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根神父是个真正的好人，他不应该得到这样……不体面的下场……”卡菈克抱怨道，“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杀人凶手，那个穿红衣的矮人！”

    与活人比起来，死者就诚实多了。

    虽然罗根神父的尸体被砍下了一只手，但并不算是损害过于严重，以至于无法回答问题的情况。

    根据死者自己的描述，他是在慈爱神殿的地窖里，帮助难民布里格躲避焰拳追捕时遇害的。

    杀人凶手正是一名身穿红色皮甲的矮人。

    犯罪手法与在精灵之歌酒馆遇刺的贝琳娜·斯特梅公爵相同，首先使用麻痹毒药剥夺受害者的行动能力，再砍下他们的手掌，以失血过多致人死亡。

    众多调查者不但把罗根神父的尸体拉起来利用，甚至就连整个神殿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在慈爱神殿神职人员的集体宿舍里，冒险者们找到了罗根神父的床。

    而在床头属于他的箱子里，邪念则凭借敏锐的感官察觉到了藏在夹层里的一本忏悔录。

    无愧于伊尔梅特受难之神的称号，罗根神父面对焰拳和城市议会的搜捕驱逐，也依旧坚持帮助逃难到利文顿的难民，甚至将他们藏匿在神殿下方的地窖里。

    正是由于阅读了他的忏悔录，卡菈克才会如此义愤填膺。

    既然已经知道了命案发生的地点，又怎么能不去实地勘察一下呢？

    毕竟在整个慈爱神殿里，都没听人说起过类似邪教徽记的图案。

    在精灵之歌的谋杀案中，凶手可是使用受害者的鲜血，在地板上认真刻画了一个属于至上真神的徽记。

    现在冒险者们进入地下，就是为了寻找案发现场的邪教徽记。

    除了用作酒窖和储藏室外，厨房下方的地窖还连通着一个小型的礼拜堂。

    摆放着蜡烛和焚香的长条凳散落在石质房间里，布道台上则摆着属于伊尔梅特的传道书。

    而与神圣肃穆宗教氛围格格不入的，就是地上那一滩滩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看来这就是罗根神父和难民布里格遇害的第一现场了。

    “你有什么感想？贾希拉。”艾维的目光随着高阶竖琴手的移动，在正方形的礼拜堂里转圈。

    “蹊跷。”敏锐的竖琴手分享了自己的见解，“正方形房间的三面墙上都开了单独的门，分别用来存放物资、卷轴和书卷，以及神职人员的石棺。为何会单单留下最后一面墙呢？”

    正如贾希拉所说，除了艾维他们进来的储藏间外，小型礼拜堂还与其他两个房间连接着。

    而在布道台背后，两座神像之间，是一面空空如也的墙壁。

    “空的。”邪念用义手敲了敲，与凝实的闷响不同，石壁后传来的声音比较清脆，“但我没找到钥匙孔……”

    她把目光挪向了艾维，现在所有队友都知道艾维非常擅长土木魔法，在石墙上开个洞而已，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艾维摇头拒绝了，“这里是伊尔梅特的神殿，就算是为了查清神职人员的死亡真相，砸墙也实在是有些过于亵渎了。不过既然是密道，那就一定有机关，好好找找吧。”

    “是徽章！”在礼拜堂内转了几圈后，卡菈克的脑袋上冒起了几点火星，就像突然得到灵感的侦探，“罗根神父的忏悔录里经常提到徽章，说不定除了布里格之外，他还藏了其他难民在地下！”

    “哦耶！”面对面的两个伊尔梅特徽章下果然有按钮存在，看着墙上的石门打开，卡菈克忍不住挥了挥拳头，想不到她也有用脑子，而不是用肌肉解决问题的时候。

    随着石门开启，扑面而来的并不是山洞中凉爽而潮湿的空气，而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

    冒险者们都认识到事态并不简单，这绝对不是一两个人死亡后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礼拜堂背后是山石掩错的洞穴，少数木质结构则表示这里有人居住，但洞穴里却听不到喧哗声，除了地上的一滩滩血液之外，就连尸体也见不到一个。

    跟随血迹继续向前，重物落地的声音突然出现。

    艾维的目光穿过黑暗，看清了正在发生的事情。

    那是几个人正在打扫现场。

    他们把山洞里的尸体全都聚集了起来，在一处较大的空地上堆放。一边干活还一边抱怨着。

    “为什么总是我们在干这种脏活？佐姆？那个叫做多洛的家伙确实很有野心，但手法也太粗糙了！我现在还能闻到他匕首上毒药的味道，他是不是把武器丢下了？”

    “安静！鲁德！做好你的工作！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经过首领的提醒，山洞里负责打扫尸体的邪教徒终于闭上了嘴，专心工作起来。

    而隐藏在山洞另一头的艾维见他们不再主动透露情报，便带领同伴悍然出手。

    负责清扫谋杀现场的邪教徒人数不多，但种族和形态却千奇百怪，叫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奥林麾下的变形怪。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明斯克嚎叫着“正义”以及“屁股”之类的战吼，将几个邪教徒都锤成小饼饼之后，他们的皮肤和衣物立刻失去活性，变成了灰白的粘液。

    从这些变形怪身上，除了一封评价凶手的信件之外，就只有一柄造型奇特的钥匙值得注意。

    那柄钥匙看起来就像是扭曲的花朵，正在不停渗出鲜血。

    “奥林还真是变态。”邪念掩着鼻子打量山洞中的环境，除了五具按照特殊形象摆放的尸体，山洞里的其他难民也统统被残忍杀害了。

    根据变形怪们透露的消息，红衣矮人凶手名为多洛，是个正在接受谋杀裁判所考验的杀手。

    不过除了杀人砍手之外，其他布置案发现场的活则全部由变形怪们完成。

    “这是巴尔的徽记……”站在一处高台上的贾希拉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半天，才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苍白颅骨和逆时针环绕的鲜血……图案还没有完成，但这些尸体确实已经被摆成了逆时针的方向……”贾希拉伸手比划了几下，“我怀疑这不单单是一场谋杀，更像是某种有组织的祭祀……用鲜血和死亡讨好他们堕落的主子。”

    听了贾希拉的话，艾维打开秘法视力，在谋杀现场观察了好几圈，也依然没有找到任何魔法灵光。

    “不论是祭祀还是魔法仪式，如果真的能呼唤某种力量，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艾维有些凝重地说，自从预见了米尔寇和洛山达的神力互殴，他就不会轻视任何与神祇沾边的事情，“但我没在这里发现任何特殊力量留下的痕迹……或许是因为我们破坏了现场的缘故？”

    “但愿只是我的错觉……”贾希拉摇了摇头，“至少我们没有白跑一趟，知道了凶手名为多洛，是个红衣服的矮人。可惜不清楚他的下一个目标，不能提前阻止谋杀的发生……”

    “斯特梅公爵和罗根神父都是时常出没在公众视线里的人，要是多洛的谋杀对象是某个寂寂无名的家伙，我们的调查马上就会陷入死胡同。”艾维也有些发愁，奇幻中世纪可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到处都布满了摄像头，要是运气不好没人发现尸体，对凶杀案的追查就会马上陷入停滞。

    “我们总不能看到个红衣矮子就上去问他是不是凶手吧？”艾维此前还考虑过使用物品定位术来追查凶手，但这个魔法的限定了物品必须是施法者熟悉的东西，或者至少见过一次。如果想要找到斯特梅公爵或者罗根神父的手掌，那至少要让艾维在生前见过他们。

    “不论如何，至少我们应该把这些发现告诉慈爱神殿的神职人员。”

    “这是什么？”

    就在冒险者们准备返回地表的时候，邪念突然从尸堆里举起了较大的一块。

    那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应该属于某个人的胸膛，可除了胸膛之外，头颅、双臂和身体的下半部分全部都消失了。尸块上残留的衣物花花绿绿，就好像特意被摆在这里嘲讽某人似的。

    “噫——”站在艾维身边的影心后退了半步，“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不要坐在我身边，谢谢。”

    “你们不觉得它很蹊跷吗？”邪念问道，“我们根本没看到残缺的尸体吧？所以这肯定是某个受害者的一部分！”

    就算是高阶竖琴手明萨拉也不得不承认，只有巴尔之子才能理解巴尔之子的脑回路。虽然邪念不像奥林那么癫狂，但她还是非常轻松地理解了奥林的目的。

    “这是对我们的挑战和嘲讽！”邪念信誓旦旦的说，“我想这具尸体的主人肯定就是在利文顿被杀害的，但奥林派自己的手下把尸块散落在各个谋杀现场。当我们找全所有尸块的时候，就是我们和奥林面对面的时候！”

    “真的有必要吗？”虽然艾维的实验室里也不乏鲜血和各种组织标本，但这种仪式性的杀戮并不被他接受。而且他最讨厌跟着敌人的步调行动，奥林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他的雷区上跳舞。

    他更愿意用魔法或者其他的手段来搞定奥林。

    只不过在平民众多的城市里，一个能够随时改变自己外貌的变形怪，显然有天然的隐藏优势。

    艾维不可能单单为了一个奥林，就用魔法将博德之门夷为平地。

    因此就算对低效计划十分不满，冒险队伍也终于还是分成了好几个小队，各自散开在利文顿进行调查。

    距离焰拳和钢铁守卫定下的宵禁时间还早，利文顿距离主脑的藏身之处也足够遥远，因此各小队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活动。

    在分散之前，艾维还特意与同伴们定下了一套暗号，防止整个小队被变形怪替换的可能。

    竖琴手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确实不得不谨慎行事。

    由于艾维确实并不看好分头调查邪念手中的尸块，所以这次单独行动对于他和影心来说，则更像是一场带着电灯泡的约会。

    “戈塔什要在至高大厅举行加冕礼。”卡菈克注视着末日马戏团海报旁的肖像画，用力朝污水里吐了一口唾沫，“呸！一想到整座城市就要落入一个骗子暴君手里，我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别被这种人搅了游玩的好心情。”影心在一旁劝道，“我们是为了马戏团来的，对吗？”

    “你真是太贴心了小影影！”卡菈克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真没想到英雄主义还能空出半天时间留给胡闹！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好玩的了！”

    末日马戏团应当是租用了某个废弃的庄园，在过于茂盛的植物之间，五颜六色的帐篷被树立了起来，各种各样的火把和火盆燃烧着魔法火焰，让艾维忍不住回想起了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的景象。

    巫师们也像这样树立了大量的帐篷，来自世界各地不同文化圈的风味魔法物品到处都是，还夹杂着人群的呼喊与喝骂。

    末日马戏团的帐篷规划显然比巫师的要好，而且他们的顾客是没怎么见过魔法的普通人，因此更多的是惊奇和艳羡，顾客与商贩爆发冲突的情况很少。

    掠过一个兜售木乃伊粉末化妆品的木乃伊帐篷，三人来到了一个气巨灵的摊位前。

    “转盘游戏！”卡菈克惊喜的大喊，“我早就想试试了！”

    红皮肤的气巨灵马上就招揽起顾客：“你的眼光很好，丑……咳咳。这是阿卡比的奇迹之轮！转动转盘赢得超过你想象力的奖品吧！”

    巨灵都是元素生物，但实际上他们更类似神话传说中的灯神，或者东欧奇幻故事里的迪精，是一种没有脚的大个子。腰带和臂环是他们仅有的装饰物。

    作为一个契术师宗主，艾维由于【至炫术士】的术法起源被标识成为巨灵宗主，算是和眼前的气巨灵有一点共性。

    这个不客气的家伙显然也看出来了，好几次都用咳嗽止住了滑到嘴边的脏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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