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朵上，去用耳朵耐心的捕捉充满水的水箱中每一点细微的响动。

与此同时，他还在不断的向上游。

人在水中，方向感缺失，很难辨别具体的方向。

一般的水鱼，还能通过上方水面上方投射下来的光线，从而判断出最快浮出水面的路线。

水箱中的环境，则连那么一点光线都不存在。

箱壁隔绝了光线的进入，使得这里一片漆黑，根本没办法通过光线来判断方向。

好在苏山刚刚触底，给他提供了切实可以依托的判断。只需要向着相反的方向游去，那就是上。

向上游。

先前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给水箱放过水，虽然没有放完，但肯定放了一部分。

加上提前关闭了进水阀门，也就是说，现在水箱内部，原本充满水的空间中，肯定会出现一片没有被水覆盖的区域。

苏山向上游，正是为了从水中冒出头来。

不是为了换气，水箱由于长期没有开启，又都是水，这样一个封闭空间内，不会有氧气的存在。

声音在水这种介质中的传播速度较慢，而且由于水箱里是一片较大的空间，在往内传递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损耗，从而减弱，使得耳朵难以捕捉，

苏山为的是更容易的捕捉到声音这样的最终目标，当然要是能够在向上游的过程中，就听到来自于外界安裳制造的声音那就更好，可以有效的缩短消耗的时间。

若是这中间他没有顺利捕捉到声音，那么上浮到水面之上，也可以更容易的捕捉到声音。

“咕噜，咕噜…”

水箱深处，水流翻腾，升起的气泡，在转瞬间炸裂，又带起更多扑腾而起的泡泡。

近了，更近了。

它能够感受到，原本离它而去的主人，来到更近的位置。

迫切想要重逢，一同赴死，共同在火中被焚烧成灰烬融为一体这样迫切的心情，驱使着纸人奋力的挣扎。

零碎的纸张碎屑，在与缠绕于身上的那些黑色长发对抗中，不断落下，在水中扩散开来。

即便是被两张冥币强化过的身体，在水中浸泡良久，加上被黑色长发紧紧勒住，一寸寸的紧缚中，都在不断的被分解，从原本的身体上落下，成为零落的碎片。

“咕噜，咕噜。”

纸人的手抓住黑色长发，用力的向外撕扯。

哪怕是手掌的掌心在与发丝的摩擦中，有更多的纸屑掉落，它也没有停止下试图挣脱的动作，反而越加的暴烈。

只因，在纸人的感知中，原本距离极近的主人，在猝不及防的突然接近之后，又在逐渐远离。

这种接近，又逐渐远离所产生的情绪，纸人身上并没有。就算有，它也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心情。

它只是单纯的，害怕再一次分离，不愿意主人远去。

如此的迫切。

连原本感受到苏山的到来，而在水中蔓延，向着苏山所在的方向追索而去的长发，都因为纸人的挣扎，而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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