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老巫师的恳求

    「你的天文台，能搞清楚是谁释放了这道索命咒吗？」邓布利多直起腰，和蔼地询问道。

    「或许可以，或许不能。说实话，我对那个在森林里释放索命咒的人到底是谁并不感兴趣。」艾维收敛了笑容，和老法师对视起来。

    「或许有人死了，就因为那道索命咒。」邓布利多缓慢地说道，「那是不可饶恕咒。你的仪器可以帮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如果我帮你找到了那个释放索命咒的人，你准备做什么？」艾维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查清事实真相，然后交由魔法部审判。」邓布利多没怎么思考，就说出了正确无比的方案。

    「我制造这台仪器是为了研究魔法，而不是为了获得审判的权力。」艾维从虚无中召唤了毁灭魔典，又从里面掏出一颗黑沉沉的晶球，那是一颗由黑曜石制成的光线储存装置，能够将天文台记录的数据以最直观的方式储存在其中。

    艾维用念动力托起黑曜石晶球，将其严丝合缝地嵌入了仪器的凹槽内。

    穹顶上那些由天文台折射出的光斑开始一大片一大片的消失，而在凹槽内不断旋转的黑曜石晶球，则不复从前的单调，转而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微缩光点，那些密集的光点就像夜空中闪烁的群星，使黑曜石晶球从一件手工制品变成了一件超凡的艺术品。

    「想想看吧，邓布利多，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会发生什么？」艾维扬手一摆，因为光斑消失而陷入黑暗的室内又重新恢复了光明，四面将光线遮住的墙壁一刹那就消失不见，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让白塔顶部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人们会说，霍格沃茨的白魔王永远盯著你呢，不要做出任何不可饶恕的事情，否则他会亲自找上门来……」艾维迎著禁林外阳光转身，端详著手里的黑曜石晶球，这枚晶球里已经存放了过去三年英伦三岛所有的魔法波动，「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件武器，一件顶在所有人背后的武器。」

    老巫师似乎陷入了沉思，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因此停滞。

    「在我看来，阿不思·邓布利多、盖勒特·格林德沃、汤姆·里德尔，还有我，艾维·杜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渴望强权。只不过盖勒特更疯狂，汤姆更怯懦，并且不择手段地掩饰这一点，而你我，则显得更理性一些。我本以为那个看清了自己人格底色，因而躲进霍格沃茨里的邓布利多会是个更睿智的老巫师。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为何显得如此焦虑？」艾维轻声问道。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这句宣言和口号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一生的注脚，同时也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用来警醒自己的言辞。

    在妹妹阿利安娜死于纷争后，阿不思·邓布利多就不再相信自己，即使盖勒特·格林德沃在欧洲大陆蓄积力量传播危险思想，他也只是躲在霍格沃茨装作视而不见，不愿沾染那唾手可得的权力。

    在前后两任黑魔王都已经消失的今天，在妹妹阿利安娜从冥府归来的现在，邓布利多却表现出了异常的焦躁感。

    艾维不由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他的变化。

    「战争，艾维。」邓布利多长叹一口气，苦闷地回答，「我看到了一场正在酝酿的战争……」

    「我本以为让久患沉疴的病人重获新生，是一件再美妙不过的事情，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样的……」

    「满月狼人比我们这些巫师更强大，他们更高、更强、更快，而且拥有更强的魔法抗性，更别说还能和我们一样施法……」

    邓布利多给出了一个令艾维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他居然担心以卢平为首的满月狼人会和巫师发生一场战争。

    上午在校长室里的时候，艾维可是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月亮脸魔法无限公司的骨干主要都是凤凰社成员，而后才是经过满月仪式转化的狼毒症患者，也就是如今的满月狼人。

    因此当赫敏聊起魔法界发生的大事时，艾维天然就觉得凤凰社的领导人邓布利多是站在满月狼人这一边的。

    可没想到，他忧心的却并非这场冲突本身。

    「满月仪式将曾经的病患变成了比巫师更完美的种族，他们也不愿再被整个魔法社会歧视，通过各种方式争取著自己应得的权利……卢平在做正确的事，满月狼人们也一样……我曾以为这一切的困境在于魔法部的官僚主义，然而我却发现，合理满足满月狼人的需求也并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满是遗憾，他本以为伏地魔已死，食死徒们也作鸟兽散，魔法界将迎来天下太平的日子，可没想到这世界生出波澜的速度远超他的预期。

    关于满月狼人的怒火，邓布利多没有仔细描述，但艾维一听，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经过满月仪式改造的狼人远强于魔法界的普通巫师，就算他们拥有一个彬彬有礼谦和克制的首领，也不能杜绝那些因突然获得力量而变得膨胀的同伴。

    对于常年受到压迫和歧视的人来说，一旦获得足以反抗的力量，第一个念头就是报复回去。只是狼人受到的歧视是系统性、社会性的，针对他们的往往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整个魔法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一种风气。

    当报复的对象从具体目标转换成了一个看不见摸不著，却又处处存在的对象时，这种报复很容易就会失去控制，引发更加巨大的动荡。

    这也就是邓布利多口中那正在酝酿的战争。

    「所以你开始呼唤一个强权？」艾维瞧了瞧老巫师，这老家伙已经为魔法界的和平操了一辈子心了，一百多岁还不得安生，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歪招来，「一个能压服所有声音的强权？不论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件武器？你要知道，那些被压服的声音并非消失了，只是不被表达而已。」  

    「而我们就可以借著这段时间抚平他们内心的创伤，阻止可能爆发的战争。」邓布利多没有反驳，「你不知道，艾维。你离开的第一年，是我这辈子最轻松快活的日子。魔法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欣欣向荣，秩序井然。然而时局崩坏地太快，根本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似乎就在一夜之间，各种各样的矛盾全都冒了头。今年虽然稍显平静，但我心里很清楚，两边的对立已经非常严重了，下一次流血事件可就不再是对角巷里的小打小闹了。我的本意是将满月狼人还有其他在魔法界中受到歧视的群体都联合起来，迫使魔法部做出让步，好改善整个社会的风气。」

    说来也有趣，麻瓜世界的歧视往往是一大群人歧视一小撮人，到了魔法世界却反了过来，一小撮纯血巫师平等地歧视其他人——麻瓜出身者、狼人、哑炮、妖精和其他智慧种族，不算被歧视的混血巫师则到处站队，有的不屑于纯血巫师的做派，有些则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就在我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件更令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几天前，我告诉福吉，你会在今天重返霍格沃茨，谈一笔购置神奇动物的生意。然后，魔法界的纷纷扰扰似乎又都消失了。所有人似乎都屏住呼吸，想要看看你会对这里施加什么样的影响，然后再考虑自己的下一步动作。」邓布利多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卢修斯想要获得你的支持，卢平当然也是同理。仿佛实现约定好了一样，那场极有可能变成大规模流血事件的冲突居然和平地解决了。出手打伤傲罗的满月狼人未经审判就被关进了阿兹卡班，而满月狼人突袭阿兹卡班监狱的行动则被解释为误会……」

    「而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仅仅是因为一个消息：艾维·杜姆即将重新返回他的母校。」

    邓布利多清澈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形的镜片，凝视著自己的学生，曾经的同事：「我并非在呼唤一个强权，艾维。魔法界已经诞生了一个公认的强权，我不过只是想要留住这种影响力。」

    「我很清楚，你的志向并非是统治什么，但你对这个世界施加的影响力，却远远超出普通的统治。你曾告诉我，世界之外的世界多如大海中的水滴，你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停滞不前，还有更壮丽的风景等著你呢。但我恳求你——」老巫师深吸了一口气，「你肯定能做到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盖勒特，当然还有汤姆。我恳求你弥合我们世界的分裂，让它朝著更好的方向发展。」

    听了老巫师的话，艾维一时有些语塞。

    他还真没想过自己在魔法界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力，以至于霍格沃茨的老校长，凤凰社的创始人，对抗黑魔法的先锋，威森加摩首席巫师，白魔王阿不思·邓布利多，居然会以如此低的姿态恳求自己对魔法界施加更多的影响力，以确保这个世界向著更和平的方向发展。

    然而邓布利多的要求却并不一定符合艾维的心意。

    他说的很对，艾维并非为了统治。

    成为魔法界的强权，不过是他在追求更强大的力量，攀登魔法高峰时得到的副产物罢了。

    为了对自己的目标产生正面影响，他确实可以摆弄一下政治手腕，这也正是他在格拉利昂所做的事情。

    但魔法界，已经没有什么他非常感兴趣的东西了。统治这样一个世界或许可以稳定产出大量工业品，作为打开其他世界市场的先锋手段。

    然而他艾维·杜姆并非什么自由贸易的扛旗人，当个多元宇宙的倒爷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魔法知识才是他重视的东西，在时空旅行的同时搜罗人才，然后把他们送进斯翠海文，也只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而已。

    营造一个稳定的魔法社会，可并不一定会对他的目标造成正面影响。

    要知道人类科技进步最大的时代，也同时是爆发冲突最大，范围最广的时代。一战之前，人类甚至还不会飞，二战之后，冷战期间，人类甚至能登上月球了，而这中间不过短短的六十多年而已，差不多是老巫师邓布利多人生的一半。

    而魔法界上一次爆发规模巨大的战争，还要追溯到妖精战争的时代呢。霍格沃茨的魔法已经停滞进步太多年啦！

    不过站在艾维面前发出请求的毕竟是那个邓布利多，而脚下这个世界，也在艾维为自己书写的起源故事里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就这么看著它爆发战争，甚至是在其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确实显得有点不太地道了。

    于是艾维低声笑了笑，说：「我向你保证，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的。」

    邓布利多看起来安心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轻快了不少：「我能问问具体的办法吗？」

    「非常简单，我会让满月狼人在这个世界从物理意义上消失。」

    老巫师眼前一黑，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艾维到底是什么意思，露出一点苦笑：「你准备把他们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没错，阻止一场矛盾爆发最好的方式就是物理隔离。」艾维耸了耸肩，「距离产生美嘛。」

    地缘矛盾之所以是地缘矛盾，就是因为离了地缘就没有矛盾。东大和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秋田有矛盾，主要还是因为离得近了，和地球另一边的古巴不就没有矛盾吗？什么时候太平洋第一岛链消失了，那矛盾自然也就没有了。

    魔法界是如此狭隘，又如此拥挤，以至于相同的矛盾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艾维带著满月狼人离开这个世界，自然能够大大缓解魔法界的紧张氛围。

    就连去哪他都已经想好了。整个魔法界的狼人总数也不过几千人，正好和晨星城里生活的七千吸血鬼衍体做做伴，说不定还能整一出费伦版的暮光之城呢。

    而且在费伦生活的种族多如牛毛，多一群满月狼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晨星城才刚刚建立，根本也谈不上什么原住民不原住民的，雷斯文的原住民早就在莎尔的幽影诅咒里死绝了，所有人都是外来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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