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邪能是纽带，勒死一代又一代（二合一）

    阳光洒满大地，驱散昨夜余寒，照耀著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世界不会因一个人而改变，也不会因一个人而停转，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而这就是现实。

    蹲坐在皇宫门前的巨人望向天空，看向四周如蚂蚁一般永不停歇的人群。

    士兵，平民，官员，贵族，工人，每个人都有他们的事情要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活奔波。

    超越凡人的极致感官，能让莫德雷德以另一种角度观察世界，而借助心灵网络，每一名阿特拉斯都是他的眼睛。

    暗黑天使在屠杀，阿特拉斯在清剿，一份又一份档案，一车又一车货物被极限战士统计而出。

    明明是行杀戮之事，可周遭民众却习以为常，那麻木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而这就是神圣泰拉，这个名为帝国的核心枢纽。

    基里曼很累，但他不能停，如果说帝国是个腐朽不堪的巨人，那基里曼就是现今最为健康的大脑。

    对神圣泰拉的清洗还在继续，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了的，但好在有雄狮这柄帝国最为锋利的利刃。

    一文一武，两相结合。

    沉寂万年的禁军被动员起来，在帝皇的喝骂声中被扫地出门，穿上金灿灿的盔甲进行赎罪。

    是的，禁军是在赎罪，身为帝皇靡费重金打造的究极生物，他们一万年间都缩在皇宫里面开趴，只有退役之后才会成为一名帝皇之眼干点人事。

    培养一名禁军的造价很高，高到就连莫德雷德这种拥有全套制造技术，且拥有充足资源的人，也会因为性价比而望而却步。

    这是帝皇留下的种子，是一份珍贵而高昂的遗产，每名禁军都是全才，上马能征战，下马能治国，就连艺术文化也样样精通。

    但正是这些代价高昂的珍贵兵种，竟然以缩在了皇宫一万年，而理由竟是保护帝皇。

    他们什么都保护不了，皇宫就是个筛子，稍微上点台面的人物想进就进，唯一可以称得上有用的，反而是犬人这种外包实习生，起码狗鼻子够灵。

    而神圣泰拉更是个粪坑，在最后一名基因原体多恩失踪后，禁军非但没有履行他们御林军的职责，反而让高领主议会成了帝国实际掌控者。

    但现在不一样了，基里曼是不会让这群天生牛马闲置装死的，曾经欠下的债务必须得还，如果不能解决分配而来的政务，那你就不配担任一名禁军，想溜出去打仗都不可能。

    有了禁军与极限战士周转，短暂停摆后的神圣泰拉再次飞速运转，并在西西弗斯这个菜狗分辨下，挑选出了最适合填补空缺的新血。

    西西弗斯不傻，恰巧相反，这个小东西很聪明，而且最关键的是够怂，这不是缺点，反而是一种优点。

    身为一个新时代的基因原体，相比于莫德雷德，基里曼，庄森这些老东西，她或许才是最了解当今帝国现状的。

    怂的恰到好处，善的不会迂腐，一身技能点儿全点到了生存力与勤俭持家，正是人均沙胚的基因原体中缺失的那块。

    泰拉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与宁静那种潮湿气候完全相反，随地可见趴在角落里晒太阳的犬人。

    莫德雷德喜欢晒太阳，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找一个干燥凉爽的地方，等待阳光碟机散身上水汽，再配上一杯鲜榨橙汁美美的睡上一觉，是所有宁静人最为喜爱的生活。

    距离黄皮子吐露实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莫德雷德哪儿也没去，就这么在皇宫门前晒了一个月太阳。

    谁也没有打扰他，也没有人敢打扰他。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莫德雷德消化那部分能量，燃烧者的碎片很给力，利维坦虫群的生物质也很解饱，再加上帝皇体内的污浊灵能，莫德雷德彻底脱离了虚弱期。

    可力量的补全并未让他感到欣喜，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夹杂著欣慰与骄傲，但更多的则是失落中的孤独。

    黄皮子没有说谎，55555名阿特拉斯从未受到胁迫，他们全都是自愿的，自愿以身为柴，投身到那持续五千年的传火之路。

    莫德雷德的离去带走了一切，哪怕是邪神也无法记住他的名字，这其中也包括帝皇与自己的子嗣。

    回首过往，就感觉那该死的傻逼命运在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莫德雷德陷入了迷茫，但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迷茫，自己不应该这么懦弱，这么的婆妈，但就是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他知道这是最正确的选择，废物黄皮子扛不住了，而阿特拉斯又是唯一的解药，他的子嗣拥有超乎寻常的能量抗性，也只有他们能在那个阶段清除污染。

    自己的经历已经说明了一切，珞珈的遭遇又再次证实，如果帝皇失控，那么将会爆发比自己更严重的神灾。

    阿特拉斯做的决断是对的，换成莫德雷德，他也会做出同样选择，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子嗣呢？

    阳光不再温暖，变得令人厌恶，目之所及，眼前的一切都是用自己子嗣尸骸换来的，是你们让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子嗣。

    一个又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个广场，莫德雷德能轻易念出每个人的名字。

    可无论他怎样呼唤，这些身影都无法做出回应，只是在那里愣愣的看著他们的基因之父。

    无力催生愤怒，愤怒又产生仇恨，莫德雷德想要发泄，想要把一切都狠狠碾碎，什么狗屁帝国，什么狗屁未来，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父亲，父亲！你倒是回句话啊。」

    莫德雷德愣了一下，眼前的尸骸消失不见，只有一名阿特拉斯站在自己面前：「赛弗罗？」

    「咋了父亲，我刚才听见你在那里滋拉乱叫，还以为你晒傻了呢，快看我抄家抄来的烤面包机，精金做的，这群虫豸是真有钱啊，就是不知道用这个东西烤出的面包是不是更好吃。

    话说父亲，你要是以后驾崩了，能不能立份遗嘱，把这烤面包机分给我？我保证年年给你烧香。」

    」

    此言一出，莫德雷德刚上来的情绪瞬间就给气散了，薅过这个逆子就摁在了地上：「还立遗嘱，你个狗东西，军团还没重建起来呢你就想著分家产，老子死不了，这烤面包机不是你的，是公家财产，全部给我充公军团。」

    「可我都决定给你烧香了啊。」

    本来心情就不好，你这狗东西还咒我死，气的莫德雷德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O

    得亏收了力，不然塞弗罗这货脑袋都得被抽飞掉，但即便如此，头盔也被敲了个大坑，晃晃悠悠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把头盔摘了！」

    猛然听到命令，物理意义上晕头转脑的赛弗罗下意识的把手伸向头盔，可由于头盔被砸了个坑，无论他怎样用力，那头盔就卡在他脑袋上下不来。

    这一幕把莫德雷德给气笑了，他都有点怀疑这傻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子嗣，但令人绝望的是，塞弗罗就是他的子嗣，而且还是他本人亲手做的改造手术。

    翠绿电光一闪，头盔表面泛起波纹，原本坚固耐磨的陶钢如液体一般飞速流动，瞬间就让头盔再度复原。

    睿智的眼神，唏嘘的胡茬，再配上那不明觉厉的杀马特发型，短短数年之间，这个通过暗黑天使新兵选拔，并由莫德雷德亲手改造的新血，就已经完全没了卡利班遗民的样子，彻底被阿特拉斯同化。

    看著这个被自己命名为十三太保之一的逆子，莫德雷德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或许是阿特拉斯的强大自愈能力治好了塞弗罗的脑震荡，又或许是赛弗罗天性如此，在发现自家好父亲唉声叹气后，想也没想的就问了一句：「父亲，你不会真要死了吧？」

    」

    「没，我死不了，就算我死了也不会给你立遗嘱的，我就是有点儿心里不舒服。」

    「嗨呀，你说这不巧了吗？实不相瞒，父亲您别看我现在的职位是重炮手，但其实当年我新兵选拔是奔著战团牧师去的。

    我赛弗罗平生不善战斗，只善解惑，只可惜灵能测试没过，他们说我不忠诚，然后就被废物处理交到您手上，要不然我早当上战团牧师了。」

    「什么？那狗日的庄森说要给我一批最好的候选人，竟然敢忽悠我，我说你们这13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正常，那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刷下来的？」

    塞弗罗笑了笑，凑到莫德雷德耳边小声说道：「因为我浏览违法网站，还收藏了一套巧格里斯雨姐的写真集。」

    「啊这，人之常情，年轻人嘛，心有所好是应该的，我也年轻过完全可以理解！巧格里斯雨姐这听名字就是个野性美人啊。

    好，有想法，巧格里斯的环境养人，父亲当年也是去过的，那里的牛羊老好吃了。」

    「那可不，可教官非说我是异端，直接把我踹了出去，他们就是嫉妒，父亲你看，这就是我珍藏的写真集。」

    一本电子相册被赛弗罗划出，仅是瞟了一下，莫德雷德就不禁瞪大双眼，最终还是问出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说的美人在哪？」

    「就这啊。」顺著赛弗罗手指看去，莫德雷德果然看见了一个美人儿，就是这美人几与他想像的有点不一样。

    「崽啊，以后记得有机会给你那曾经的教官送点东西去，人家对你挺好的，要是换我，我早一枪崩了你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是一匹马！」

    「马怎么了？我就喜欢马，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荒野大镖客，瞧瞧这个肌肉，瞧瞧这个鬃毛，简直是我的梦中情马。

    卡利班就剩个石头疙瘩了，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连个草都没有，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骑著战马在原野上肆意奔腾。」

    莫德雷德有点麻，这事换谁也得麻，阿特拉斯已经够抽象了，军团还没重组就来了个福瑞控，未来一片黑暗。

    可作为一个从不扫兴的家长，莫德雷德也没有过多指责什么，起码荒野大镖客不是荒野大嫖客，还属于正常人类范畴。

    「好，有志气，咱们军团母星宁静别的不多，就是草原多，等咱们重建母星的时候，我让你第一个去草原放牧养鸡。」

    「养鸡？」塞弗罗觉得父亲好像误会了什么，他喜欢的是那种肆意奔腾，于危险之中绝处逢生的快感，不然也不会抱著重机枪对虫巢暴君发起冲锋。

    至于养鸡，鸡这玩意儿有什么可养的，不就是一群会跑的小肉块吗？

    「父亲我不想养鸡，我想干点更刺激的事情，可我又喜欢植物。」

    要是有个新兵敢对原体这样挑三拣四的，那估计下场一定不会好看，但谁叫莫德雷德没架子呢，当即表示有的，有的，我正愁没人选呢。

    「崽啊，你有所不知，咱们阿特拉斯历史悠久，虽然自始至终人数也没有多少，但单兵素质绝对是最强的。

    暗黑天使讲究的是配合，咱们阿特拉斯讲究的是天降猛男，而这其中奥妙就来自一个名叫卡塔昌的练兵基地世界。

    那个世界老好了，有山有水有树林，还有各种珍奇异兽供人训练，是曾经阿特拉斯最重要的海外研究所与训练基地。  

    你喜既然喜欢植物，那就去卡塔昌当新兵教官，顺便把缺的课程都补上，正好半工半读。」

    说罢，莫德雷德还掏出终端机，投射出卡塔昌的行星图像，那枝叶繁茂的绿色气息扑面而来，看著塞弗罗甚是欢喜。

    「可是父亲，我只是个士官啊。」

    「什么士官不士官的，我说你能行，你就能行。

    之前巴尔之战中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整个军团中击杀数就你最高，脑袋上都冒红光，50发机枪弹箱你硬是打出888发，要是嗝屁了我都怕你原地生魔。

    军团重组之后肯定会大批量征兵，你们这些人就是骨干，会进行职位提升的，以你的战功当个连长不成问题。

    唯一缺少的就是经验，到时候我给你配个真万古长战老兵，你就——」

    莫德雷德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手中围脖，在接引完那仅剩的3304名阿特拉斯后，这件圣遗物又恢复了血色。

    皇老汉说自己不是神，但只要眼不瞎，就能看见那悬于亚空间的漆黑巨日，那鬼玩意儿比邪神魔域还令人难绷，完全就是邪神沟子。

    而阿特拉斯的战场就在那里，长达5000年的高强度磨损，让阿特拉斯十不存一，只有最坚韧的灵魂才能存活到现在，至于那些已经离去的，连复活的机会都没有，是彻彻底底的魂飞魄散。

    「父亲，我就什么？」

    「没什么，我会找一个最适合你的老兵带你的，而他也是我最为骄傲的子嗣之一。」

    塞弗罗不知道莫德雷德说的是谁，但他能感受到基因之父说话时的勉强，那种无法掩饰的哀伤让他很是纠结，最后还是抑制了本能欲望，放下了手中的烤面包机：「嘿哈，不负军团栽培！父亲，我要继续抄家去了。」

    「等等，你的战利品。」

    「父亲你拿著玩儿吧，我会捡到更好的。」

    「可你还是少了一个烤面包机。」

    赛弗罗停了下来，他现在确信父亲是真有心事，而且绝对不是因为烤面包机四目相对，在沉默片刻后，莫德雷德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父亲，您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点，你的那个朋友不该不会就是你吧？」

    这下莫德雷德确信了，塞弗罗使用的基因种子绝对是自七连传下来的，这种一句话就让别人冷场的说话方式，简直和利维耶尔太像了。

    「就是你爹我。我现在心情有点烦躁，或许你也看出来了，父亲我其实并不像其他原体那样有追求。」

    「包括西西弗斯殿下吗？」赛弗罗问道。

    「不包括，我要比那菜狗强一点，起码我不会被别人忽悠成傻子。」

    「难说！」

    」

    一把扯过这个令人不喜的逆子，莫德雷德搓著他那头小白毛，捏著他脑壳说道：「你要是再打断我说话，我就————算了，还是给你留点念想吧。

    其实父亲我有点迷茫，你能通过暗黑天使的新兵考核，那也应该知道原体的来历。

    我和庄森一样，他是玩怪物猎人，我是玩草原争霸，甚至还要和鸡打架，我老家那地方树都会咬人。

    当我第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我看见的是一个画风略显潦草，但肌肉颇为壮实的老狗头人，也就是现今躺在咱们俩旁边晒太阳的犬人。

    那老头叫托马斯，是我的养父，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属于那种我真心叫他一声父亲的人，比黄皮子强了不止一百倍。不对，是一千倍。」

    见赛弗罗又要开口，莫德雷德赶忙捏住脑壳不让他打岔，继续说道：「可老托马斯实在是太老了，在把我养育成人后就撒手人寰，不过在他临走之前，我成功完成试炼，仅用了八年时间统一草原部落，成为了阿特拉斯氏族大酋长，获得了88个姓氏。

    你可能会认为统一一个野蛮部落很简单，但恰巧相反，在没有现代科技加持的情况下，那是我打过最艰难的一场仗，一半犬人被我清理了。

    但那也是我最骄傲的一刻，在托马斯临走之前，让他见证了犬人再次走向统一，他说我是他最骄傲的子嗣，一定会带领所有人过上好日子。

    如果就这么下去，我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土著。」

    「然后帝皇爷来了？」

    「是的！」莫德雷德叹了口气。「他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犬人成为帝国合法亚人，宁静加入帝国，而我也成为了第二军团阿特拉斯的基因原体。

    他带来了世界的真相，用一道又一道羁绊把我牢牢束缚。

    我没有辜负他对我的信任，阿特拉斯绝对是征服世界最少的军团，但在大远征期间，帝国永远可以相信阿特拉斯的保障能力。

    然后我们这几个赌徒就选择了孤注一掷，我成为了神灾，荷鲁斯成了怨种，黄皮子成了马桶摆件。

    万年过后，我的兄弟把我当做随时失控的野兽，我的子嗣燃烧殆尽，而我的故乡在绿潮中缥缈不见。

    除开阿特拉斯辛苦培养的人才被基里曼这傻逼给放生了以外，我都可以接受，甚至我也不怪黄皮子，这是阿特拉斯自己的选择，他也给了我的子嗣一份荣耀。

    可那句话让我很难受，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不负军团栽培？」

    莫德雷德点了点头，表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就是他当年随便想出来的一句□号，可那群蠢货竟然信了，就这么一句玩笑话，最终贯穿了阿特拉斯的一生。

    「那父亲你在纠结什么？他们成功了，成功阻止了一场灾难降临，你应该为他们感到欣慰与自豪，他们没有令你失望，哪怕遗忘所有，也没有忘记使命。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牺牲才是帝国的基石，您不可能保护我们一辈子，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至于未来如何只有天知道。

    不就是死亡吗？我们活的够本了，我们获得了荣耀，完成了一辈子都不曾做到的壮举，如果他们见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嘲笑你的。

    所以回来吧，我们都在等你回归军团，你还有我们，还有那至今都在等待你回归的子嗣。」

    塞弗罗走了，临走之前不光拿走了那个烤面包机，还顺了莫德雷德两包烟。

    伴随著最后一缕阳光消散，黑夜降临大地，但这次皇宫门前，没有了那个自我纠结的金发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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