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37年7月15日，夜

地点：西山“蝙蝠营”外围、无名山谷、独立团临时指挥部

【西线：毒巢边缘】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绒布，笼罩了西山群峦。赵虎、巡山客、林天豪和福贵四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山林中艰难潜行。摩托早就被他们丢弃在一条深沟里，步行是唯一的选择。

“赵大哥，你确定是这边？”林天豪压低声音，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油布地图。图上标注的“紧急通风口及废弃物排放通道”位于一个极其隐蔽的山坳，周围地形复杂。

“错不了！”赵虎猫着腰，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狼一样的光，“老子当年被鬼子抓去修工事，虽然没进核心区，但这片山都快跑遍了！这地图跟你爹的笔记一对，八九不离十！***小鬼子，肯定把排污口藏在最脏最臭、最没人注意的地方！”

巡山客在一旁闷声道：“小心点，这附近可能有暗哨。”

福贵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嘴里不停嘀咕：“俺的娘诶，真要去捅马蜂窝啊…那地方听着就瘆人，又是毒气又是废料的…”

“闭嘴！”赵虎回头低吼，“再叨叨把你扔这儿喂狼！”

福贵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

四人按照地图指引，绕过几处可能的明哨暗卡，终于摸到了那个标注的山坳入口。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化学药剂和腐烂物质的刺鼻气味，随着夜风飘了过来。

“是这味儿！没错！”巡山客独眼一亮，同时又闪过一丝痛苦，这味道勾起了他当年做苦力时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们潜伏在山坳入口的灌木丛后，仔细观察。山坳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个被藤蔓和伪装网半遮掩着的、黑漆漆的洞口，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洞口附近没有明显的守卫，但那种死寂和隐隐传来的低沉机器嗡鸣声，更让人心悸。

“看着没人…”林天豪小声道。

“越是没人才越要小心。”赵虎经验老到，“鬼子精得很，这种地方肯定有暗桩或者警报机关。老哥，看你的了。”

巡山客点点头，像一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出灌木丛，借助地形掩护，慢慢靠近洞口。他仔细观察着地面、岩壁和那些垂下的藤蔓。

过了一会儿，他折返回来，脸色凝重：“入口侧面岩壁上有细铁丝，是绊发雷。藤蔓后面有摄像头，妈的，还是转动的！防守比老子想的还严！”

“摄像头？”林天豪一愣，这年头这东西可是稀罕物。

“小鬼子好东西多着呢！”赵虎啐了一口，“有办法过去吗？”

巡山客沉吟道：“铁丝能拆，就是费点功夫。摄像头…有点麻烦，它转得慢，但有死角，赌一把速度，或许能冲过去。就怕里面还有别的机关。”

林天豪看着地图，突然指着通风口旁边一条几乎看不清的虚线：“看这里！地图上标了条备用的小路，说是‘检修通道’，可能更隐蔽！”

赵虎凑过去一看，果然！那条虚线绕过正面的洞口，通向山坳侧面一处陡峭的岩壁。

“走！去看看！”

四人沿着岩壁小心翼翼摸过去，果然在一片茂密的爬山虎后面，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裂缝深处漆黑一片，但空气流通，那股刺鼻气味也更浓了些。

“就这儿了！”赵虎当机立断，“我打头，学生娃第二，老哥断后，福贵你跟紧点！都小心脚下！”

他拔出匕首，率先钻进了裂缝。裂缝内阴暗潮湿，脚下湿滑，四人只能排成一列，艰难前行。越往里走，那股化学药剂的臭味越浓，几乎让人作呕。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更加清晰的机器轰鸣。

赵虎停下脚步，示意后面的人蹲下。他悄悄探出头观察，只见裂缝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地下排水渠！渠里流淌着浑浊不堪、泛着诡异泡沫的污水。而排水渠的上方，则是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和发出轰鸣的通风设备！

他们已经成功潜入到了“蝙蝠营”基地的内部排污系统！

“到了…”赵虎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和警惕的光芒，“接下来，就是找到上去的路，看看这鬼地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就在这时，一阵皮靴敲击金属楼梯的声音，由远及近，从他们头顶上方的某个通道传来！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四人立刻屏住呼吸，紧紧贴在潮湿冰冷的岩壁上。

【北线：中转疑云】

在汉斯的带领下，王强、张大山以及两名队员，背着沉重的电台和金属箱，在夜色中穿行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所谓的“秘密中转站”。

那是一个位于两座山之间、极其隐蔽的小山谷，谷底只有几间看起来破败不堪的猎人木屋。

“就是这里。”汉斯指着那几间木屋，“我们的人应该在里面接应。”

王强打量着周围环境，眉头微蹙。这里确实隐蔽，但…似乎也太安静了点。按照常理，这种重要中转站，外围至少应该有暗哨。

“汉斯先生，你确定是这里？怎么没看到人？”王强问道。

汉斯也皱了皱眉，他示意众人停下，自己上前几步，用指甲在木屋门板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木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戴着破毡帽、看不清脸的人探出头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低声问：“谁？”

“山风。”汉斯报出暗号。

“带什么货？”里面的人问。

“青石。”汉斯回答。

暗号对上，木门这才完全打开。里面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两三个人影。

“进来吧。”那戴毡帽的人说道。

汉斯松了口气，回头对王强点点头：“是自己人。”

王强心里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消除。他看了一眼张大山，张大山独眼微微眯起，手指在枪柄上轻轻敲了敲，示意提高警惕。

几人走进木屋。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破桌子和几条板凳。除了开门的戴毡帽汉子，还有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东西带来了？”戴毡帽的汉子目光扫过王强他们背着的电台和箱子。

“带来了。”汉斯说道，“我们需要立刻将样本和情报转移出去。最近的安全路线是哪里？”

戴毡帽的汉子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桌边，拿起一个水壶倒水，状似随意地问道：“这一路还顺利吗？没遇到麻烦？”

王强心里咯噔一下，这种盘问的口气，不像是接应，倒像是…审讯？

汉斯似乎也察觉不对，语气冷了下来：“例行检查已经结束。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行动指令。”

戴毡帽的汉子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毡帽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指令？当然有…”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人猛地抬起头，手中赫然端着上了***的手枪！而木屋的后门也被撞开，冲进来几个手持***的彪形大汉！

“别动！把东西放下！”戴毡帽的汉子厉声喝道，同时一把撕掉头上的毡帽，露出一张带着刀疤、眼神凶狠的脸！

中计了！这里根本不是安全的中转站，而是另一个陷阱！

王强、张大山和汉斯几乎同时拔枪！但对方人数占优，而且抢先发难！

“砰砰砰！”带着***的枪声沉闷地响起！

【南线：苏醒的警告】

独立团临时指挥部设在一個背风的山洞里，篝火跳跃，映照着团长周铁山刚毅而疲惫的脸。卫生员刚刚给老赵做完紧急处理，老赵依旧昏迷，但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

小刘和铁蛋坐在火堆旁，捧着热汤，身上盖着战士们递过来的军大衣，惊魂稍定。铁蛋胳膊上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过。

“团长，老赵同志情况怎么样？”小刘急切地问。

周铁山摇摇头：“失血过多，伤势很重，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今晚了。”他看向小刘和铁蛋，“你们能把老赵从真假‘啄木鸟’和敌人的双重陷阱里带出来，非常不容易！总部已经知道情况，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老赵同志和你们掌握的情报。”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根据你们提供的情报，以及我们截获的零星电文分析，敌人对我们的‘生命线’计划似乎有所察觉，并且渗透极深。老赵同志掌握的情报，至关重要。”

正说着，躺在临时担架上的老赵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手指动了一下。

“老赵叔！”小刘和铁蛋立刻扑了过去。

周铁山和卫生员也赶紧围上前。

老赵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他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迅速聚焦，看到了小刘、铁蛋和周铁山团长。

他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小…刘…铁蛋…”

“老赵叔！我们在！你感觉怎么样？”小刘握住他冰凉的手。

老赵的目光转向周铁山，带着询问。

“老赵同志，我是军区独立团团长周铁山！你现在安全了！”周铁山沉声道。

老赵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巨大的焦急取代。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卫生员按住。

“别动！你伤得很重！”

“…不…不行…”老赵呼吸急促，死死抓住小刘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生命线…计划…泄露…不是…周卫国…级别…他…他只是…棋子…”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内鬼的级别，比周卫国还高？！那会是谁？！

老赵的眼神开始涣散，但他依旧顽强地支撑着，吐出最后几个字：

“…小心…电台…总部…有…‘蝙蝠’…的…耳朵…”

说完，他头一歪，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老赵叔！老赵叔！”小刘焦急地呼唤。

卫生员检查了一下，沉痛地摇摇头：“体力透支，又昏过去了。能不能再醒过来…难说。”

山洞里一片死寂。老赵用生命换来的警告，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内鬼在总部？级别很高？连电台通讯都可能被监听？！

周铁山团长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

“妈的！这仗还怎么打？！”

通讯参谋急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古怪地递上一份刚译出的电文：“团长，总部急电！询问我们是否接到携带‘青石’物品的国际纵队人员，以及…王强、张大山同志的下落。命令我们，一旦发现，立即…扣押审查？！”

扣押王强和张大山？！连总部都不信他们了？！

周铁山看着电文，又想起老赵刚才的警告，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骨。

这封电报，到底是真的总部指令，还是…“蝙蝠”的耳朵，已经开始模仿总部发报，搅乱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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