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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空间寒泉酿果酒




药膳坊十艘分号船顺江而下,第三日傍晚,泊在松江府最热闹的斜桥码头。

沈青萝前脚刚踏上跳板,后脚便听见“咚”一声——

三宝整个人挂在包袱上,小短腿乱蹬,包袱里叮叮当当滚出十几只拇指大的琉璃瓶。

“娘亲,寒泉果酒,我偷偷装的!”

奶团子把瓶子往怀里拢,急得龇出小虎牙,“大宝说加盟分号要‘统一口味’,我先给新掌柜寄样嘛!”

沈青萝挑眉。

那酒,她只在空间寒泉眼旁埋了七坛,本打算封满三月再启。

如今才二十一天,就被三宝挖了?

她捏开瓶塞,只觉一股冷香扑面——

像雪夜折梅,又带三分桃李甜,入口应当极冽。

“一杯倒”三个字,倏地跳进脑海。



夜膳后,客栈后院。

沈青萝支开小二,把七只坛子全移进空间。

寒泉眼在夜色里泛着幽蓝光晕,水面浮一层碎冰,触手生寒。

她蹲下,以银签试水——

糖度、酸度、酒精度,一概未知。

“需要个试酒人。”

沈青萝沉吟。

“我来。”

低哑嗓音自耳后拂来,带着夜露的潮气。

她回头——

萧执不知何时已倚在槐树下,玄衣半褪,胸口绷带若隐若现。

男人扬了扬手里的酒盏,眸色深得像刚磨开的墨,“沈老板,赊命也赊酒?”

沈青萝心口一跳,想起暗卫那封染血的信——

原来他今夜也在松江府。



火盆、小炉、琉璃盏,一应排开。

沈青萝以寒泉净手,拍开第一坛。

“果酒三巡,一盏一卦,卦卦生风。”

她笑,把澄澈酒液倒入盏中。

萧执接盏,仰头。

喉结滚动,一滴未溢。

一盏毕,他面不改色,只眼尾微微下压,像寒刃收鞘。

二宝举着小本,负责记录:

“第一盏,呼吸平稳,脉搏七十八,无醉意。”

第二盏。

萧执指尖在盏沿轻轻一弹,发出“铮”一声脆响,这才饮下。

风掠过,吹动他鬓边碎发,灯火在他眸里碎成星河。

仍站得笔直。

三宝踮脚,把第三盏捧过头顶,奶声奶气:“叔叔,再倒!”

沈青萝抬手欲拦,男人已俯身,就着她手里的盏,一口抿尽。

酒香炸开,像雪崩。

萧执垂眸,舌尖抵住上颚,半晌,低低笑出一声:“好酒。”

三宝记录:“第三盏,眸光略深,耳尖微红,但依旧——站、着!”

沈青萝眯眼。

她清楚记得,上次在州府,府尹只喝了半盏寒泉果酒,就抱着柱子唱了一夜《将进酒》。

而萧执,三盏下肚,连脚步都没飘。

“还试吗?”她问。

“试。”

男人解下披风,随手搭在她肩头,指尖在她锁骨处停留半息,“沈老板若舍不得,可以赊账。”

沈青萝轻嗤,拍开第四坛。

第四盏。

酒液入喉,萧执终于闭眼,再睁开时,眼底血丝如龙纹,一路烧到眼尾。

他却笑,声音低而稳:“沈青萝,这酒……有刀味。”

第五盏。

火盆“啪”地炸出一簇蓝焰,男人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腕。

掌心温度滚烫,像要把那截皓腕烙成灰。

沈青萝抬眼,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被火光镀上一层毛边,像要烧起来。

“第六盏。”

萧执开口,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却仍带着笑,“喝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六盏,沈青萝没倒。

她忽然伸手,夺走酒盏,仰头自己饮尽。

烈酒像冰刀,从喉口一路劈到胸口,心脏瞬间麻痹。

她踉跄半步,被男人长臂一捞,稳稳扣进怀里。

世界倾斜。

她听见萧执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战鼓,又像更漏。

“秘密。”

她揪住他衣襟,声音被酒意蒸得绵软,“说。”

男人低笑,薄唇贴在她耳骨,热气拂得她颤栗:

“我欠你一条命,也欠你一杯酒。今日……两清。”

沈青萝反应慢了半拍,等明白过来,人已腾空——

萧执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穿过月洞门,踏进内室。

门“咔哒”阖上。

三宝在门外捂眼,从指缝里偷看,被二宝一把拎走。

“非礼勿视。”

二宝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娘亲一杯倒,爹三杯倒,半斤八两。”



屋内,沈青萝被放在榻上,帷帐落下。

她睁眼,眸底水雾氤氲,却倔强地伸手,指尖点上男人心口:“萧执,你醉了。”

萧执单膝跪在榻沿,握住那根手指,贴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本座千杯不倒,唯独对你……一杯即疯。”

沈青萝心跳骤停。

下一秒,男人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声音低哑得像淬了火:

“沈青萝,我把自己赊给你,要不要?”

酒意翻涌,沈青萝却笑了。

她伸手,捧住男人滚烫的脸,一字一顿:“要——也等天下无饥。”

萧执闭眼,喉结滚动,半晌,低低笑出声:“好。”

他翻身躺倒在她身侧,手臂横过她腰间,像锁,又像盾。

呼吸渐匀。

沈青萝侧头,看见男人耳尖的红,一路蔓延到锁骨,隐入绷带。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处伤。

“萧执,”她声音极轻,“谢谢你,三盏仍站。”

男人未答,只把手臂收紧,像要把她嵌进骨血。



次日,天光微亮。

沈青萝睁眼,头痛欲裂,却发现自己衣衫齐整,仅鞋袜被褪。

身侧,萧执已起身,正背对她系腰带,肩背线条如刀削,绷带新旧交错。

听见动静,他回头,眼尾仍带着一点未褪的红,声音却清朗:“醒了?”

桌案上,一盏醒酒汤正冒热气,汤面浮几粒嫣红枸杞,像昨夜未饮尽的酒。

沈青萝坐起,揉额,“我……没失态?”

男人低笑,举杯抿一口汤,目光悠悠:“沈老板若真失态,倒也省事。”

沈青萝耳根一热,抄起软枕砸过去。

萧执抬手接住,顺势坐回榻沿,把汤递到她唇边:“乖,先解酒。”

一勺汤入口,酸甜,带一点梨香,竟无半分药味。

沈青萝愣住:“你煮的?”

“嗯。”

男人垂眸,长睫在晨光里投下一弯浅影,“借你寒泉,添了雪梨、葛根、少少蜂蜜。”

沈青萝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早膳后,二宝送来统计:

“昨夜六盏,爹脉搏最高一百二,呼吸略急,但未失态,未跌倒,未——”

三宝踮脚补充:“未亲亲!”

沈青萝一口茶喷出。

萧执面不改色,掏出一方帕子,替她拭唇角,声音淡淡:“下次努力。”

沈青萝:“……”



巳时,加盟分号的新掌柜们齐聚,等候“统一口味”样品。

沈青萝从空间提出七坛寒泉果酒,拍开封泥,瞬间,冷香溢满客栈。

“分号每店限供十盏,一盏定价五两,不零售,仅赠当月消费满五十两的贵客。”

“酒后,赠雪梨汤一盅,解酒降火,第二日不头痛。”

掌柜们面面相觑——

五两一盏,还“赠”?

沈青萝笑,把账算给他们听:

“果酒成本不足一钱,雪梨汤不足三文,可它换来的是——口碑、复购、身份。”

“能喝得起寒泉果酒的人,才吃得起百两一桌的药膳。”

众人恍然,纷纷伸手。

沈青萝抬手,拦住最后一坛:“这坛,我留作‘状元红’。”

“待我儿大宝金榜题名,再开封。”

大宝耳尖微红,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株新竹。



午后,乌篷船继续南下。

沈青萝倚窗,看江面碎金闪烁。

萧执负手立于她身侧,忽道:“那酒,再埋深些,下次……我喝第七盏。”

沈青萝侧头,阳光落在男人侧脸,轮廓锋利,眼神却温柔。

她轻笑:“第七盏,叫‘龙抬头’,你若还能站,我许你一个要求。”

萧执挑眉:“任何要求?”

沈青萝点头:“任何。”

男人低笑,伸出小指,与她勾了勾:“一言为定。”



船尾,二宝把机关招牌“咔哒”合上,三宝抱着空酒坛,奶声奶气哼:“一杯倒,两杯摇,三杯爹爹还站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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