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燕大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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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燕大六院
「有这么一个!」
余切点头承认,并且大方让魏玮来观看。
魏玮本身是首都军区的文化部门,领导层的顾问。他是加强版本的「徐驰」,既在传记领域很有建树,同时也是个一流的作家。
第一届茅盾文学奖中,就有魏玮的作品《东方》。
只见到他毫不客气,坐在软卧通铺上看了起来,先说了一声:「好字!看起来不费力!」
「过奖了。」余切道。
魏玮既然在看小说,余切就走出单间,在餐车的过道上观看风景。列车正在中原大地上飞驰,相较于前几年,似乎没有太大变化。
改开以来,最先发生巨变的是沿海省份。十年下来,这一时期内地和沿海之间存在一道看不见的「壁障」,在内地,一千块钱已经算是高收入,而在鹏城,在沪市等地,已开始出现几百块钱一个月的技术工作!
说是「技术」工作,实际上是电镀、烧焊,乃至于新华印刷厂厂内那些负责版印的技术活儿,他们都能在沿海受到追捧。
新建的厂房,会说白话、英文的倒卖商人,下海闯荡的前教授————这些人正在深刻改变时代本身。
当列车离开郑洲,进入到大片田野当中,余切终于看到不一样了。在秋末初冬时节,部分地区的农户抢抓农时,播种冬小麦。当天天气晴朗,地里面不时有产自沪市的国营拖拉机出现,农户使用拖拉机进行翻土和播种。
机器仍然是很少的,但比起十年前,甚至五年前都大有变化。
余切把中原土地的生产方式的变迁,看做经济变化的最后一处「处女地」。
因为这里千百年间,未曾有过巨变。这不光是他这样看待,农发所的林一夫也是这么看待的,他原以为内陆和沿海差距极大,内陆的农民需要北上广的专家前来指导,如何使用新式机械进行生产。
但在他调研的这些时间里,林一夫惊讶的发现。那些发生在二三十年代美国的事情,在中原大地也发生了,农户根本无需外人来指导,他们之中的一些聪明人,自发的聚集起来,购买农业机械,并且在很短时间内就弄清楚了如何使用。
接著会怎么样?
被解放出来的劳动力,最终会在下一个十年大规模流向沿海,开启这片大陆经济腾飞的关键。
就算是我什么也不做!我也会在十年二十年后拿到诺奖吧!
余切心里感慨。
八零年代已接近末尾,「乡土文学」、「寻根文学」派系的作家们,固然从学习西方的困境中走了出来,关注起本土的事情来。
然而他们缺乏经济意识,因而从头到尾极少描写过这一土地在十年间爆发出的经济现象,而专注于个人情绪表达。
在城市里,余切已经圆满完成了这一任务。
《大撒把》之于留守的知识分子;《我们俩》之于进城务工人员;《和你在一起》之于留守儿童;不同阶层,年纪,身份的人物形象交织在一起,三部曲里面,余切描绘了这十年的浪潮发生了什么。
将来从经济学的角度再来重新观看,会发现这些「小说角色」,恰恰是下一个十年,这片大陆诞生出故事的主要人群。
约摸两三个小时,魏玮从单间走了出来。
他轻声道:「顾晓梦后面怎么样了?李宁玉是不是要举报她?」
在《风声》中,李宁玉是明面上的「主角」,她肩负组织的任务,潜伏在人群当中,和神秘的「老鬼」进行联络。而顾晓梦是另一条线上的主角,顾晓梦就是「老鬼」。
「你小说怎么能停在这?」魏玮急道,「顾晓梦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让李宁玉举报自己。后来呢?」
余切笑道:「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想她应当如何把情报传递出来!」
「谁?」
「顾晓梦。」
「为什么是顾晓梦?为什么不能是李宁玉?你知道吗,一个小小的密室里面,竟然就有李宁玉,吴大队长,顾晓梦三个地下党,他们之间不知道身份,都以为是孤身一人,为什么要这样写呢?」
「因为我在渣滓洞看过。」
余切回忆起他在渣滓洞参观的那几天。一般认为,地下党总是意志坚定,在阶级上怀有巨大仇恨的赤贫知识分子来担任。
实则不然。当时被关进去的「囚犯」,除了罗广斌之外,还有一大批家境良好,在中央大学读过书,全凭一股报国热血的年轻人。其中有人甚至是豪门之子,样貌,学历简直挑不出毛病。
他们绝不是当时果党统治下的「失意者」。
这是来参观的人普遍感到惊讶的一点。
你那样有钱,有势,你为何要闹革命呢?
这正是渣滓洞值得纪念的一点,果党传奇性的将佃农和豪门,知识分子和文盲都联合起来了,他们共同的反对这一政府。
余切的老师马识途也是地下党。而马识途家里在解放前是很有资产的,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你这小说好,好!」魏玮激动道。「怪不得你要把顾晓梦设计成富家子弟,原来是有出处。她什么也不要,她只要主义真!」
魏玮握住余切的手:「余切,余老师!你这是在渣滓洞悟出来了,我看,《风声》将是你不逊于《潜伏》的代表作。」
三天两夜。
余切抵达京城后,魏玮向他「讨稿」。
「余老师,你能否把稿件给我,我发去人民文学?」
魏玮和《人民文学》长期合作。不过,他的意思是不用发去文学期刊,而是直接在人民文学出版社那里发行,一经面世,就是单行册。
随著版税制度的到来,一些知名作家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毕竟文学期刊就是给出四十元千字,八十元千字————和直接的版税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
余切委婉拒绝。「我要发给《红岩》杂志社。那是我发迹的地方,对我来讲,有特别的意义。」
「这是当然了!」魏玮沉默了片刻。
不料,余切却问了他一个问题。
「魏老师,你认为个体户能不能坐软卧?」
魏玮蒙了。「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好奇。」余切说。
「软卧是给高级干部、因公残障人士,有突出贡献的技术员、作家————这些人来使用的。我们还是个穷国,就以你的小说来讲,如果按照市场价来支付,怕是万金都不够!一些文学杂志要破产!」
「我已经看到卡达赠你数百万的新闻,惭愧哟!茅盾奖奖金才三千元!这是我们国家的文学最高奖!」
魏玮讲到这里,摇头:「所以,我确实不赞成个体户坐软卧。他们钻了国家的空子,一些人做的贡献比他们要大,却拿不到一分钱!软卧是他们的大红奖状」!个体户拿钱坐软卧,把他们最后一丝尊严也夺走了!要出大乱子!」
余切以为,魏玮马上要说什么暴论。然而魏玮又道:「当然,我在公开场合不会讲这句话。时代在变化,我瞧不上个体户,也不至于要奚落这些人。」
魏玮是后世「网络谣言」的受害者。
他一生从未在任何文稿,或是公开场合中发表过「个体户不得坐他妈的高级软卧」这些话,但因为乐子人的恶趣味,给他塑造成了个老保。
魏玮不是一个孤例,余切也遇到了类似的状况。
他回到京城时,听闻《当代》已经过改版,原先小说组的朱生昌,周长义等人都被撤裁,转去了其他岗位。
骆一禾绘声绘色的讲述「余切是怎么毙掉朱生昌等人的。」
」
一朱生昌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他说余切这样的人,就是文学之所以沦落的根本!他这个人太有影响力了,让其他人没法活!颠倒了平台和作家之间的关系,挖了文学的根!其他人都来效仿他!」
「余切怎么说?」
「余切说,老子要枪毙你。」
「干的好,干的好!」
余切一来到《十月》杂志社,碰到的就是这种场景。
骆一禾和查海生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道听途说的谣言。
老编辑张守任在一旁听著,他自然不相信,但他觉得有意思。所以没有制止他们。
见到余切来了,查海生表现出又激动,又卑微的模样。
他整个人都弯下腰,仰著头看余切,但说话又很不客气:「余切,你是不是要枪毙朱生昌?」
「我没有,那是谣言。」
「你开了几枪?」
「海生,我什么也没有做。」
查海生道:「他怕是吓得屁滚尿流了吧!他一个编辑,也竟敢歧视我们作家,妈的!朱生昌,他该死了!」
余切说:「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我没有枪毙他,也没有公开奚落他。他的辞职,我没有主动施加什么影响。」
查海生不管不顾,朝他握手道:「余老师,如果没有你,我们作家还要被编辑欺负更长的时间!」
他们谈话的地方在《十月》编辑部。
连骆一禾都是编辑。
骆一禾尴尬的笑了笑,示意余切不要多理会。张守任也没有生气,看来,虽然余切传授给了查海生「神功秘籍」,还是没能制止住查海生的发癫。
果然,查海生隔了一会儿又问余切:「余切,你是不是会气功?我听说朱生昌患上了心病,是不是你逼走了他三魂六魄中的一魄?让他变得痴呆了?教教我吧!」
「我也可以练,我也可以会气功!」
余切目瞪口呆。
海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骆一禾随后骑车送查海生去医院,这让余切意外知道了京城最好的精神病院是燕大六院。
诱发查海生患病的导火索,是他和女友的分手,但最后一根稻草是「余切落选诺奖」,查海生开始怀疑世界的真伪,他怀疑自己被人操控,有人蒙骗他。
有时,查海生会无故颤抖起来。
这已经是典型的「妄想症」和「躯体化」症状。
巧合的是,这段时间查海生诗兴大发。他写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诗,从中简直看不出他的病症,反而像是极为乐观的诗人。
骆一禾向余切道歉,他指著自己脑袋,示意查海生发病了:「海生只愿意相信他相信的,我怕他情况恶化,所以顺著他的话讲下去。我不是有意胡说八道。」
「无妨。」余切说。
骆一禾骑上车要走。查海生就像是他的挂件,熟门熟路跳到车后座。
「慢著!」余切拦住骆一禾。「我看你印堂发黑,你最好也去检查一下,六院有没有核磁共振成像仪?你去看一下。」
核磁共振?
这名字没被骆一禾记住,却被查海生记住了。他说:「余切有气功,他看出来你身体有问题,你也应该随我去看。」
骆一禾自然不肯。余切转头对查海生道:「我是有功夫,我看到你兄弟大脑里面有血块,怕是要出大问题。」
「你果然会!」查海生欣喜道。
随后,他严肃的对骆一禾说:「余老师已经发话,你来自行车后座,我骑车带你去做检查。不得延误。」
查海生身材矮小,而骆一禾却是个接近一米八的人。
骆一禾不愿意去,查海生立刻发癫起来,他手舞足蹈,捶打自己的胸口,在他的逼迫下,骆一禾不得不转去协和医院。
核磁共振仪器77年才在美国研发出来,一台机器贵的批爆。全中国都没几台。
金陵那边某医院和沪市某院为争夺核磁共振仪大吵大闹,事情传到中央,最后是大领导来下决策—一只为了一台核磁共振仪。
骆一禾来医院交了四百块钱,饶是他家中富裕,也绷不住了。
「机器一响,猪儿白养!这是个什么机器?这有个什么用?」
他忿忿不平。
查海生像一个正常人那样道:「一禾,余切做事自然有他的深意,你不要想为什么,尽管去做。」
这机器虽然昂贵,引入后却很受欢迎。骆一禾要拿到检查单,还要等待两三天。
三天后,骆一禾来协和院拿报告单。
医生像看大熊猫一样看他。
「我怎么了?」骆一禾暗道不妙。
「你有轻微脑出血,你还年轻,还有的治。我们怀疑,你有可能是家族遗传性脑溢血,这就很麻烦。」
「完了!」骆一禾只觉得天旋地转,顿时失去了力气。
怪不得他总觉得头昏脑涨,竟然是个病!
查海生一方面为好友得病而惊讶,另一边却忽然大喜过望,因为他记得,余切说过,他要在接下来的时间拿下诺奖。
「他说的都是真的!原来!」查海生喃喃道。
这一刻,查海生的病忽然好了。或者说,他从此病的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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