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多尔的宫殿就在上城区，靠近主围墙的地方甚至有条直接通向宫殿内部的密道。”放自己的兄弟姐妹离开后，阿斯代伦向同伴们描述起了自己生活了两百年的地方，“那个腐败的吸血鬼与同样腐败的焰拳勾结，那些收了金子的蠢货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给一头吸血鬼领主看门！”

    “又是上城区？看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走一趟了。”贾希拉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但至少我们知道了一条能够进入那里的路线，只要能清除挡路的吸血鬼领主和他的衍体大军就行。”

    “又？”阿斯代伦思索了一下，立刻就猜到了真相，“所以奥林的谋杀对象还包括了上城区的宗贵？我们大可以不用管他，哨卫应该要负起责任来，总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我们这些冒险者吧？”

    与身为佣兵团的外包治安力量焰拳不同，哨卫是独属于博德之门上城区的安保力量，由宗贵阶层亲自拨款，防卫范围也仅限于上城区。据说他们记住了那些所有在上城区定居的宗贵的脸，一到夜幕降临，就会将所有不属于上城区的家伙全部赶到城外去。

    但博德之门毕竟是一座贸易城市，上城区以及分割上下城区的博德之门（铁质大门连接着一大段城墙），还是有向商人和市民开放的必要。

    往常，只要能交得起通行费，行人和商贩是能够穿过哨卫把守的大门，在上城区的集市空地上摆摊的。

    只不过由于至上真神的恐怖活动加剧，以及难民的涌入，宗贵们已经通过议会下达了封锁上城区的行政命令，在彻底度过危机之前，上下城区几乎没有可供普通市民通行的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要依赖公会力量的原因。如果没有合法的身份，冒险者们只要一在上城区露面，就会立刻遭到哨卫的追捕。

    但生活在底城区，势力范围主要在下城区的公会，到底有没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还依旧是个未知数。

    “至上真神的大军从城外逼近，巴尔的杀手不断掀起风波，而我们又因为夺心魔蝌蚪的原因不得不聚在一起……”威尔揉了揉脑门，“时间……我们需要更多时间！”

    “或者提高效率。”哈尔辛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提高效率？这可能是在博德之门最难办到的事情了。”贾希拉评价道，“这座城市就是个粪坑。一个露天的灵魂下水道，用它的污秽污染了我们所有人，等到剥夺一切美好的东西之后，它就会把我们扫地出门。”

    “要不是我恰好把家安在这里，我才不会……”贾希拉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戈塔什的钢铁卫士就在眼前，冒险者们正在又一次穿过博德之门的城墙。

    过了石化蜥蜴门，就是人最多，街道最拥挤的东路区，这里到处都是货船主的堆料场，以及旅店大篷车和搬运工，也是犯罪发生最频繁的地方。

    哈尔辛再次发出了一声厌恶的闷哼，低声抱怨起来：“我曾希望这座城市拥有一股更大的平衡力——希望它的城墙能为里面的人提供庇护，促进社区的发展与和平……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不自然的钢铁造物开始在街上巡逻，散落在街头巷尾的印刷品散播着不满的种子，而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却在被轻蔑对待。”

    “这真的能算得上是一种进步吗？”哈尔辛磨了磨牙齿，“身处城市之中，我很难看清自己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战。有时候感觉卡哈才是对的——大自然只有远离这一切才能生存下去……”

    “文明正是从自然中诞生的。给它一个机会吧，哈尔辛，它们可以共同茁壮成长，就像赛尼尔和奥利弗，暗影与自然的平衡。”艾维宽慰道，“我们在为剑湾的未来而战，为那些还没放弃希望的人而战，也为了彼此而战。”

    说这些话的时候，艾维能感觉到自己的阵营倾向正在向善良的一方偏斜。

    这也是无法可想的事，是现实所迫。

    毕竟觊觎博德之门，在这里有各种谋划的邪恶势力简直不要太多，几乎到了三步一个邪神，五步一个大魔鬼的地步。

    提亚马特和扎瑞尔互相扯后腿的前车之鉴犹在，如果艾维想要以邪恶大魔王的身份加入棋局，那势必要在黑暗的泥潭中和这些邪恶头头分出胜负，才能品尝胜利的果实。

    既然怎么着都要和邪神以及大魔鬼对抗，那倒不如加入看起来势微的善良一方，借助他们的力量完成自己的计划。

    如果没办法在棋局上完成通吃，那至少要想办法把最肥美的一块吃进肚里。那正是艾维如今的行动方针。

    “所以，多洛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明萨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样荣誉应该留给家里的女性继承人，而不是男性。”

    通过被钢铁卫士把守的大门后，艾维正快速向同伴传达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并将他们在招待所阁楼的发现一一告知。

    “防止奥林或者至上真神得到盾牌骑士的席尔瓦姆之盾确实很重要……看来我们必须要去一趟上城区了……”影心有些不太高兴地瞪了阿斯代伦一眼，“吸血鬼衍体必须遵循创造者的命令，原来你在被植入夺心魔蝌蚪之前，从来没有喝过人血……天哪，我真是傻得可以，居然真的相信了你关于吸血鬼饮食习惯的那些闲聊……”

    “至少这些闲聊满足了你对吸血鬼的幻想，不是吗？”阿斯代伦并不打算道歉。

    艾维看了一眼海平面上的太阳，提醒自己的同伴：“我们已经接近目标了，行动要快，不论多洛在不在，我们都不能暴露在钢铁卫士的视线中。”

    科拉·海伯瑞的家位于博德之口公报附近，是一座宽敞的大房子。在案件频发的东路区，住在里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海伯瑞家族经营着红酒生意，为下城区的各个酒馆提供优质的饮料。

    即使是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期，他们的生意依旧不错。

    或许是因为在许多人看来，酒精比官方声明更能激发勇气，安慰自己吧。

    科拉·海伯瑞和他的丈夫罗杰·海伯瑞都是轻足半身人，当冒险者们抵达的时候，门口摆着许多酒架的海伯瑞之家正在举行品酒节。

    受到邀请的男男女女都端着精美的酒杯，热热闹闹的喧哗笑闹，仿佛至上真神的大军和城里的紧张空气早已消失不见了一般。

    注意到全副武装的冒险者们靠近，年迈的海伯瑞夫妇对视了一眼，端着酒杯主动搭话。

    “嘿，你们好啊！我们正打算品尝梅泽里大师的美味精酿呢，你想加入我们吗？”科拉带着笑意邀请道，冒险者们来势汹汹，她至少想保证自己的红酒不要被浪费——喝进肚里，而不是洒在地上。

    她的丈夫罗杰也在一旁帮腔：“它们看起来就很美味。”

    两个年迈轻足半身人都穿着体面的丝绸外套，这在贫民聚集的下城区并不容易见到。

    他们手中的酒杯里满是澄澈的液体，并且持续散发着有些刺激的甜腻味道。

    而那个被称为梅泽里大师的家伙，则是身穿红色皮甲，脸上带着一道伤疤的光头矮人。

    “啊，海伯瑞夫人，”梅泽里大师急忙制止科拉·海伯瑞的动作，“我更倾向于分开品鉴，这样我好评估你的口味……”

    “我们最好速战速决。”贾希拉向街角张望了一下，在下城区巡逻的钢铁卫士不少，但毕竟不够塞满每条巷子，“下一波巡逻的钢铁守卫马上就要来了。”

    “让我们长话短说吧，多洛。”邪念从腰间拔出了那柄多洛丢在慈爱神殿地下的匕首，“你的罪恶行径到此为止了。”

    “多洛？”罗杰不解地问道，“如果这是个恶作剧，那并不算是特别有趣。”

    “它原本是多么完美……完美！”梅泽里大师脸上的和蔼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狂躁和阴郁，他用手指着邪念的脸，“你的出现玷污了他！让它变成了一件不洁的祭品！我一定会记住你的脸！”

    “要是你再敢插手，我就把你的皮从骨头上扒下来！”

    梅泽里，或者说多洛的话还没说完，艾维就快速伸手在鲁特琴的琴弦上拨弄了一番。

    淡蓝色的妖火标记出了人群中的五个身影，自然也包括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烟雾弹的多洛。

    “解决掉他们！”说话的同时，艾维的眼中迸发出一道绿色的闪电，狠狠抽打在了多洛那留着一道伤疤的狰狞面部。

    多洛威胁邪念的话停止了，变成了一股叹息从他口中溜出。捏住烟雾弹的手指无力的松开，整个人宛如一堆烂肉一般瘫倒在地。

    早就蓄势待发的冒险者们纷纷各显神通，抽出武器向被艾维用妖火点出来的敌人发起进攻。

    伊莉丝翠的魔法长剑裹挟着誓言圣力，伴随着卓尔的战吼将一名看起来是游客的人类砍成两半。

    蓬勃生长的荆棘钻透地面，将站在酒桶边的长裙贵妇牢牢束缚在原地，明斯克的正义铁拳则让这名贵妇的脖子扭成了一个违反常识的角度，鲜血和白色的骨骼透过伤口，无声控诉着莱瑟曼人的暴力。

    势大力沉的三叉戟带起狂暴气浪，将品酒节圆桌上的各种饮料一扫而空，接着猛然贯透一名头顶羽毛帽的记者，将他整个挂在了刻有“海伯瑞之家”的黄头铭牌上。三叉戟被和风带着回到卡菈克手中后，从尸体里喷溅的血液与地面的美酒混为一谈，再无你我之分。

    三束凄厉的猩红魔能将一名躲闪不及的无辜路人凌空击飞，呼啸而来的精金重盾则将他的脑袋拍成了地上的井盖，结束了他了无生趣的一辈子。

    “带上多洛的尸体，我们走！”艾维总览全局，下达指令。

    迅速完成对巴尔杀手团灭的冒险者们拖着多洛的尸体来到艾维身边，与他手拉手站成了一个圈。

    神秘的蓝色光辉从他们脚底扩散开来，品酒节上的访客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符文的大体模样，法阵和站在上面的冒险者们就在一阵飞舞的蓝色光屑中消失不见了。

    “啊——”人群的尖叫此时才开始爆发，原本欢乐的品酒节变成了屠杀现场，各类美酒与鲜血混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但当海伯瑞夫妇看到了会场留下的四具尸体，才由衷感觉一阵寒意沿着脊椎向上爬。

    那竟然是四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变形怪，而不是他们以为的品酒节宾客。

    九指的公会大厅里骤然闪过一道魔法灵光，被刺激到的打手们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瞪眼瞧着凭空出现的冒险者们。

    “看什么看？这是法师的传送术。小乡巴佬们！”卡菈克大大咧咧地挨个瞪了回去，同时高声向站在高台上的腐叶问道，“九指在哪呢？我们有事找她！”

    “这里是公会大厅，不是某个法师的实验室，或者你们自己的家！”带着面具的公会财物总管虽然是在威胁，但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他朝着大厅各处的帮派成员挥手道：“别围着他们看了！快去做你们自己的事！”

    “带着焰拳和竖琴手堵门，撬开我的秘密通道，现在又直接传送到了我的公会大厅。”九指掰着自己的手指，细数冒险者们进入公会大厅的方式，“下次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准备把地表全掀开，好让我们晒晒太阳？”

    “你太客气了，阿斯蒂尔。”贾希拉笑着迎了上去，“艾维不是个吝啬的人，如果你有要求的话，就算有些困难，我想他也会满足的。”

    感到有些气闷的九指没再与贾希拉进行口舌之争，而是看向莱瑟曼光头背上的矮人尸体：“那是谁？”

    “多洛·金磨。”邪念做出了回答，“巴尔教团的杀手，刺杀了贝琳娜·斯特梅公爵和罗根神父的家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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