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楚容辞她自个儿都知道，问题是－－－“无论我不能有孩子的事实归咎于谁，这到底是个不折不扣的事实啊。叫我如何忽视得了？”

“宋文轩知道你之所以不能答应嫁给他的原因吗？”

“楚容辞点了头。“我告诉他了。”

“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要娶我的心意不会因为不能生育而改变的，但他要我允许他去见那个人一面。”

“思甄？”

楚容辞男多地掉下泪来。

她的无言，她的难过都表明了宋文轩要去见的那个人的的确确就是秦可欣所猜的思甄。

“为什么？他娶不娶你，接不接受你无法有孩子的事，关思甄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楚容辞难过的趴在秦可欣的肩膀上直哭泣。“我要是知道他为什么去见她的话，那么晚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这么难受了。”突然，楚容辞推开秦可欣，双手扳住她的肩膀。“可欣，你骂骂我，告诉我，他之所以要娶我是因为他背负了我太多的责任，告诉我，他并不是真心要娶我，叫我别嫁给宋文轩，可欣，只要能说了，我一定会很努力地，很努力办到的。”

秦可欣定定地看着楚容辞的蒙蒙泪眼，静静地看着楚容辞为情所困的模样。突然，她开了口：“容辞，别嫁给宋文轩，因为他不爱你，宋文轩他之所以开口要你加肥他是因为他受不了你爱他爱的这么深，这么重，而他却没有一丁点的回馈，所以别嫁给他，别嫁给他。”

楚容辞呆愣住了，她没想到可欣真的说了，而且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只是－－－她怎么办得到？她如何办得到？

她眼里的挣扎，秦可欣看得见，她张手拍拍好友的肩头，劝道：“何必强求自己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呢？如果你真的一心一意只想嫁给宋文轩，那么就嫁给他吧！管他爱不爱你，最重要的是你爱他是不是？”

楚容辞又扑进好友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她既伤心又难过地问秦可欣：“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宋文轩即将要娶的人是我？你难道没有后悔过自己放弃的太早？难道你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太早放弃，那么今天宋文轩可能要娶的人会是你？”

楚容辞的问题掐痛了秦可欣。“我不得不承认刚刚你提起了文轩开口要你嫁给他之际，有那么一瞬间，我恨过，怨过，恨自己放弃的太早，怨你才是得到他的那一个，但－－－恨了又怎么样？怨了又怎么样？他宋文轩想娶的，想负责的仍旧是你楚容辞啊！这不是我放不放弃就能改变的事实。”

“可是你没想过如果你今天没放弃，那么文轩他－－－”

“不可能！”秦可欣打断，否决了那个可能。“如果在你我之间要他选一个的话，那么文轩选的会是你，不是我。”

秦可欣恢复了平静，而伸手抹去了楚容辞的泪。“相信我，宋文轩对你真的有心。”

“为何在我不确定之际，你却能如此的笃定他是对我有心的？”

秦可欣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极淡，极苦。“因为他和你－－－，可是他却连碰也不肯碰我。”美其名曰，他说他尊重她，但她却只对，是她无法激起他，所以宋文轩才能再她主动之时，毫不考虑地推开了她。

宋文轩的感情缺口，不是由她秦可欣来填补的，她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能斩断自己对宋文轩所有的遐想，毅然决然地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一个陌生人。

“或许会认为我的主动退出是成全。但是，容辞，我没那么伟大，面对所爱的，我是个无法不自私的人，今天倘若宋文轩选的的人是我，那么纵使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追寻我的情感依旧，但，他要的不是我，所以今儿个我若再不成全，再不退让，那我我就真的太傻了。”因为不管她做了什么，守候了多久，宋文轩终究不会眷恋于她，而事情既已是这般的透彻，明朗，那她还死守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做什么？

情况下回神，鼓励楚容辞。“答应我，给他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嫁给他，毕竟你是好爱，好爱他的。不是吗？”

－－－

宋文轩到了郊外，看着那栋简陋的瓦屋，瓦屋前后有个小小的庭院，庭院里有亩小小的菜田，他看到了思甄就坐在庭院前缝缝补补，而蹲在菜田里的是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娃。

风吹来，捎来了小女娃柔柔软软的声音。他听见小女娃喊着：“娘，咱们的菜里有条绿绿虫。”小女娃小小的身子蹲在菜田里，专注地看着菜田里的那条虫子，又问道：“娘，咱们的菜是不是每次都会很多？”

他听见思甄清脆的笑声传来，听她回答：“对啊，妞儿问这个做什么？”

“妞儿想把咱们的菜送给虫虫吃，娘，你说成不成？”

“可以啊，只是，为什么要送菜给虫虫吃呢？”

“因为咱们的菜很多很多，送给虫虫，虫虫就不用跑来跑去的找东西了，不是吗？”小妞子笑开了脸蛋漾着幸福的光彩，在她单纯的世界里只想到分享的快乐，完全忘了她其实是很害怕的那些不停蠕动着身子的虫子。

她的天真传染给宋文轩，他禁不住想靠近那个小女娃，碰碰她软嫩的粉颊，听听她的呢喃童音。

他的走动声惊动了蹲在菜田里的小妞子。

小妞子不怕生，见着了陌生人，漾开了她那可爱的脸蛋，抬头问道：“叔叔，也想要菜菜吗？”

等不及宋文轩回答，她便又回头问她娘：“娘，我可以把菜菜送给叔叔吗？”

叔叔？

思甄抬起头，正打算礼貌性的打声招呼，然而，她头一抬，迎面对上了却是宋文轩的笑脸。

她连忙将手中缝补的衣衫放下，迎向他。“怎么有空来？”她还记得在她决定前去找烈元之的时候，宋文轩眼中的恨与不谅解，这许多年来，她欠宋文轩的，她始终惦记在心。“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也以为我会永远不会想见到你了。”毕竟当年思甄将他伤的很深，很重。“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得理清，所以我必须走这一趟。”他指指前头的小山头，“我们能谈谈吗？”

“可以。”思甄回头对小妞子吩咐道：“妞儿，娘跟叔叔到那儿去谈事，你可不可以帮娘摘些野菜去洗洗？”

“嗯。”小妞子重重的点头。快乐地应允，小小的身子蹲在菜田里努力地摘取。

思甄与宋文轩缓步往小山头的方向走去，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的在彼此的心田飞掠。

宋文轩讶异自己再面对思甄时竟能平静，多年来，他一直以为他再见到她时，他的痛悔依旧在，但－－－没有，他的心没有丝毫的痛楚，在面对思甄母女时，他只有最真挚的祝福，他希望她能过的好。

“我没有看到烈元之的人，他出去了吗？”他开口问道。

思甄摇头，“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没有他的消息。”

“境内找了吗？我有朋友在那边行商，或许我可以找人帮忙，代为打听。”

“不用麻烦的，真的。”多年前，她已经欠宋文轩很多了，现在她不能再拿自个儿的事来困扰他了。“别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刚刚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她看得出来在宋文轩的笑脸下锁着忧愁，她看得出来他正为某事儿烦闷。“那件事是关系着我？”

宋文轩踱步往前走去，思甄跟在后头，突然，从前头传来了宋文轩的懊恼，她听见他说：“我即将娶妻。”

“真的！”她兴奋地跑到他的前头，拦住了他的脚步，目光熠熠亮亮地盯着他看。“是哪家的姑娘？我认不认识？”忽地，她又看到了他的眉头深锁。“你既是即将娶妻，那你为什么不快乐？”

“因为我不确定我是否爱她。”

“既然不爱她，那你为什么会有娶她的念头？”她反问他。

“那是因为当时她看我的目光是那么多凄楚，而转身离去的背影又是那么多决绝，好像她就此离去，便不再回来。”

“你怕失去她！”

他没承认，只是说道：“我已经习惯身边有她在了。”

“习惯可以改。”

“但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得花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身旁没有她的不自在。”

“如果你真不是怕失去她，真的只是习惯有她在，那么为会那个姑娘家的幸福，你就该趁早改掉你的习惯，让她自由，而不是误她一生。”

宋文轩噤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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