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尔特堡血腥哗变丑闻，尽管五角大楼和白宫下达了严格的封口令，但最先嗅到血腥味并扑上来的，恰恰是它们本地的新闻媒体。

    记者…

    本身就靠时效性吃饭的，只要比同行快一步，我们就能吃更多。

    就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一家以大胆和犀利著称的地方电视台——“西北视角”，其新闻采访车就开到了华盛顿州塔科马市的街头。

    这里距离刘易斯-麦科德联合基地不远，是基地官兵休假时常来的地方。

    记者凯尔·詹金斯和他的摄像师在一条相对繁华的商业街角，拦住了一名看起来刚从便利店出来，穿着有些陈旧美军陆军作战服，身形消瘦的年轻白人士兵。

    “士兵先生，打扰一下，我们是‘西北视角’新闻台的。”凯尔将话筒递了过去，镜头对准了士兵那张带着疲惫和焦虑的脸，“能采访一下吗？”

    “我们可以给20美金。”

    那士兵本来想扭头就走的，但听到这钱，一下就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下点点头。

    “我们了解到，像您这样的现役军人已经数月没有按时领到薪水了，这是真的吗？您和您的家庭目前生活状况如何？”

    那士兵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下意识地想避开镜头，但听到“薪水”和“家庭”这两个词，他像是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他嘴唇哆嗦着，原本茫然的眼中迅速积聚起屈辱和愤怒。

    “他的声音一开始很小，但随即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猛地提高，“我们已经四个月没拿到一分钱的军饷了！四个月！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对着镜头，情绪激动起来，“我妻子不得不带着孩子搬去和她刻薄的母亲同住，因为我们付不起公寓的租金，我的车因为没钱还款被银行拖走了，我现在每天在基地吃那些狗都不吃的定额配给，就为了省下一点可怜的伙食补贴寄回家！”

    他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挥舞着手臂：“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也许…也许等家里最后那点从救世军那里领的罐头吃完后，我就会…”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就会拿着我的M4突击步枪去抢劫！没错，去抢劫！就像他们在电影里干的那样，反正这个国家也不在乎我们了！”

    “操他X了隔壁X的！！”

    摄像师敏锐地将镜头推近，捕捉着士兵脸上每一个绝望和愤怒的细节，记者凯尔心中既有些不安，又为抓到如此劲爆的素材而暗自兴奋，他追问道：“士兵先生，您冷静一点，您是说您会采用暴力手段……”

    “闭嘴！”士兵猛地咆哮道，仿佛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断了，他突然伸手从腰后的快拔枪套里，掏出了一把制式的M9手枪！

    “该死的！把你们的钱拿出来，现在！全部！”他将枪口对准了记者和摄像师，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形，“把摄像机给我！还有钱包！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记者和摄像师都惊呆了。

    镜头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似乎是被匆忙放在了地上或者某个台子上，画面变成了一个倾斜的角度，刚好能拍到士兵举枪的狰狞身影，以及记者惊慌举起双手的模样。

    “听着，士兵，冷静！我们给你钱……”记者的声音带着颤抖。

    一阵混乱的摸索声，钱包被扔了过去。

    士兵一把抓过钱包，又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摄像机，似乎想把它砸烂，但最终只是对着镜头嘶吼了一句：“这就是你们逼我的！这就是美利坚，狗娘养的杂种。”

    然后，他抓起钱包，转身飞快地跑出了镜头范围，消失在街角。

    镜头在原地停留了大约两分钟，记录下空荡荡的街角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惊叫声，然后才被惊魂未定的摄像师重新抬起。

    “上帝…他…他真的抢了我们…一名现役美军士兵，光天化日之下…”

    凯尔对着镜头，语无伦次，但职业本能让他迅速总结，“观众朋友们，你们都看到了，这不是演习！一名被欠饷四个月的美军士兵，在向我们倾诉了他的困境后，抢劫了我们，这是何等绝望才会做出的行为！这不仅仅是他的个人悲剧，更是我们整个国家的失败！”

    这段视频，尤其是士兵掏枪抢劫和最后那声绝望嘶吼的画面，被“西北视角”新闻台几乎未经任何删减地播放了出来，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全美舆论。

    电视台、电台、报纸，尤其是新兴的互联网论坛，全都被这条新闻刷屏了。

    《震惊！美军士兵公开抢劫记者，原因竟是……》

    《欠饷四月，忠诚卫士变街头劫匪？》

    《美利坚的耻辱：谁逼疯了我们的孩子？》

    《伟大？先让我们的士兵吃饱饭！》

    《我们要让他们活得有尊严！》

    经济不好了，这是意X进美国了？

    如果说之前游骑兵的哗变还带着些许军队内部事务的距离感，那么这次发生在城市街头，由一名白人士兵实施的抢劫，则彻底击穿了无数普通美国民众，特别是中下层白人群体的心理防线。

    “连白人士兵都被逼到去抢劫了？！”

    “他不是黑人，他不是瘾君子，他是个为我们国家服务的军人！看看政府对他做了什么！”

    “小布殊还在那里空谈伟大，伟大个屁！我家的孩子要是当兵也会变成这样！”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舆论彻底炸锅了。

    愤怒的民众开始在白宫官网留言，打电话到国会办公室，甚至有一些退伍军人团体和民间组织开始在小范围内集会，要求政府立刻解决军饷问题，并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小布殊看着电视上循环播放的抢劫画面，他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法克！法克！法克！”他连骂了三句，胸膛剧烈起伏，“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

    幕僚长卡尔·罗夫站在一旁，等他发泄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总统先生，舆论压力太大了，您现在必须站出来，对全国民众发表讲话，表达政府解决此事的决心和具体计划，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时间表，至少是姿态，否则，民意的反噬会非常可怕。”

    “姿态？时间表？”

    小布殊猛地转过身，眼睛布满血丝，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钱呢？！卡尔，你告诉我，钱从哪里来？！我拿什么给他们发薪水？用我办公室的打印机印吗？还是把白宫的家具卖了？！”

    卡尔·罗夫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把心一横，压低声音说：“总统先生，常规方法来不及了。或许…或许我们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什么非常手段？”小布殊死死盯着他。

    “劫富济贫。”卡尔·罗夫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小布殊一愣，随即气极反笑：“劫富济贫？你让我去劫谁？摩根？洛克菲勒？还是比尔·盖茨？我敢动这些美国企业，明天我的弹劾案就会摆在国会桌上！他们会像撕碎一张废纸一样撕碎我！”

    “不，不是美国企业。”

    卡尔·罗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是欧洲企业，或者亚洲企业，尤其是日本和韩国的企业！他们在我们的市场上赚得盆满钵满，靠着我们的秩序和安全保障发展壮大，现在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难道不应该“自愿”贡献一点吗？我们可以以‘特别安全税’、“临时团结费”或者其他什么名义，让他们把过去吃下去的利益，吐出来一部分！”

    小布殊闻言，蹙紧了眉头。

    他倒不是有什么道德洁癖，在国际政治中，强权即是公理。

    他只是觉得…这样来钱会不会太慢了？而且吃相太难看了，必然会引发外交上的剧烈震荡和报复。

    “这需要时间，等钱到手，恐怕前线的士兵已经不只是抢劫，而是要开着坦克来白宫参观了。”小布殊疲惫地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还有没有更快的方法？比如…比如美联储……”

    抢劫美联储？！

    好大的狗蛋。

    银行家：狗娘X的小布殊你要造反吗？

    幕僚长卡尔·罗夫被小布殊这石破天惊的想法吓得一个趔趄，抢劫美联储？那跟直接对着华尔街和所有国际金融资本宣战没什么区别！他连忙上前一步，声音都变了调：

    “先生！请冷静！美联储……美联储动不得！那不是在解决问题，那是在点燃最后的火药桶，会把我们所有人都炸上天的！”

    小布殊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疯狂。

    他刚才都看到肯尼迪来接他了，嗯…开着他的敞篷车。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这个念头，烦躁地摆摆手，“我知道，只是被气昏头了。”

    卡尔·罗夫见状，赶紧将自己的“劫富济贫”方案细化：“总统先生，常规的立法加税太慢，我们可以特事特办，很多在美经营的外国企业，尤其是在某些灰色地带游走的，底子并不干净，我们可以让财政部、司法部和FBI联合行动，以“涉嫌违反特定法规”、“危害美国经济安全”或“需要配合特别调查”为名，选择几家肥硕的的目标，进行突击查封和冻结资产，然后，给他们开出天价罚单，缴纳罚款后才能解封营业，这笔钱，可以以“特别稳定基金”的名义，绕过国会，直接划拨给国防部应急！”

    嗯…

    全都是违宪的操作。

    但TMD，美国哪一任总统不违宪？

    真以为文明啊。

    等以后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聚众冲击国会山。

    “这相当于一种快速强制性的“借款”，等风头过去，我们再通过后续的税收政策或者其他利益交换，慢慢安抚他们，但现在，我们必须先拿到现金！”

    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会严重损害美国的商业信誉和国际形象，甚至可能引发贸易战，但正如罗夫所说，这是最快能弄到钱的方法之一。

    大头兵们一定要安抚好。

    今天他们杀长官，明天会不会杀总统？

    他沉吟片刻，使劲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干！目标要选好，优先选择那些与我们盟友关系微妙，或者国内对我们依赖较强的国家的企业。动作要快，力度要狠！”

    “是，先生！”

    卡尔·罗夫领命，但随即又想起一个关键问题，试探着问：“那墨西哥的企业呢？他们在美国，尤其是在南部几个州，也有不少投资，这些实体，规模都不小。”

    小布殊听到“墨西哥”，就想到维克托，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

    他也很想动啊！如果能从维克托这只老虎嘴里抢下一块肉，既能解决燃眉之急，又能打击对手的气焰，何等痛快？但他仅存的理智在疯狂报警。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动了之后呢？维克托会不会认为这是宣战？他的军队会不会直接开火？”

    卡尔·罗夫讪笑一声，答案不言而喻。

    以维克托那睚眦必报的风格，别说查封他的核心企业，就是动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公司，他都可能以此为借口，发动边境摩擦，甚至更大的军事行动。现在美国内部千疮百孔，实在经不起另一条战线上的剧烈冲突了。

    小布殊看着幕僚长的表情，就什么都懂了，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摆摆手，语气中充满了憋屈和无奈：“算了算了，就不用搞他了，暂时不要节外生枝，先把目标放在欧洲和日韩的企业上。”

    爸爸问儿子要点东西，不过分吧？

    “明白。”卡尔·罗夫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总统先生热血上头，去捅维克托那个马蜂窝。

    然而，就在小布殊刚刚做出这个艰难决定，试图通过“内卷”盟友和伙伴来续命的时候，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找上他。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不等小布殊回应，他的贴身秘书就推门闯了进来。

    “先生，在缅因州波特兰市以北的区域，发生了大规模恶性暴力事件，初步报告显示，有极端排外团体‘北美白种兄弟会’的成员，有组织地袭击了一处主要由墨西哥裔劳工居住的社区，目前已确认有超过20名墨西哥裔平民丧生，伤亡数字还在增加！”

    “什么？！”小布殊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他扶住桌子才没摔倒，气得直接骂出了声：“操！尽给我添乱！这帮没脑子的蠢货！！”

    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在国内种族矛盾本就尖锐，且与墨西哥关系高度紧张的当下，这种针对墨西哥裔的大屠杀，简直就是把一颗点燃的炸弹往维克托手里塞！

    “立刻！以我的名义发表最强硬的谴责声明！定性为恐怖袭击！命令司法部和FBI，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给我以最快速度镇压，清剿这个狗屁兄弟会，把所有参与者和幕后指挥都给我揪出来，从严从重处，要快，要在维克托反应过来之前，表明我们的态度！”小布殊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

    “是，先生！”秘书记录后，立刻转身跑去传达。

    “我感觉我在伺候一群蠢猪样的美国人！”小布殊对着幕僚长发着牢骚。

    太心累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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