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所有贵族都是那副无所事事，只会把精力放在所谓社交场合的家伙呢。”九指基恩感到有些头痛，对身边的财物总管腐叶说道，“结果也会有那种特别能使唤人的类型吗？”

    “我们真的要抽调人手执行那些……指令……不，任务吗？”虽然腐叶脸上带着面具，但仅从语气也能听出他的迟疑，“只不过才接触了两天，就把自己当成公会的领导了吗？说到底，我们应该用自己的方式来守护自己的地盘。”

    “这次的敌人和以往我们遇见过的全都不同，如果还抱着过去的那一套，恐怕公会早就因为石头领主的攻击而消亡了吧？再说，我们不是收到报酬了吗？”九指在面前的羊皮卷上快速写下了一些符号，摆在书桌的右上角，那里已经堆着不少类似的羊皮卷了，“你也听到那个法师说的了，两支或者更多属于至上真神的军队正在朝博德之门前进，我们的密探不也证实了这个消息吗？焰拳、竖琴手、散塔林会，还有邪教徒。战争已经开始了。如果我们不能赢下这场战争，那就只有陪着博德之门一起灭亡了。”

    “可是……”腐叶还想再说些什么。

    “行了。”九指基恩快速完成面前的一卷羊皮纸，随手丢给了自己的财务总管，“找人把利文顿的古尔人带进城。”

    “居然要进攻一名上城区宗贵的宅邸……凭借那些人手真的能成功吗？”腐叶展开羊皮纸看了两眼，不由下意识地发了几句牢骚。

    “那些人手？”九指基恩笑了，“你指的是大法师、高阶竖琴手、博德之门的英雄，还有各种各样身怀绝技的冒险者，以及被他们带领的焰拳和竖琴手士兵？”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腐叶。”和沉浸在公会依旧掌控着博德之门底城区氛围里的腐叶不同，九指基恩对于如今公会的处境有着清晰的了解，“对了，散塔林会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别忘了我们的钱可还在他们手里呢。”

    ————

    给九指和公会下达了委托的艾维，已经带着冒险者们再次乔装打扮，从公会大厅的前门离开了。

    对于一个始终藏在下水道里的地下组织来说，拥有隐蔽的入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对于在底城区和下城区一手遮天的公会来说，大可不必搞得那么隆重。

    公会的地面入口位于东路区的一条小巷子里，由于布置在各处的保镖存在，几乎没有什么不开眼的行人会想要进入这里。

    除了公会成员和业务相关者，这里几乎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出没。

    就连焰拳和戈塔什的钢铁守卫也很少在这里巡逻。

    冒险者们这次出动的目标有好几个，但统统都位于城市中部的陡峭区，或者说，山坡区。

    由于地形地势的关系，这个位于上城区城墙与灰港最深港口中间的街区，是一个非常狭长的形状，在加上不停起伏的坡度，市政规划不得不把道路修的狭窄而陡峭，并且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阶梯。

    除了靠近港口和上城区博德之门的两条大路，这个街区几乎不存在能够使用马车的地形。

    好在冒险者们的多个目标在地理位置上也相距不远，因此就算是集体行动。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在时间进入深夜前完成。

    通过一条向上的台阶，冒险者们见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目标——梨木之家。

    这间坐落在山坡小角落上的房子异常低矮，只有区区一层，而且如今还被木板封锁了起来。

    “焰拳的警示牌。”贾希拉见怪不怪地哼了一声，“原来他们早就发现这里死人了，除了木板和警示牌之外，没看到任何其他措施，甚至就连一个看守现场的人都不存在。”

    对于焰拳来说，既没有政治影响力，又没有社会影响力的弗兰克·梨木，是个无关紧要的下城区贫民。就算被当成了至上真神谋杀计划的一环，也是无关紧要的一环，自然不值得分出人手看管现场，调查真相。

    在这个动荡时期，焰拳也相信没人会故意往凶案现场凑。

    可偏偏冒险者，就是这样一群从不安分守己的人。

    门口用来封锁的木板被卡菈克上手拆掉，就在她踏入房门的前一秒，一股异样的感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站在卡菈克背后的艾维问道。

    “只是闻到了一点地狱的气味。”卡菈克偏了偏头，把手伸进了门口的蓝色邮箱，作为一个城市化水平很高的地方，博德之门不但有专门发型印刷品的地方，甚至还给每个有确切地址的家庭配备了邮箱。

    “哈哈！我就知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卡菈克的手从邮箱里伸出来的时候，多了一枚黑色的扭曲硬币，那正是九层地狱的真正硬通货——灵魂硬币。

    事情开始变得诡异了起来，弗兰克·梨木不只是个道德底线灵活的走私犯，甚至还是个与魔鬼有交易的家伙。

    反正可没人相信一枚灵魂硬币会被无缘无故地丢在案发现场外的邮箱里。

    “……先进去吧。”艾维与贾希拉对视了一眼，率先进入了案发现场。

    这间破败的小屋子乏善可陈，除了墙壁上已经开始褪色的至上真神徽记，就只有地上的无手尸体值得关注。

    “现在想想，至上真神教团从一开始就暗示了死亡三神的存在啊。”艾维盯着墙上的徽记说道。

    至上真神的徽记由三个部分构成，分别是三角形、颅骨，和五根手指。

    而这三个部分则分别取自死亡三神徽记的一部分。

    班恩的徽记是黑色手掌，属于黑手的五根手指被安在了至上真神的徽记上方。

    巴尔的徽记是被逆时针血滴围绕的头骨，最显眼的部分也被至上真神继承。

    而米尔寇的徽记则是被三角形包围的苍白颅骨。由于颅骨的元素已经被巴尔使用，因此在至上真神的徽记上，代表米尔寇的标志就变成了三角形。

    除了平淡无奇甚至称得上寒酸的小屋子，弗兰克·梨木还有一间更大的地下室。

    通过凶手留在他身上的信件，冒险者们很轻松就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与上面的景象差不太多，地下室里也到处都是用鲜血涂抹出的至上真神徽记。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这里还摆着另外两具尸体，他们围绕着一个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火盆，而火盆中还有一颗依旧保持新鲜的心脏。

    “这家伙也太高了吧？是巨人吗？”卡菈克打量着那具男性的尸体，他的尺寸是正常人类的两倍，差不多等于把哈尔辛和明斯克垒起来。

    邪念随手从地上捡起了条麻袋，把巨人尸体旁的小丑断臂装了起来。能用尸体换金子，对她来说始终是个不会亏本的买卖。

    魔法火盆另一边的尸体就普通多了，只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罢了。

    “地下室里散落着很多信件和文本，或许我们能搞清楚弗兰克·梨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艾维扫视着各个角落，向同伴们下达了指令。

    在他看来，房间里最引人瞩目的巨型尸体和魔法火盆，都不过是似是而非的东西罢了。

    除了绿色火焰上的一点魔法灵光，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属于外行人搞出来的骚操作罢了。

    “弗兰克·梨木确实是个走私犯，但他走私的东西可不一般。”威尔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封信，“他走私的都是地狱铁武器，通过戈塔什的渠道获得，然后分发给城市里其他的犯罪者。”

    “戈塔什和魔鬼有勾结。”卡菈克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怎么就一点都不奇怪呢。”

    “这可比与魔鬼勾结更严重。”威尔的脸色非常难看，戈塔什的信件被他攥出了一条条褶皱，“除了你胸口的炼狱引擎之外，魔鬼们还偏爱用地狱铁制造武器。因为被这种武器杀死的人，其灵魂会直接在地狱重生为劣魔。”

    “戈塔什不止想要掌控整个城市，还要把这里的居民全送给魔鬼！”威尔沉重地说。

    “这说不通啊。”艾维皱起了眉毛，“他是班恩的选民，为什么要帮魔鬼收集灵魂？虽然他们都属于邪恶势力，但魔鬼和邪神可不会老老实实遵守互不侵犯条约。同为死亡三神选民的奥林，不就派人杀掉了戈塔什的合作伙伴弗兰克吗？”

    “狗咬狗，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明萨拉简单评价道，“他们为何会咬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如何从中获利。”

    艾维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凶案现场。从已有的细节中可以推定，至上真神教团的幕后黑手，剩下的两名选民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

    虽说奥林留下的借口是因为弗兰克·梨木往城里运送了一大批喷火器，通过这种方式在城里制造混乱的行为侮辱了谋杀之神。

    但艾维还是更愿意相信死亡三神的联盟已经实质上破裂。

    自从进入了博德之门，艾维就一直小心谨慎地避开敌人的眼线，就是为了寻求将选民各个击破的机会，从而单独掌握三颗耐色石。

    可如今的情况却让艾维稍微有些遗憾，自己还没发力，对手就开始自乱阵脚了。

    不过能轻松一点也好，博德之门有太多需要时间和精力去处理的东西了。

    梨木的地下室分为两个部分，除了摆放着模仿祭坛的外部空间，还有一个用来存放武器的内部空间。

    不过除了弗兰克·梨木为戈塔什销售地狱铁武器的账本之外，整间屋子里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由于奥林的教团已经造访过的原因，这里还剩下的武器装备都只是凡铁，那些真正由地狱铁锻造的东西，肯定都已经被奥林用来武装自己的手下了。

    离开梨木之家，冒险者们继续在曲折的道路上前进。

    下一个目标是位于蜂巢杂货铺旁的雨森奶酪店。

    如果说走私犯弗兰克·梨木是因为与戈塔什合作而被巴尔教团刺杀的话，那谋杀一个奶酪店老板就让人完全猜不到原因了。

    奶酪店的位置不错，很轻松就能凭借地理优势看到下方的港口，是个采光和通行条件都不错的地址。

    看来在博德之门，雨森的奶酪属于畅销商品。至少他的房子可比走私犯梨木的一室两地下室好多了，是个双层小楼，而且每一层的面积都能赶上梨木之家的使用面积总和。

    不同于门口被立了牌子，钉了木板的梨木之家，雨森奶酪店是从内部被锁起来的。

    邪念使用了义手的万能工具开锁，而卡菈克则按照惯例把手伸进了门口的邮箱里，掏出了两封信件。

    一封属于城市环卫工的提示，而另外一封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一个奶酪师傅，却在调查巴尔教团？怪不得会被谋杀呢。”盖尔伸头看了看卡菈克手里的信件做出了评价。

    “也就说，他确实调查出了什么东西吧？”影心猜测道，“如果对巴尔教团真的毫无威胁，那奥林也犯不着非要把他的名字放在谋杀清单上了。”

    正如影心的猜测，奶酪师傅亚历山大·雨森确实已经非常逼近真相了。

    他的尸体位于二楼，自己的床边，除了缺少了一只左手之外，他的内脏也被房子里的老鼠啃了个干干净净。

    冒险者们在楼梯下方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而除了奶酪师傅对巴尔教团的研究笔记和参考资料外，在一座破损的神像前还摆放着两具龙裔的尸体。

    一具是蓝龙龙裔，另一具则是绿龙龙裔。

    “坎德哈洛墓碑店，这就是奶酪师傅觉得可疑的地点。”艾维检查了一番亚历山大的工作间，有面墙上贴满了各种简报和观察笔记，都是针对拥挤侧一家平平无奇墓碑店的，“他甚至还雇佣了散塔林会来监视那里。”

    “艾维，邪念。”出声的是贾希拉，这位高阶竖琴手自从离开梨木之家后就再没出过声，一直处于沉思的状态。

    现在她终于主动打破了沉默：“你们两个跟我来，有些重要的事你们必须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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