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虫文学 > 我于黑暗裁决神明 > 第七十八章 短尾求生

第七十八章 短尾求生


“悦来车马行”被连夜查封,人赃并获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帝都炸响。次日早朝,永王李璘当庭呈上缴获的漕粮、账册、密信等部分证物,奏报案情重大,涉及通敌叛国,请求陛下严查。皇帝震怒,下旨彻查,此案由永王主理,三司协同,凡有牵连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贷。

朝堂之上,风向立变。与张文远、“晋丰商号”有过往来的官员纷纷上表自辩,划清界限。大皇子一系噤若寒蝉,不敢轻易发声。冯保在宫中虽未露面,但其党羽明显收敛了许多。

风暴眼外,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冯保的断尾求生,开始了。

首先遭殃的,是“悦来车马行”明面上的东家,那个山西商人。在押往刑部大牢的途中,“突发急病”,暴毙于囚车之内。经仵作查验,乃“心悸猝死”,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被灭口了。

紧接着,司礼监秉笔太监于忠的干儿子,宫内管事太监黄三,在宫中“失足”落水,等被发现时,早已气绝身亡。对外宣称是“意外”,但宫闱深处,谁不知道这是冯公公的“家法”?

两条关键的人证线索,就此中断。

然而,冯保的狠辣远不止于此。就在黄三“意外”身亡的当晚,京兆府大牢关押的、从“悦来车马行”抓获的几名核心管事和账房先生,在同一时辰,不同牢房内,纷纷“突发恶疾”,或口吐白沫,或七窍流血,暴毙而亡。死状凄惨,明显是中了剧毒。

京兆府尹赵正明气得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大牢守卫中必然有内鬼,但此时清查内鬼,只会让局面更乱。显然,冯保的触手,早已深入到了司法体系的各个环节。

一夜之间,关键人证几乎被清扫一空。永王和赵正明手中的证据链,出现了致命的断层。虽然漕粮和账册是铁证,但无法直接指向更高层的人物,尤其是宫中的冯保。

朝中开始出现一些微妙的声音,暗示永王办案操切,致使重要人犯“意外”身亡,证据不足,难以深究,建议将此案限定在张文远、张怀山(已被秘密羁押)等具体经办人层面,尽快结案,以安朝局。

这些声音背后,显然有大皇子和冯保势力的影子。他们在施加压力,企图将大事化小,将冯保从漩涡中摘出去。

永王府书房内,气氛凝重。

“王爷,冯保这老狗,下手太毒太快了!”刘莽愤愤不平,“人证几乎死绝,账册上的暗语一时难以全部破解,光凭现有的物证,很难钉死他!”

赵正明也忧心忡忡:“是啊,王爷。而且朝中已有人为张文远开脱,说他或是被下面的人蒙蔽。若此案不能扩大战果,只怕最后雷声大雨点小,难以伤其根本。”

永王李璘面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何尝不知冯保的难缠。此次雷霆行动,虽然斩断了对方一条重要的臂膀(漕粮走私线),打击了其气焰,但并未伤及其根本。若就此罢手,无疑是虎头蛇尾,反而会让对方更加警惕,日后更难对付。

“墨先生那边,可有消息?”永王看向一旁的老赵。墨渊虽未亲至,但老赵作为联络人,一直在此等候。

老赵躬身道:“回王爷,我家公子已知晓这边情况。公子让小人转告王爷:断尾求生,乃意料之中。对方越是急于灭口,越是说明心虚,且其内部已生恐慌。此时,宜静不宜动。”

“宜静不宜动?”永王皱眉。

“是。公子说,冯保自断臂膀,虽保一时平安,却也自损实力,更暴露了其软肋——他怕了。此刻他必然严密防范,强攻难下。不如暂时隐忍,外松内紧。”

“如何外松内紧?”

“对外,王爷可稍作让步,同意将案件收窄,集中火力坐实张文远、张怀山之罪,尽快结案,以安圣心,也麻痹对方。对内,则需暗中做三件事。”老赵压低声音,转述墨渊的计策,“第一,全力保护尚未暴露的关键证人,比如……张怀山。他是直接经手人,虽不知全部,但所知内情足以撕开缺口,必须确保他活着,在关键时刻能开口。”

永王点头,张怀山被墨渊秘密关押,这是他们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牌。

“第二,继续深挖‘悦来车马行’的旧账和往来关系,特别是已死的那山西商人和黄太监的财产来源、社交网络。人虽死,线未断。其家人、心腹、乃至看似不相干的远亲,都可能知道些秘密。顺着这些线,或许能摸到更大的鱼。”

“第三,”老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公子说,冯保痴迷长生,与‘蚀月教’勾结,其所图必然不小。此次漕粮案受挫,其长生之谋和邪教勾当必受影响。他可断漕粮之尾,却难断长生之念。我们不如,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永王若有所思。

“公子正在设法获取一件……冯保梦寐以求之物。届时,或可以此为饵,引蛇出洞,令其自乱阵脚。”老赵没有明言,但永王已隐约猜到,墨渊所指,很可能与那“长生玉珏”或“蚀月教”的邪术有关。

永王沉吟良久,眼中闪过决断:“就依墨先生之计!刘莽,赵大人,对外,我们依计行事,结案陈词,将主要罪责定在张文远、张怀山及已死诸人身上,暂不深究。对内,加紧保护证人,深挖线索!至于墨先生所需,本王会尽力提供方便。”

“是!”刘莽、赵正明齐声应诺。

策略既定,朝堂上的风波似乎渐渐平息。永王一派“迫于压力”,同意加快结案,将主要罪责归于已死的张文远、在押的张怀山以及几个“晋丰商号”的替罪羊身上。皇帝对此结果虽不甚满意,但考虑到朝局稳定,也勉强点头,下旨将张文远抄家(其家产早已被秘密查抄)、张怀山等一干人犯秋后问斩,漕粮案就此告一段落。

冯保一系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危机已过,开始暗中活动,消除此案影响,并试图将手重新伸向漕运等利益领域。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张更隐秘、更致命的大网,正在无声无息地收紧。墨渊放弃了从正面强攻,转而从冯保最渴求的“长生”和其与“蚀月教”最隐秘的勾结入手。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将其一击致命的机会。

而此刻的墨渊,正独自坐在忘川阁顶楼,面前摊开着那本从鬼市得来的残破笔记、那枚诡异的狼头令牌,以及静心园祭司遗留的黑色木匣。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木匣上那冰冷的、仿佛在呼吸的残月符文。

“长生……蚀月……圣临……”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睿智而冰冷的光芒。

“冯保,你想要长生?好,我便给你‘长生’的希望。只是这希望,会将你……拖入无间地狱。”

复仇的棋局,进入了更复杂、更凶险的中盘博弈。表面的风暴暂时平息,地下的暗流,却更加汹涌澎湃。


  (https://www.pcczw.com/wx/79072/49865433.html)


1秒记住瓢虫文学:www.pcczw.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pccz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