历不明的少年,骤然以如此骇人听闻的天赋空降,会引来多少关注?多少嫉妒?多少明枪暗箭?

宗主门下?太上长老亲传?听起来尊崇无比,可那些站在宗门顶端的大人物,心思何等深沉?他们真的会仅仅因为天赋就毫无保留地培养一个底细不明的人吗?会不会探究他的过去?会不会发现他丹田内的秘密?会不会…将他视为某种可以利用的“工具”甚至…“炉鼎”?

在外门,虽然资源或许不如内门,但至少目标小,关注度相对较低。周崇明的特殊照顾,既能保证他基本的修炼所需,又不会立刻将他推至风口浪尖。他可以借着管理药圃的闲职,暗中恢复修为,熟悉宗门环境,慢慢积蓄力量,查明自身灵根异变的真相,这才是最稳妥、最安全的路径!

自己之前,竟差点被那“一步登天”的诱惑冲昏了头脑!

宁寒背后瞬间惊出一层冷汗。他看向木老的眼神,充满了后怕与深深的感激。这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其眼光之毒辣,心思之缜密,远非他所能及!

“爷爷…孙儿明白了!”宁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再次深深一拜,“是孙儿短视,险些误入歧途!多谢爷爷警醒!”

木老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昏黄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深邃得如同古井:“按部就班,才是最好的。根基不稳,高楼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你那药圃,是个好地方。清静。”

宁寒心中凛然,木老似乎话中有话。药圃…只是个清静之地吗?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木老却已经重新低下头,摆弄起那些草药,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显然不打算再多言。

宁寒知道再问也无用,便将满腹的疑问压下,恭敬地道:“孙儿告退,明日再来看望爷爷。”

木老只是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

宁寒退出小院,轻轻带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他站在院外,看着天边渐渐沉落的夕阳,将云层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心中却比这暮色更加沉重。

木老寥寥数语,点醒了他,却也让他感受到了更深的寒意。这位救他、助他、此刻又点拨他的老人,身上笼罩的迷雾,似乎比这玄雾宗的护山大阵还要浓厚。

他究竟是谁?为何甘于在此做一个卑微的杂役?他又为何对自己如此…关照?

还有自己这身莫名蜕变的天阶灵根,以及丹田内那本沉寂的古书……

前路,仿佛是一片被浓雾笼罩的深渊,看似平静,却不知其下隐藏着何等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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