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自然没有拒绝提议的理由。

    她能得到一个对散塔林会了如指掌的帮手，而艾维也能得到不用被钢铁卫士盘问的自由。

    九指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冒险者们就改头换面，带上身份证明，离开了公会大厅。

    “弗兰克·梅森，为了前往飞龙关的夏芮思爱抚寻欢作乐，请守卫予以放行……”顶着一张麻子脸的盖尔非常疑惑地问道，“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饥渴吗？”

    九指弄到的外城区通行证千奇百怪，什么样的身份和动机都有，因此艾维用魔法帮所有人都做了伪装。

    “放轻松，亲爱的，那只是个假身份。”阿斯代伦的伪装形象有一把大胡子，为了看起来逼真一点，他亲自在下巴上粘了许多假胡子，“不过你的那张脸，确实像是必须去夏芮思的爱抚花钱，才能释放自我的样子。而且还是双倍的钱。”

    “哈！我的这张是前往末日马戏团！”卡菈克甩了甩自己的通行证，“我都不知道利文顿来了个这么有趣的团体！我真想去看看！除了砍恶魔与喝酒之外，我已经有十年没做过其他娱乐活动了！”

    “如果顺路的话，可以。”其实艾维也想去那里逛一圈，公会的酒保说末日马戏团是个跨位面的娱乐团体，其中成员都是来自各个不同位面的有趣家伙。

    艾维对跨位面生物不感兴趣，倒是对马戏团的老板有点兴趣。

    得益于夏芮思的爱抚和末日马戏团这两个寻欢作乐的地方，从城里外出的市民确实不在少数。

    顶着幻术通过了石化蜥蜴门的守卫，又快速穿过了一连串的外城区，冒险者们终于来到了飞龙关大桥的南翼。

    大名鼎鼎的夏芮思的爱抚，就建立在这座桥上。

    “先别着急寻欢作乐，年轻人。”贾希拉拦住了想要拐弯的阿斯代伦，“既然已经到了下城区，那就跟我走一趟吧。竖琴手在这里有个据点，我们可以再招募一些人手。”

    贾希拉所说的竖琴手据点就藏在丹瑟隆的飞斧。那是一家冒险用品商店，从药水到魔法武器，从补给到各种神奇箭头，种类十分齐全，是个聚集了大量冒险者的地方。

    正因如此，竖琴手才选择将据点设置在这里，方便他们从各种人口中套取情报。

    “丹瑟隆的飞斧，这名字听起来对树木不太友好。”哈尔辛评价道，“会飞的斧头能增加砍伐效率吗？”

    “那是店主的安保措施。”博得本地人威尔介绍道，“店主丹瑟隆有一柄会在空中飞舞的斧子。每当夜幕降临，那柄飞斧就会自动在店里巡逻，攻击任何想要不劳而获的小偷。据说有好几个小偷死在那柄斧头下了。”

    “是真的吗？贾希拉？”卡菈克问道，“一柄会飞的斧头！酷！”

    “嗯……我会说，事实可比传说无趣多了。你还想听吗？”贾希拉推开丹瑟隆的飞斧的大门，带着冒险者们走了进去。

    店门刚一打开，老板张罗顾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欢迎您，贵客。您的到来让小店蓬荜生——”

    “好久不见，恩索尔。”贾希拉已经撤去了脸上的伪装魔法，“后面那些都是我的朋友。我们刚才还在聊你的飞斧呢，不介意我把真相告诉他们吧？”

    “妈呀，还以为终于能开张了，结果来了这么多竖琴手！”恩索尔·丹瑟隆双手撑在柜台上，探出身子向门外张望，冒险者们依旧在源源不断地进入。

    艾维制造的心灵庇护所之戒不算特别靠谱，因此还是团体行动为妙。

    既然君主有能力突破它的防护，那说明其他夺心魔也有可能。为了防止那些受主脑操纵的夺心魔的影响，还是集团行动为妙。

    “每次一有新人加入，你就要把我的秘密说一遍！”恩索尔·丹瑟隆从柜台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快下去吧！真希望矮人之神能给我送来一个愿意付钱的顾客。”

    “我就把这句话当做同意了。”贾希拉向冒险者们招了招手，在前面领路，“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飞斧，只有一只会飞的魔蝠。恩索尔雇了个幻术师，每天晚上给魔蝠释放幻术魔法，让它看起来就像一柄会飞的斧子。如果有不认识的人闯入，魔蝠就自动追着人跑，这才有了飞斧的传说。”

    “利用了人们对未知的恐惧。”明萨拉矜持地点了点头，“就防盗措施而言，还算高明。如果他能在杀了小偷后把他们的脑袋摆在店门口示众，那就更高明了。”

    穿过商店的杂货间，贾希拉带着大伙爬过一段向下的梯子，来到了一个面向冲萨河的仓库里。

    零零散散的几个竖琴手站在各处，全都看向高阶竖琴手贾希拉。

    还没等冒险者们发出对竖琴手据点的感想，一个中卷发的年轻人就主动迎了上来。

    “向高阶竖琴手致敬。愿塞伦涅之泪点亮这次会晤。”年轻看起来很紧张。

    “这么正式的问候？”贾希拉则疑惑地挑起了眉毛，“你没事吧？杰拉杜斯？”

    “是，是的，高阶竖琴手。”贾希拉的反应让杰拉杜斯更紧张了，他又重复了一遍，“立于塞伦涅之泪下。”

    不但艾维看出了不对，据点里的其他竖琴手也看了出来。

    一名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半身人来到了贾希拉身前：“小伙子只是太紧张了而已，贾希拉。我们都听说了你对至上真神的大胜。不过你的其他同伴呢？这些人是谁？”

    杰拉杜斯并非只是单纯的紧张，“塞伦涅之泪”，是竖琴手的一个暗号，他正在向贾希拉传递信息。

    “稍安勿躁，杰拉杜斯。”贾希拉对依旧维持着伪装的同伴们使了个眼色，“这位竖琴手看起来有些眼熟，对吧？像我们的老伙计马库斯？”

    马库斯是焰拳的叛徒，说一名女性半身人竖琴手像一个焰拳叛徒。那毫无疑问，重要的是叛徒这个属性。

    “谁是马库斯？贾希拉？”刚从梯子上跳下来的傻大个明斯克问道，他正顶着一张滑稽的胖脸，“我们认识他吗？”

    “噢……”贾希拉捂住了自己的脸，“我都忘了还有你了……”

    在这些竖琴手拔出武器之前，从艾维指尖迸射出的闪电就将它们全部电成了焦炭。

    在焦糊的空气中，伪装者们一个个恢复了原样，属于奥林的变形怪。

    “看来他们不止盗窃了你的脸，还把整个博德之门里的竖琴手一锅端了。”艾维无慈悲地摇了摇头，“如果不快点除掉奥林的话，鬼知道整个博德之门会被渗透成什么样。”

    “变形怪阴谋！”卡菈克认同地点了点头，“一百年前沙洛佛克用这招替换了好多贵族，威胁了整个城市！”

    对此，艾维是这样评价的：“招不在新，好用就行。”

    两个竖琴手也在这期间完成了会晤。

    “猩红奥林的追随者，一群变形怪，悄无声息地替换了城里的竖琴手，还设下了这样一个陷阱……”贾希拉摇了摇头，“至上真神教团比沙洛佛克更难缠，他们会首先清除反对势力，并且用自己的人顶上。先是竖琴手，然后是公会……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能为博德之门而战呢？”

    “我呀！高阶竖琴手！”杰拉杜斯焦急地说，“我依旧是一名竖琴手，我想要帮忙！”

    “一场大战将要在博德之门打响，你可以用其他身份活下去，而不是在这里送命。”贾希拉劝道。

    “我想战斗……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我想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有意义！”杰拉杜斯的眼眶发红，他想起了那些死在变形怪突袭下的同伴，正是由于他们的威胁，他才选择将变形怪都带到这个据点，等着贾希拉的拜访。

    “为死者找寻意义是愚蠢的，小子。那是故事书里的胡话！”贾希拉的评价让艾维忍不住侧目。

    与死者的联系，让许多活着的人无法放下那些过往，终日沉浸在悲伤里，或者想要做些什么来告慰前人。

    但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除了复活或者被亡灵法术利用，死去的人不应该对生者造成任何影响。

    “但竖琴手就是为幼稚目标奉献终生的人……”贾希拉叹了一口气，“好消息是，你不会是我在城里最后一个能依靠的竖琴手。坏消息是，我们所有的据点都不能再用了，还好我没有在与你接头前，就贸然派人去与城里的联络点接触。”

    “杰拉杜斯，你最好先休息一段时间，在回程前，我们会把你带上的。”贾希拉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现在，我和我的朋友们，要去追查这些变形怪的源头了。”

    ————

    “受难之神伊尔梅特。”威尔抬头看着慈爱神殿的朴素门头，“正义三圣之一，最仁慈的神祇。除了巴尔信徒这种宗教疯子，又有谁会谋杀他的牧师呢？”

    牧师罗根的谋杀案已经在利文顿闹得沸沸扬扬了，不但城里派来了侦探，就连与神殿一墙之隔的末日马戏团也受到了影响。

    冒险者们发现，为了审查参观者的资质，他们甚至放出了一头食尸鬼作为警犬，来嗅闻来访者身上的气味。

    要是闻到一丁点鲜血的味道，就会立刻将顾客拒之门外。

    慈爱神殿里的神职人员全都穿着朴素，带着补丁的麻布长袍，和腰间的一根麻绳就是他们的共同装扮，与城外逃难的难民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分别。

    某些在家乡有地产的难民，看起来比这些神职人员还要更体面一点。

    如今这些伊尔梅特的仆人全都神色慌张，躲在各种角落里讨论罗根神父的死亡。

    站在伊尔梅特雕像下的是修女扬尼斯和一只戴着侦探帽和单片镜的小飞象，他们正在讨论案情。

    凭借对解刨尸体的高超见解，以及对巴尔教团的了解，邪念从调查斯特梅公爵死因的焰拳调查官那得知了利文顿的谋杀案，也听说她和小飞象瓦莱里亚的分歧。

    不过小飞象瓦莱里亚的意见并不重要，就连威尔这个博得之门高公爵的儿子，也已经习惯这座城市官方机构的不作为了。

    等到小飞象和扬尼斯修女不欢而散，邪念立刻围了上去：“我们是从城里来的调查官，听说这里也发生了一件谋杀案？”

    小飞象瓦莱里亚把罗根神父的死因归咎到了被慈爱神殿庇护的难民身上，而且那名被当成凶手的难民同样也死了。

    由于官方人员的不作为，修女扬尼斯天然对邪念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一件案子，两批调查人员？”修女扬尼斯问道，“这好像不是焰拳的作风？”

    “呃……因为我们发现，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谋杀，很可能是某种连环作案的宗教疯子！”邪念马上找到了借口，“罗根神父是不是也被砍掉了一只手？”

    修女扬尼斯的表情立马变了：“没错……看来你们确实是官方人员……我能做些什么？”

    “带我们去找罗根神父的尸体，还有那个被一起发现的难民。”

    在抵达慈爱神殿之前，艾维就已经和邪念商量好了破案流程，而且这流程只有一条——让死者自己回答。

    从焰拳调查官那得到的消息可以证实，贝琳娜·斯特梅公爵是在死前被砍下手掌的，那时她中了麻痹毒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去。

    所以她一定见过凶手的真面目。只不过由于她的尸体已经被四人议会派人收走，所以没法用死者交谈让她自己开口。

    不过只要凶手使用了相同的作案手法，邪念就能凭借从耶各老爷子棺材里找到的护身符，让受害者自己起来指认凶手。

    作为慈爱神殿的大祭司，罗根神父很受同僚的爱戴。

    接受难民就是他的指示，而所有慈爱神殿的神职人员也都毫无芥蒂的接受了。

    因此在他死后，他尸体的仪容仪表被十分恭敬地整理了，而且在得到另一位祭司的祝福前，并不会下葬。

    这就给冒险者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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