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艾维的迦勒底亚斯

    「这触感……太真实了……」

    昆托力跪在炙热的黄沙上，看著粗糙的沙子从指缝中落下，一阵滚烫的旋风吹来，将他指缝间的沙柱扬向脸部。

    「唔……这是什么魔法，杜姆教授？这些沙子甚至进到我眼睛里了……」小象摆了几个手势，一团清水在他手掌上方凝聚，他把脸凑近水团洗出了眼睛里的沙子。

    那是一粒半透明的岩石碎屑。小象很熟悉它，在斯翠海文衡鉴学院的诸多发掘场里，都能看到这种矿物的身影。

    为了确定一片土地是否存在发掘价值，分析其地表矿物只是最浅显的手段，有助于研究员们确定应该在什么范围内施展究古术，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耗尽自己一天的时间和精力。

    「这是方解石的碎片……」昆托力忍不住回忆课本上的知识，「……它们较易溶于水，如果一片沙漠中出现了大量此类矿物，证明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下过雨……如果此类沙漠中存在一个曾经的文明，那它应该会因为干燥的空气保存得十分完好——就算没有魔法帮忙也一样……」

    「我想这是你老师的法师塔，而不是什么存在过文明的考古场地。」

    昆托力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过头，是年轻的黑发凯利德人，莫维格。

    在霍格沃茨访问团里，只有他们两个的年龄比较相近，虽然莫维格并不熟悉一个象族人的年龄阶段是如何在外表上体现出来的，但小象的几次开口，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都是学徒，一个是骑士学徒，另一个是法师学徒。

    因此在双方的有意分享下，昆托力已经知道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半的年轻人曾生活在曾经的萨阔力高原上……他的祖辈曾生活在萨阔力高原上，但随著世界之殇的出现，他们一路南下，在河域诸国到处流浪。

    莫维格对萨阔力和世界之殇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族人的传说，直到他亲眼见到恶魔是怎么荼毒那片土地的。

    小象觉得自己能理解他，至少是一部分，应该说是使命感呢，还是责任感呢？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残破的象族文物，缩成一团的文献资料，烂在泥里的华美织物……他就是想让那些曾经的荣光重见天日……就像莫维格孤身一人踏上旅程，想要将萨阔力高原上的所有恶魔都赶回地狱一样。

    「那就是真的，这所有一切，拍在一你脸上的沙子，空中投下热量的太阳，还有鼓动著的热风——所有一切都是真的。」

    杜姆教授的声音把小象的思绪重新拉回了法师塔，更准确一点说，法师塔的第三层。

    小象不能确定他们是一层一层上来的，场景的变换太快，上一秒还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下一秒就变成了阴暗的巷道，接著又是刺眼的阳光和滚烫的沙漠。

    「可您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它还维持了这么长的时间……」昆托力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霍格沃茨巫师的魔法与斯翠海文，与格拉利昂的都不同。这个世界非常配合我们的施法，因此巫师的魔法在这里常常显得随心所欲，不可理喻。」艾维不过是动了动手指，他面前的一大片黄沙忽然像流体一样变换形态，将自己堆成了一座沙堡，接著又转化成了颜色相近，但价值不止高出多少倍的黄金。

    一人高的黄金城堡似乎散发著令人难耐的高温，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就开始在沙地上肆意流淌起来。

    混入了杂质的金液又马上变得迟滞凝固，在沙地上形成了一片无序且奇怪的黄金覆膜。

    「炼金术？……真正的炼金术？」小象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都看到了什么。

    由于黄金在诸多世界的稀缺性，有关将其他低价值的物质转化成黄金的想法和实验在任何世界都层出不穷，但说到真的实现炼金术的人，却又是少之又少的。

    而且即便是在这些实现了炼金术的人中，采用的方法也大都是采用价值更低的贱金属作为原料，来转化成黄金这样的贵金属，像艾维一样使用普普通通的沙子作为原料，且挥手就是一大片的人更是叫人听也没听说过。

    「确实是炼金术，但在其他地方施展，我也做不到如此随心所欲。」艾维没有在那一大片凝固的黄金前多做停留，而是带著众人直接来到了更高的地方，「重点是环境的变化。某些世界更容易使用魔法达成效果，某些世界则更难，甚至在某些世界，魔法是完全不存在、不被允许的。除了适应环境之外，你还需要学会改造环境。」

    「那我要怎么做呢？」小象掏出手札，准备随时开始记录。

    「方法其实有很多，因为我们本身的目的其实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有施法的能力。」

    白塔顶层的陈设十分简陋，除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放置在最中央的硕大天文设施。艾维最早只是想手搓一台反射式的望远镜，但镜片越做越多，最后甚至使用魔法捕捉起了恒星散发在宇宙空间里的光线，制作了个魔法版的天文台。

    说是天文台，但也在某种程度上应用了占星术的思想，只不过艾维要看的不是数十乃至上百光年外的恒星，而是太阳系内部的天体。除了占据一切的太阳之外，另一个观测对象就是脚下的大地。

    漂浮在宇宙空间中，围绕太阳做圆周运动的地球，未尝不是一个可观测的天体。艾维第一次萌发这种念头，还是被伊露维塔从阿尔达丢出来时想到的呢。

    只要在外层空间凝望这颗蓝色的星球一眼，就绝对再也无法忘怀。

    艾维的魔法天文台可以观测到整个英伦三岛内的魔力波动，以及大源魔力的微小差异。或者说得再简略一点，观测以苏格兰高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禁林白塔为圆心，半径七百五十公里内，巫师施法时、或者进行任何有魔法参与其中的活动时，散发出的光。  

    占星术毕竟是依靠恒星的光线来驱动的，艾维会想著收集光也挺正常的吧？

    从他抵达这个世界，并且第一次施展出完全不同于巫师施法体系的魔法后，他就开始了思考他就开始了思考，自己的魔法是否给脚下这颗星球带来了新的东西？

    然而等他第一次建好这座天文台，并且得到观测数据，也已经是三年之前了。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谁也无法确定结果到底是什么。

    如今三年之期已至，是时候再次检查成果了。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携带充能式的魔法道具，最深奥的办法是把自己变成魔法的一部分，只要你敢想，方法总比问题多。」艾维掏出魔杖，指挥著房间中心巨大的天文台展开自己，顺便回答著小象刚刚提出的问题，「魔法从源头上来讲，是一种改变世界的力量，这种力量通过施法者的特定形式被释放，从而对现实施加了特定的改造效果。某些世界没有魔法，更准确的说是缺少一种能被利用的力量。不过既然我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就一定存在著肉身。因此掌握大源魔力和小源魔力的互相转换，譬如将自己的生命力转换成不受环境影响的魔力，也足以应付很多种情况了。」

    「或者将自己最舒适的世界用魔法束缚在身边，带著个人结界式的世界一起进行时空穿梭……不过这毕竟不是正式的教学，具体方法也不适合在这里讲，你大概了解就行了，可以先从最简单的办法试起……」

    艾维身前的巨型黄铜设施已经完全展开，折迭式的黄铜支架撑著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透镜，这台完全体的天文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有著无数无影灯的手术台，或者腿朝上的机械蜘蛛。

    一个清脆的响指后，白塔顶层彻底陷入了黑暗，不过只有一瞬，大大小小的透镜都亮了起来，投射出一点点，一片片，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光斑，共同组成了印在白塔穹顶上的星空。

    梦幻的场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声音，那是人造的群星，是落在地面的银河，是锁在房间里的宇宙。

    「这……究竟是什么……」不知是谁发出了梦呓一般的声音。

    「世界。」艾维认真打量著每一片光斑，与自己第一次启动天文台观测时看到的画面做对比，「或者说，一百七十六万平方公里的世界。」

    艾维举起胳膊，就像手握著一颗天球，微微转动手腕，投射在房间里的大小光斑也跟著一起转动。

    他在建设天文台的时候，采用了一种叫做天球投影法的办法，将可观测范围内魔法之光统统投射在了穹顶之上。由于是在地面观测，所以天球投影并非是个真正的球体，而是一个半球形，因此不必担心出现什么观测不到的地方。

    再加上以白塔为中心的方圆七百五十公里内，有一大半面积是海洋，剩下的部分才是英伦三岛的土地（还包含了一部分北欧的斯堪地那维亚半岛），所以就算房间里站著一大堆人，也不会阻碍艾维的观察。毕竟没谁会真的闲到在大海上施法。

    而且艾维留下的天文台不但有记录和再现魔法之光的能力，甚至还能按照年份日月去一一重现。不过由于记录方式有限的缘故，艾维必须在这次记录查询后找到储存数据的载体，否则眼下的场面就只能见到一次。

    托斯翠海文茂典阁的福，艾维几乎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用晶石储存光芒的办法，那座图书馆里魔法书的样式千奇百怪，甚至连会说话会骂街的都有，就别提储存在晶石里的知识了。

    「您看到了什么……」小象轻声问道，生怕自己的大惊小怪会惊扰了这些像萤火虫一样的光斑。

    「只是有个大致的结论，我的魔法确实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影响。」艾维仍旧聚精会神地盯著穹顶上的天球魔法投影，「不过那是需要仔细分析的东西，具体是好是坏还不明确，总而言之确实发生了变化……」

    而且这种变化是以艾维曾经的学生们为核心发生的。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那个艾维在一年级暂代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时留下的东西——炎爆术。

    每一次有巫师释放炎爆术，穹顶上就会出现一个小小的橘色光斑，其中以德文郡附近的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最集中。从时间上来看，炎爆术在那里被集中施展的时间段应该是暑假。

    只需要一点点推理和分析能力就能得出结论，韦斯莱家的乔治和弗雷德一到放假的时候，就会想著在家里炸点什么，或许是地精，或许是食尸鬼，谁知道呢。

    韦斯莱家的陋居恰好就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附近，而且这件事情集中发生在假期，且只有在艾维离开后的第一年里才有集中体现。

    后来他俩应该是从霍格沃茨毕业了，而且接受了月亮脸魔法无限公司的投资，对于炎爆术的释放频率就变得更低了，而且地点也不再集中。

    除了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之外，另外几个炎爆术被释放比较集中的区域分别是霍格沃茨校内，威尔斯的绿龙保护区，还有赫布底里群岛的黑龙保护区。

    看起来艾维发明的魔法已经被广泛认可为适合防身的有力魔法了。

    出乎意料的，伦敦附近的炎爆术施法频率屈指可数，他本来还以为这个法术能很快在傲罗中间普及呢。

    对比三年内的变化，英伦三岛内的魔法之光底色似乎更「亮」了一点？

    这是一个非常不易察觉的变化，需要特别认真细致的观察力才行。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出，这种底色的变化和艾维发明的炎爆术有著密不可分的关系，但艾维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到来给这个世界造成了一些改变。

    「那是什么？」不知何时带上了半月形镜片的邓布利多凑在了一道小小的光斑附近，用长长的鹰钩鼻指出了艾维应该投射注意力的地方。

    「一个炎爆术的记录。」艾维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和地图对比后他又补充道，「发生在迪安森林里，我不知道那具体发生了什么……没准是什么黑魔法生物被炸掉了，就像九二年那次O.W.L.s里被炸掉的欣克庞克。」

    「不。」邓布利多伸手在墙壁上点了点，「我指的是这道绿色的。」

    「绿色的？」艾维凑近了观察，穹顶上确实有一道小小的绿斑，但它的亮度甚至不足炎爆术留下光斑的二十分之一，「一道索命咒。你可真是黑魔法防御术的大师啊，邓布利多？」

    艾维笑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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