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伦娜与琼的坐位上，有一些神官们特地准备的糕点。

    琼和海伦娜没有心情吃，奥维利亚没有功夫吃，所以糕点还没有人动过。

    罗兰迈入车厢后，也没有和奥维利亚打招呼，直接便坐到了桌子前填起了肚皮。

    此刻的罗兰是如此的傲慢，他不光没有把奥维利亚放在眼里，也没有把‘奥莱丽’和‘赫拉卡’放在眼里。

    见到这一幕，琼和海伦娜差点没吓晕过去。她们一个劲的给罗兰使眼色，让他低调一点。可罗兰却将她们无视了。

    奥维利亚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只是在罗兰进入车厢时厌恶的看了罗兰一眼，便继续翻书了。

    一位女神官恭敬的走了过来，她俯身询问道：“王子殿下，要为您再做一些午餐吗？”

    “要，我还没有吃饭。”

    罗兰说道：“让厨子们做一些猪肉，再拿一些葡萄酒过来解渴。这些红茶加了牛奶，我喝的不习惯。”

    女神官恭敬的退下了，罗兰给自己沏了杯茶，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车厢内的众多本应侍奉于神明的女神官们，都在小心翼翼的侍奉着罗兰，生怕怠慢了这位王子。

    一切都如此自然而然，就好像在大家的眼中，罗兰本就是一位地位并不比女神们低的人。

    的确本该如此，阿莱耶王子是一个小人物。一个被赤诚女神看中的幸运儿，一个即将为众神代言的傀儡。

    但巫师们的领袖不是小人物、不是幸运儿也不是傀儡。

    阿莱耶王朝未来的皇帝更不是。

    罗兰这一次的确是去圣庭接受洗礼。但他却也是东境巫师的代表。

    在谈判桌上，他与天国的代表奥维利亚平起平坐，甚至公开叫板（奥莱丽叫板）。在这火车上，他自然没有理由对奥维利亚低三下四。

    罗兰看似在悠闲的喝茶，但心中却在眉头紧锁。

    从神官们刚刚的态度中，他能看得出一些微妙的东西。

    似乎，他们并不只是将自己当做了一位重要的客人，而是有一种将自己当做了主人的样子

    尤其是刚刚询问罗兰要吃什么的女神官。

    罗兰认识那个女神官，她叫玛利亚，是奥维利亚贴身的侍者，是替她保管天国之书的人。

    她对待罗兰的态度，和对待奥维利亚时一样的恭敬。

    罗兰的脸色渐渐古怪了起来。

    他想道：‘总感觉奥维利亚和那些神官们的态度怪怪的。

    是不是天国那边又传达了什么新的消息？

    在这之后，奥维利亚对我的态度就更加厌恶了，但玛利亚这些神官们，却对我更加恭敬了？’

    摇了摇头，罗兰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再费脑筋了。

    从奥维利亚刚刚的态度来看，她显然没有再把自己当做奥莱丽了。

    而且女神官玛利亚刚刚还叫了自己一声王子殿下。所以，自己与琼应该是成功的蒙混过关了。

    至于海伦娜.神官们好像并不认为她是赫拉卡女神。

    教廷的人不是傻子，不可能把海伦娜当做赫拉卡的。

    但奥维利亚.或者说赫拉卡娘娘这个大精神病，却坚定的认为海伦娜才是赫拉卡。

    她看管海伦娜看管的很严，看起来像是在专注的翻阅旧经，但实际上，眼神却一直都在悄悄的往海伦娜的身上瞟。

    那目光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样子，一副很害怕被海伦娜发现的样子。

    罗兰被这位女神经的举动给气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一张隐藏的底牌——海伦娜。

    只要海伦娜在，奥维利亚就会投鼠忌器。就算发疯也不会那样肆无忌惮。

    '不过，琼和海伦娜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罗兰又一次看向了海伦娜和琼，试图与两人交流一番。但这两个家伙却都回避了罗兰的目光，装作了一副和他不熟的样子。

    ‘这两个家伙怎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会不会是奥维利亚上午的时候发火了？恩她今天的心情好像的确很糟糕的样子。’

    无论是真奥莱丽，还是那位与奥维利亚相处了好多天的假奥莱丽（罗兰），都怕她怕的要死。

    琼自然也是有点怕她的。

    若是奥维利亚发火了，‘奥莱丽’肯定会是这副样子。

    海伦娜更是怕奥维利亚怕的不行，若看到奥维利亚发火了，肯定也会像是现在这样坐在一边保持低调。

    罗兰暗道：‘难道，奥维利亚今天上午，因为赫拉卡的事情与‘奥莱丽（琼）’吵了一架？’

    罗兰隐隐感觉有点不太像是这种情况。

    他总感觉这事儿好像与自己有关。

    又或者，与天国告知奥维利亚的最新消息有关。

    罗兰的脸色越发的古怪了起来。

    他感觉，这事儿不光有可能与自己有关，而且可能还与天国告知奥维利亚的最新消息有关。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琼和海伦娜这两个家伙没有做出预警的暗号。

    所以，罗兰疑惑了一会后，便不再管这两个家伙了。

    收回了思绪，罗兰看向了车厢内的那些书架。

    这一次，罗兰前往圣庭的另一个任务，便是偷偷查阅圣庭封存的旧经。从那旧经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那被众神反复掩盖的‘空白历史’。

    罗兰隐隐感觉这段被众神隐藏的真相非常重要。

    而就算无法在旧教中找到答案，自己也能通过翻阅旧经，继续探索真理之径。

    德拉库拉家族收藏的这些旧经，罗兰还没有看过。在它们被奥维利亚带回圣庭封存前，肯定是要看一看的。

    午餐还没有送过来，罗兰装作百无聊赖的样子，来到了一个书架前抽出了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神官们并没有制止，奥维利亚也没有任何表示，罗兰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的‘权限’是足够高的，可以查看这些资料.或许到了圣庭后，我也是能进入抄经堂的。’

    罗兰没有仔细的去解读赫拉卡旧经中的内容，而是一目十行的背诵起了上面的神文。试图用这种方式将旧经抄录出来一份，留给巫师们深入研究。

    神文的信息量非常大，即使是罗兰也无法一个字不错的将它们全部记忆下来。

    但《阿莱耶之书》可以。

    所以，罗兰在读书的过程中不需要求其甚解，囫囵吞枣便可以了。

    原本罗兰对书中的内容并不在意，但他翻了几本书后，神色便渐渐古怪了起来。

    ‘这些旧经记载了很多有关于赫拉卡女神的神话故事，或者说历史奥维利亚没事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她想要从这些历史中，查阅到什么信息？'

    在翻阅的过程中，罗兰发现书架内旧经摆放的顺序有些乱，并没有严格的按着年份的顺序排列。

    ‘顺手整理一下吧，不然到时候记录在我手札上的内容，也会是乱的。’

    女神官们都在整理书籍，大家手上还有准备好的书签。

    罗兰索要过来了一些书签，便开始了整理工作。

    很快，罗兰便将面前的这个书架中的文献都整理好了。

    罗兰满意的看向了书架，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小心的撞到了一个人。

    ——“如果你再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身后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声音，那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杀意。

    罗兰愕然的回头看去，发现正是奥维利亚小姐。

    似乎刚刚她在翻书，没有注意到罗兰，所以被罗兰撞到了。

    她正在往后面退让，不知道被罗兰碰到后，引起了她什么样的不堪回忆，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罗兰眨了眨眼睛，一个问题被他脱口而出：“我之前有碰”

    话还没说完，两个猛然冲过来的人影狠狠地捂住了罗兰的嘴巴。

    正是琼与海伦娜两人。

    这一次，她们没了那副‘我和罗兰不熟的’的样子了，一边一边拉扯着罗兰，一边拼命的给奥维利亚道歉。

    从两人警告的眼神中，罗兰看到了她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幸好，奥维利亚小姐并没有听清罗兰刚刚的话，在罗兰已经被琼和海伦娜生拉硬拽的扯到了座位上后，她便掏出了手绢，擦拭了一番刚刚被罗兰碰到的胸口，然后便继续翻阅起了旧经。

    坐回位置上的罗兰看了看身边的琼，一头雾水的问道：“奥莱丽，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咳。罗兰，你认错人了。”

    琼说道：“我不是奥莱丽。我是琼，是奥莱丽的天使。”

    “？？？”

    罗兰满脸懵逼的指向了自己的鼻子，说道：“那我是谁？”

    海伦娜接口道：“你是罗兰。”

    顿了顿，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奥维利亚那边，补充道：“在灰隼城呆了六个月的那个罗兰。”

    罗兰：“？？？”

    罗兰试图用眼神与琼和海伦娜交流，两人避开了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正当罗兰满脸黑人问号的时候，女神官玛利亚又走了过来，她低声对罗兰说道：“殿下，您小声一点.殿下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罗兰愕然的说道：“我刚刚没说话啊！”

    从玛利亚的眼神中，罗兰能看出她的意思——我知道你没说谎，但是.

    玛利亚说道：“神座殿下让您小声一点。”

    说完，玛利亚便走了。

    罗兰在原地愣了一会，随后，他莫名的想到了海伦娜与琼今天的种种古怪行为——两人一直都在看着窗外，避免眼神交流。或者说，避免思想的碰撞。

    一个极为古怪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用眼神表达的思想，本应该是无声的。但在奥维利亚的认知中，他是在大声的呼喊！

    ‘是安息之书！’

    罗兰在心中大喊道：‘赫拉卡女神与我们不一样，祂是在用安息之书在感知世界的！’

    这时，罗兰看到远处的奥维利亚突然抬起了头，用惊讶的眼神打量起了罗兰。

    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审视起了海伦娜。

    似乎是感觉到了后脑勺的目光，海伦娜小心翼翼的转过了头，对奥维利亚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奥维利亚像是见了鬼一样，急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去偷看海伦娜了。

    看到这一幕，罗兰脑中一阵晕眩。

    他彻底明白了。

    他忍不住在心中呼喊道：‘在我们的眼中，思想是无声的。

    但在癫神的眼中，人们的思想却会在世界上留下痕迹。

    这些痕迹，就像是一个个写在纸上的文字，思想的波动越是大，字就越大。

    所以在我的思想产生强烈波动的时候，在祂们的眼中，就如同我在大声的呼喊！’

    想到这，罗兰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这踏马还怎么玩？

    怪不得琼说自己是琼，不是奥莱丽.在早上的时候，她就露馅了！

    怪不得琼和海伦娜一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瑟瑟发抖的呆在这里看风景。

    因为奥维利亚不是在生气那么简单.她是在发神经！

    或者说，她在一边发火，一边发神经！

    她的眼里，她自己依然是奥维利亚，但是，她却有着赫拉卡女神的记忆。

    所以她在疯狂的查阅旧经。

    所以，她无比的厌恶起了自己因为在她看来，那位与她同床共枕的人本应该是‘奥莱丽’。但在记忆里，却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罗兰。

    她现在不确定到底是自己的产生了幻觉或者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真的被罗兰给睡了。

    再加上天国早上给了她一些消息，使得罗兰成为了一个不能轻易去动的重要人物。

    所以，她对罗兰充满了厌恶和杀意，但却没有动罗兰.毕竟在她看来，应该是她自己出现了幻觉。

    罗兰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娘娘从‘假奥维利亚’与‘真赫拉卡’这两个稳定的精神状态，走向了介于两者之间的不稳定状态。

    无论娘娘认为自己是‘假奥维利亚’还是‘真赫拉卡’，都有办法处理。罗兰都有办法忽悠住她，控制好局势。

    但她现在介于两者之间，就没法控制接下来的局势了。

    没人知道，这些不稳定的因素会在之后造成什么样的事情。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一路的风险值已经被拉到了最高点。

    罗兰但求娘娘的精神状况能尽快稳定下来，而在此之前，要避免与她交流。

    学着琼与海伦娜坐在这里看风景，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避险方式。

    但怕什么来什么，没过一会，女神官玛利亚就又突然走了过来。她示意罗兰跟着她过去。

    罗兰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他发现，奥维利亚身边的神官们，都在用惊讶的看着自己。

    奥维利亚放下了手中的书，忍者心中强烈的不适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罗兰。

    她说道：“你很了解赫拉卡女神？”

    罗兰看了看她，回答道：“不了解。”

    罗兰显然不想和她多做交流，所以他在故意敷衍。

    奥维利亚皱了皱眉，说道：“我换一种问法——我听说你写过很多有关于‘癫神’论文？”

    这一下罗兰不由感到奇怪了起来，他忍不住说道：“大人，我从未写过这样的论文。”

    奥维利亚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篇关于‘稻草神秘异常现象’的论文的署名者是‘凯瑟琳’.但她显然没有在那个稻草镇呆过十年。”

    罗兰瞪大了眼睛，说道：“那些神秘稻草现象，与癫神有关？”

    奥维利亚又一次看了看罗兰，说道：“不是稻草与癫神有关。应该说你‘吃’掉的那些东西（稻草神秘现象），就是癫神。”

    顿了顿，奥维利亚补充道：“芭蕾鬼、牧树人等等实体都是癫恶天使的化身，而‘美蛇人’、‘稻草’、‘彩虹病’等等现象都是癫神即将降临或诞生到表世界的概念化投影。”(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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