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知道我在说爱你，说要娶你。”

“可是，你明知道我早已－－－”

“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不完美。”

沈默握着她的手陡然一抖。“你知道？”知道自己因为小产而大量血崩导致不孕的事实！

楚容辞点头。“是的，我知道。”当初爹娘虽极力将这件事给压下来，不透露一丁点的口风让她知道，但是府里头是人多嘴杂，丫鬟，嬷嬷们又成天爱拿这事儿出来说嘴，她多多少少听到了风声。

她明白爹娘不让她知道的关爱之情，可她却不能明白沈大哥既然知道她不能生育的事实，却又为何仍爱她，要娶她？

“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他可以不在乎她的种种缺点与遗憾。

沈默的答案让楚容辞既感动又想哭。

“沈大哥，你知道吗？自从认识宋文轩以来，我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了，我常想是不是因为我真的不够好，真的让人很讨厌，所以我的爱才会造成了他的负担？我质疑自己的存在价值，质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高估了自己，渐渐地，我开始否决了自己，认为自己是不值得被人去爱的。”

“别这样看轻自己，你明知道你很好，只是宋文轩不懂得珍惜罢了。”沈默激动地握着楚容辞的手，铿锵有力地告诉她。“你看看我对你的好，你便能明白你是个值得人去爱，去付出的姑娘。”

楚容辞苍白的脸绽放出一抹笑容来，“所以我谢谢你。”谢谢他帮她重拾了对自己的信心。

“只是谢谢？”沈默听出了她的苦楚。“你还是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执意为宋文轩痴傻下去吗？”

“我希望我能像可欣那样潇洒一点，说放就放。”

“你可以的，只要能愿意，你便能做得到！”

楚容辞苦涩一笑，“只要我愿意的话，我也相信我能做得到。”可是－－－她真的愿意吗？

如果真的愿意，那为何在她封锁了家中门窗之后，即使在睡梦中，她还是撬开了重重的关卡，前去看他？

－－－

自那天受伤之后，楚容辞就再也没有见过宋文轩。

她曾经很傻，竟然担心宋文轩若想进府里见她时，会被爹娘给拦下来，不许他见她，于是她偷偷求环儿，要她每天守着前门，看他是否来过，却又被赶走，求环儿，他若被家里人赶走，便得偷偷地带他前来。

然而，她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因为他始终没来过她家。

他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想念！

他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关心！

那，楚容辞，你到底还在执着些什么？

还在执着什么？

这是半个月之后，楚容辞在大街上见到宋文轩时，脑海中浮出的第一个问号。

她一步又一步的走近他，目光定定地锁在了他的身上，想在他清朗俊逸的面容上找到她之所以执着的原因。

宋文轩害怕这样的楚容辞。

她看他时的模样就像是承受了过多伤痛，却无法走出迷障般的茫然。

“容辞。”他伸手去拉她。

听见他唤她，她的脸庞绽开了一抹知足的笑，而手指逾越了她的身份，轻轻地勾划着他的眉宇，仔仔细细的，深怕遗漏。

楚容辞说道：“你知道吗？他像你。”

宋文轩的心蓦然一抽。

他？他是谁？

他没问，径是看她傻乎乎的对着他笑，傻乎乎的勾划着他的眼鼻，对他说：“他的眉就跟你一样，浓黑如墨，一笔划开，鼻子英英挺挺的，像是抿紧了他所有的不愉快，可是，他还是那么小啊，他怎么有那个气力去承受那一切都苦痛？”楚容辞抬着头问他。

宋文轩在她迷蒙的眼睛里看到她极力压抑的痛苦。

他伸出手，想抚去她眼中的那抹痛，而她却避开了。

“我听见他哭了，听见他哭着喊我娘，听见他叫我救救他－－－”楚容辞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望着宋文轩，问道：“你听见了吗？他也叫你爹了吗？他也求你救救他吗？”她问他，一次又一次。

宋文轩看她这般模样，心底漾开不舍。“容辞，你别这样。”

“别哪样？”她问他。“是别再爱你，还是别再说他了？”

楚容辞看他，他答不出来她要的答案，楚容辞难过的掉下了眼泪。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在祈求他的爱与怜？

“我好傻的是不是？明知道你不可能爱我，却还要这样执着的守着你，期盼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回过头，瞧瞧我，希望那一天来临时，你会看清楚我对你的爱。可是，我知道那是一种奢求，你的心会永远守着思甄，你的小甄，你永远不会回头，永远不会知道我是那么，那么多爱你。就算我为了你牺牲了性命，你仍不会体会得出我对你的在乎，就好比那一次，我替你挨了可欣那一刀，你眼中所呈现的仍不是关爱与疼惜，而是无尽的沉疴。”她站直在他的面前，眼里含着泪水，问道：“是吗？我给你的爱真的让你这么痛苦，这么难以接受吗？”

宋文轩受慑于她的坦白，而无法开口。

他从来就不知道楚容辞会爱他爱的那么痛苦，也没想到他无意识地举动会带给她那么大的伤害。

他宋文轩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楚容辞像极了以前的自己，所以她就得背负他痛苦的过去，遭受他的凌虐？

宋文轩陷入了迷惑的漩涡中，而楚容辞却当他沉默是无话对她说。于是她从他的手中抽出被他紧握的手。既然，他没有话可对她说了，那么她再站在他面前已无任何的意义。于是楚容辞转过身，便要离开。

楚容辞离去的背影像是在与他话别，像是－－－她即将远离，且不再回头。宋文轩下意识地伸手，抓回了她。

他伸出了手，留住了她！

楚容辞回眸看宋文轩。

而他的眼中有相似于她眼底的疑惑与不解。他的跟她的一样，同样为他之所以伸出手留住她而疑惑。

楚容辞摇摇头。“别出现这样的眼光，我讨厌你这样的眼光。”在为他挨了秦可欣那一刀时，他眼里也出现过现在的疑惑。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眼底的疑惑让我有了希望，让我觉得或许你是有一丁点的爱我，在乎我的，所以你的眼底才会有疑惑。”而她讨厌他，憎恶他这样的不明确。“你放开我，放开我！”她用力地想挣开他的禁锢。

而宋文轩去使力地攫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他的心，不想让她离开，他的心，迫切地想留住她。

他一个使力，将楚容辞纳进了怀里。

他的举动震住了楚容辞，她抬头看他。

宋文轩说道：“我娶你。”

－－－

“他说，他要娶你？”秦可欣被这样的消息给震惊了，在她的印象中，宋文轩对无数的女孩说过爱，可是他却只对一个姑奶姑娘家许下承诺，说要娶她，而那个姑娘是背叛了宋文轩的思甄。

她以为宋文轩会守着这一份怨恨而终老一辈子，这一生不再娶妻，然而今天他却对楚容辞说他要娶她！

“你答应他了？”

楚容辞晃了晃脑袋，“没有。”

“没有！”这－－－这怎么可能？“你是那么多爱他，你为什么不答应？”秦可欣不敢相信楚容辞的答案。“容辞，告诉我，你只是在试探他，只是想惩罚他当初对你的残忍，所以才没有答应他的。”虽然她现在还是忘不了宋文轩，但－－－当她知道楚容辞有可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是，她依然会祝福她。

楚容辞的脸淡出一抹苦笑，像是在哭。“可欣，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我能像你所说的那样，藏着他说要我之际，故意对他说除非天下红雨，除非日出西山，除非他肯为我上刀山，下油锅，那么晚就答应嫁给他之类的话来，但－－－我很傻的，我根本说不出那样的残忍的话来苛求他，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他说要娶我的时候，我的心就仿佛是停了一样，整个人就那样呆掉，只希望他说娶我的那一刻能永远停止，我不停地在心里呐喊着，我愿意，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嫁给他！”

“那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楚容辞单手揪住心窝口，她想到了那个与自己无缘的孩子。“我不能生育了，我无法为他生下半个子嗣，偏偏文轩又是一脉单传，你说完怎么嫁给他，怎么嫁给他？”

“容辞，你明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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