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琪对着镜子皱着眉头，扭来扭去地打量着自己。黎明送的线彻底改变了她的礼服。

一夜之间，礼服的层次感倍增，剪裁也更加华丽。裙摆如今以纯白勾勒，光滑的黑色丝绸不知何故变得更轻盈柔滑，触感如同水般细腻。腰间垂下一块装饰板，上面绣着白色花瓣的杜鹃花，花蕊处点缀着红色斑点，点缀在蜿蜒的藤蔓之间。

她甚至还有一件披风，一件深蓝色丝绸的披风，从中间裂开，像翅膀一样垂在她背后。凌琪盯着镜子，全神贯注，披风消失了。

“我相信这会让你显得很杰出，”美真在她身后说道。

凌琪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朋友。美珍从茶杯边缘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凌琪低头望去，只见长袍轻轻地沙沙作响，裙摆仿佛被微风吹拂，飘逸在地板上方，尽管拖着一缕蓝黑色的丝绸裙裾，却始终没有碰到地面。

“有点过分了吧？”凌琪摸着后颈问道，“这感觉像是皇室官员才会穿的衣服。”

“完全合适，”美真反驳道，“尽管你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我不想再长高了。”凌琪愁眉苦脸，她已经比大多数朋友高出一个头甚至更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美珍不悦地说道，并将杯子放在边桌上，发出叮当声。

“我知道，”凌琪叹了口气，重新望向镜子。镜子里的她，这一年来在宗门里变化太大了。可不知为何，她还是那个瘦削、笨拙的身影。似乎有些问题，即使修炼也无法解决。

“别这样，”美真命令道，站起身来，站在她身边。镜子里的她们，看起来简直是截然相反的。

“停什么？”凌琪问道。

“真是自视甚高，”白美真哼了一声，“你真是个优秀的翡翠海女士。”

凌琪吹了吹她眼前的一缕卷发，转过身去。“你说呢。”

早上在高耸的悬崖边，呼吸着清爽的山间空气，练习唱歌，真是一个惬意又放松的早晨。虽然她自己的嗓音和泽清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但她感觉自己进步很快。

韩逸也来上课了，她固执地坚持做着简单的发声练习。泽青确实很了解自己的女儿。这小冰孩子好胜心强，而且很怕输。说实话，凌琪觉得韩逸的行为挺可爱的，不过这或许是因为泽青一直在阻止这小丫头生闷气。

太阳落山后，她下山了，打算和素音碰面，一起研究一番。虽然计划搁置，但凌琪并没有忘记自己关于守护阵法的一些想法。她在素音家见到了她的朋友，并加入了她的工作室。

“这么说你不会留在宗门了？”李素音一边问道，一边在一张宽纸上画出一个可能的方案，那张纸就摊在同一张兼作医疗床的工作台上。

“是的。我觉得错过这样的机会太愚蠢了。”凌琪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用自己的毛笔在宽阔的图案上勾勒出细节。

“我明白。公爵夫人的继承人竟然会给你这样的职位，”苏音心想，她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在一个大字上写着。

“你呢，素音？收到什么邀请了吗？”凌琪轻声问道，不想显得像是在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好运。素音的灵气修为早就达到了黄阶中期，从她气势的强弱来看，她的气量也相当可观。

素音扭过头去，似乎有些尴尬。“一两门就够了。不过包师姐对它们品质的评价还挺中肯的。我想我还是会在宗门待一段时间。父亲花了十年积蓄，还借了一大笔钱来支付学费，所以我想先尽可能多学点东西，再做其他选择。”

凌琪很庆幸她的朋友没有被派上前线。素音或许已经不再是年初那个温柔的女孩了，但凌琪无法想象她会成为军队的一员。

“说到素质低，”凌奇若有所思地补充道，“那黄大不在我身边嗅嗅闻闻之后，还继续来找你麻烦吗？”

李素音皱了皱眉。“是啊。他确实公开抱怨过父亲的命令，但看起来他已经听从了。我最近没见过他，不过听人说他闭关修行了。”  她摇了摇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那我们试试启动新的机动阵法吧？”

“好的，”凌奇同意道，“北门和东门我来负责。”

“我负责南边和西边的。从三数到最后开始。”李素音指示道，低头专注地看着他们的成果。他们一起倒数，将气导入图案圆圈周围的孔洞中。

随后发生的沉闷爆炸将车间窗户的百叶窗炸开，并将栖息在屋顶上的鸟儿驱散。

幸好他们决定先用纸练习，这样纸上就沾满了细灰，而不是被碎石碎片覆盖。凌琪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把落在头发上的余烬掸到地上，用力踩灭。

李素音的灵魂在修士头顶上焦急地颤抖着，她在爆炸爆发的瞬间就从天花板上舒适的巢穴里冲了出来。这只毛茸茸的粉色蜘蛛现在足有两巴掌那么大，但她仍然用八只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凌琪，眼里满是怀疑。

“我没事，真丽，”李素音安慰道，尽管她的脸上沾满了煤灰。她轻轻地把灵魂驱散到肩膀上，毛茸茸的蜘蛛像一块阴沉的肩垫一样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我们没有犯任何错误。我确信这一点，”素音沮丧地说。

“我们的理论肯定有问题。”凌奇叹了口气，“这么说，我们得从头再来了？”

“我们别无选择。”李素音气呼呼地用手拂过灰白的桌面。水汽从木头上冒出来，把桌面上的脏东西带进桌子另一端的桶里，桌面闪着湿漉漉的光泽。“或许我们应该先改造一下侦察兵？这样或许能让我们更好地了解更复杂的阵型。”

“也许吧，”凌奇皱起眉头，“不过我觉得我或许能帮我们节省点时间。”

“怎么会这样？”李素音好奇的问道。

“我认识一个人，他也许能给我们一些建议。”

“我不确定这样打扰他这种级别的人是否合适，”李素音一边烦躁地说道，一边走向宣石的工作室。他们快速去了训练场上的甘光利，找到了这个隐居的男孩最近几周躲藏的地方。“我肯定他很忙。”

“他可能看起来不像，但玄石其实是个挺友善的人，”凌琪看着眼前的那栋建筑，安慰道。与其说是一栋有着两根冒烟烟囱、散发着芬芳、充满气韵的烟雾的建筑，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座低矮的岩石山丘。它没有窗户，但正面有一扇木门。“我想他应该不介意回答几个问题。再说，如果他真的隐居了一个月，或许也需要聊聊。”

李素音叹了口气，这声音和美真觉得凌琪不讲道理时的叹息很像，但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这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到了玄石家门口，凌琪停了下来，寻觅了片刻，找到了甘光利说的阵法，将手指放在阵法中央，将一丝微气导入阵法，听到阵法内传来低沉的铃声，她心中一喜。这小妙招真是管用。

她耐心地等待着，李素音在她身旁紧张地挪动着，却没有立即回应。最终，她听到了动静，以及玄石法杖上金属环发出的微弱叮当声。凌琪后退几步，让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穿着惯常高领长袍的玄石，她眨着眼睛，但她能看到他的帽子挂在身后墙上的挂钩上。他似乎对他们的出现感到有些困惑，但礼貌地表示了些许惊讶。

“灵姐？”他顿了顿，向她打招呼。“议会一片寂静，山上一片祥和。纷争公主解除了契约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凌琪安慰道，“只是个私人电话。”

她看见他瞥了一眼李素音，李素音勉强一笑，默默地鞠了一躬以表敬意。“……是吗？”他语气深沉，难以捉摸。“那您是来此地探寻什么任务的？”

“嗯，承认起来有点尴尬，但我又想请教你一些建议，”她解释道，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我和我的朋友正在做一个阵型项目，希望你能指点一二。”

她推了推李素音，后者倒是没像受惊的老鼠一样惊慌地叫出声来。“啊——玄兄大人，我们改造一个护府阵法，提高其机动性，遇到了点麻烦。我不敢问您的秘密，但希望您能指点一下，我的常识中哪些地方有不足。”

不管之前他脸上的表情多么古怪，现在玄石低头看了看李素音的后脑勺，一脸无奈的笑意，然后才转头看向凌琪。“那就长知识了。进来吧，享受我的盛情款待，就这些。在完成一些流程之前，我还有一些时间。”

李素音似乎松了口气，凌奇却只是点了点头。玄石虽然举止如此，但为人却大方。

宣诗的家很小，对凌琪来说有点儿幽闭，但很干净，虽然没有窗户，但通风却很好。家具简朴，他们喝茶的桌子也很朴素，撇开它的修缮程度不谈，在通侯下环也算得上格格不入。

宣诗帮助他们解决了难题，指出了修改逻辑基础中一些错误的假设。素音的双手几乎快要僵住了，她把宣诗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笔记里。

当然，也有缺点。像李丝卫这样的阵法本来就不具备机动性，虽然可以做到，但成本也很高。这样的阵法最多只能维持一天左右，之后就会因为压力而损坏。所以，就算她真的梦想着把真贵变成一座有卫兵的小型堡垒，在真贵身上安装一个这样的阵法也相当昂贵。或许她和李素音正在研究的其他阵法，既有效又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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