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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汉桓之衰


第596章  汉桓之衰

    汉延熹元年,这是诛杀权臣梁冀后,汉帝为了庆祝自己统治的真正开始,而改立的新年号。

    在这全新的的一年里,初尝权柄滋味的皇帝,自然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他抖擞精神,挺直腰杆,在朝堂上处理起了政务,并提拔段频、张奂、种暠等有才能的将领,对外抵御趁著中原内部动荡,频繁入侵劫掠的四方蛮夷,稳固大汉在西域的统治,对内则是将地方频频兴起的民乱,一一镇压下去。

    一时之间,大汉的江山又显露出了稳定安宁的迹象,臣子们纷纷上表称赞,歌颂皇帝的武德。

    皇帝在这样的赞歌之下,对做一个明君的动力,愈发充足。

    他甚至松开了手,减免了百姓的赋税,并下令地方州郡,向当地的权势之人,借其钱粮,用于赈济灾民

    至于为何不是打开官仓,用里面囤积的粮食进行赈济?

    哼,国家迟滞了这么多年,朝廷上烂了一堆,地方上烂了一片,更何况仓库里的粮食?

    硕鼠早就将之吞噬干净了!

    皇帝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的血脉里有著刘氏天子,与生俱来的对政治的敏锐,在多年的隐忍中,他已经观察了太多人,了解了太多事。

    他是知道世家大族,在大汉的土地上,是如何根深蒂固的。

    有太多良田被他们据有,有太多百姓被他们圈占,以至于朝廷缺少钱粮,还需要向他们进行借贷。

    不过没关系,皇帝并不会急著还钱。

    借的钱多了,债主反而会变成弱势的一方。

    更重要的是,在天命的加持下,天下没有人能够强迫皇帝还钱。

    于是,经过各地豪强世家的慷慨解囊,地方上的灾情也得到了一定缓解。

    向来温良忍让的百姓嘴里有了粮食,肚子不再空虚,原本狰狞的面容便变得平和起来。

    胸膛中的怒火,也跟著暗淡熄灭。

    他们不再抱怨朝廷的腐朽无能,不再气愤天子施加于天下人身上的苛捐杂税,只捧著半碗杂粥,裹著单薄的衣物,对著贵人们歌功颂德起来。

    「世人总是这样。」

    走过了许多地方,眉目间因见过了太多薄凉的世情,而增添些许皱痕,鬓角也随著长年风霜劳累,多了些枯萎白霜的张角这样说道。

    只要心里还有微微的希望,只要上位者展现出一点点的善意,他们就不会变成激烈暴躁,那在官府派去平定民变时,于奏疏中描述的,可怖凶残的模样。

    「人性是怠惰的。」

    「没被逼上绝路,谁又愿意拿性命去冒险呢?」

    跟周坚他们一起,为后辈运送来治病草药的何博坐在旁边,看著张角为灾民们进行简单的诊治。

    周坚在旁边煽风点火,熬制药水。

    他的胡子留的长,好几次都被蹦哒出灶口的火焰摸到。

    好在周坚本质是个死鬼,就算在火堆里跳舞也不会有事。

    所以他一点也不慌张,伸著老脸就往熬药的土灶凑过去,闻一闻从陶罐中散发出来的草药气味,判断后者的药效是否得到激发。

    天生地养的药草,若想达到滋补人体的作用,在炮制、熬煮等方面,也是很有要求的。

    周坚听到上帝在说:

    「就像之前的事例一样,没有人站出来,他们便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最初获得的成果,最后也会因其怠惰鄙视,而被他人窃取。」

    陈胜吴广的起义,声势难道不够浩大?

    但后面争夺天下的人中,陈胜吴广又在哪里呢?

    王莽乱世之下,绿林赤眉的起义,也是如此。

    「这是他们智慧和定性不够所造成的。」

    「不能因此否认他们最初的勇敢。「

    张角也借著上帝的屏蔽,一边为人把脉看病,一边说著不能传入第四人之耳,很有造反嫌疑的话语:

    「正如孙师所说,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良完善的。「

    教育,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

    当年栽种下树木的人,极有可能在死前,都不能见到其郁郁葱葱的模样。

    而人喜欢记录历史,偏偏又总会重蹈前人覆辙的特性,也会在族群、国家发展的过程中,制造出许多无所谓的曲折。

    但只要不放弃就好,只要一直向著阳光的地方行去就好。

    而在这条漫长且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上,太平道要发挥好「指路人」的作用,以免分不清方向,疲于奔波的行人,掉头向后面走去,或者停摆在原地,陷入迟滞腐朽的状态。

    「新夏那边会变好的。」

    张角对抓药的何博说道。

    这几年,原本顺畅的隋国起义,又出现了转折。

    前夏覆灭时,那曾经发生过的内斗、动乱,又一次出现在了占据一方州郡,建国立制的旧日反抗者身上。

    有太多曾经热血,曾经勇武的勇者,在财富、美人面前倒下,转而变成自己当年最痛恨的肉食者。

    当然,也许他们当年的痛恨,更多的,是在痛恨自己没坐在肉食者的位置上,享受相同的特权待遇罢了。

    这让原本被逼迫到墙角的隋国朝廷,有了喘息之机,甚至还派出了使者,从恒河的入海口处,一路跑到西海宋国,请求那里的支援在此之前,隋国自然先是找到了汉朝,希望大汉王师能够像二百年前那样,大方派出一支远征军队,通过河西走廊,跨越西域,通过兴山山口,前来帮自己稳定新夏的社稷。  

    奈何当时西域并不太平,汉廷持续多年的内耗,让统治绿洲的国主们,也纷纷躁动起来,想要像当年的交南一样,享有这片被山脉环抱,被融雪滋润的土地。

    而且沿著兴山出来,到达西域,还必须经过杞国的地盘。

    这个老对手,是不会看著隋国得到安宁的。

    虽然这些年来,杞国也随著年纪的增长、朝政的朽坏,丧失了开拓进取的想法和能力,整个国家显露出老迈难闻的气息,以至于趁著隋国内部动荡,东进统一整个新夏,解决长达百年之久的「谁才是真正的夏」这一纷争,也无法做到。

    但给隋国添堵,还是没问题的。

    这重重阻隔,使得求救的隋使,花费了太多时间,才成功抵达洛阳。

    结果大汉早已不是当年的大汉,皇帝也不是当年的宣帝。

    他算了算帐,果断拒绝了隋使的请求。

    于是隋使只能像当年的齐使一样,垂头丧气的返回新夏。

    隋帝得知消息后,便觉得天子既然不能帮助自己,那也不能责怪隋国投奔其他强国的怀抱。

    西海可还在跟中原争天命呢!

    而宋国那边,也很乐意出这个手,哪怕长途征战的损耗,必然不小。

    可若想证明自己比大汉更应该得到「天命」,担任诸夏的宗长,在已知世界的范围内,建立起自己的制度,又怎么会没有损耗和牺牲呢?

    「第一」的位置,向来是要沾染血腥的。

    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上位,和你情我愿的退让。

    要想让别人认同自己做诸夏的天子,那必须展现出天子的气度、能力,与庇护诸夏的胆魄!

    泰西诸国的称臣朝贡,不正是因为宋国隔著海洋,能对罗马、日耳蛮施加影响,从而减轻前者的压力吗?

    虽然地处西海这个连通数个大洲的交通要道,靠著当中间商赚差价,都能获得足够的利润,重要的影响力,但说来算去,那也不过是商人做派。

    只知道算钱的商人,是没办法成为「天子」,获得天命的。

    「大宋打造那么多兵器,训练那么多士卒,就是为了这一天!」

    宋帝在接见隋使之时,只振声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现在,宋国的军队已经凭借武力,强硬的逼迫杞国让开道路,来到了隋国的范围内。

    内外的力量联合在一起,正对著反抗隋国的各方势力,进行镇压。

    上帝对此,也只能摇著头,感慨起义者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再也么说,肉也是烂在自家锅里。」

    「又没有被别人抢了过去!」

    煮好汤药的周坚倒著苦涩的药水,走到何博身边,将他分装好的草药,又倒入罐子里,开始新一轮的熬煮。

    「身毒人不又被赶跑了吗?」

    「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隋国动乱,被死死压制在南部角落里的身毒人,又生出了额外的幻想,觉得自己可以趁机过去占占便宜。

    他们试探了一两次,都迎来了惨痛的结果。

    还有发挥优良传统的诸夏君子,觉得没办法在老家竞争霸主的位置,不如迁移到更低级的地区,蹂那些更加弱小的对手。

    于是他们再度向著南方发起了进攻,几乎要将拥挤在狭小南部地区的身毒人,逼迫到东南角落的那个岛屿上去。

    「要只知道对内攻击,却连向外开拓征服的胆量都没有,那我怕是忍不住发大洪水喽!」

    上帝听到周坚的话,只抱著手摇头道。

    转而,他又对张角提出问题:

    「要真走上了孙恩的老路,你会朝著哪个地方跑呢?」

    「辽东已经被慕容氏占据了!」

    总不能朝著高原上跑吧?

    张角很是无语。

    他都还没有做出像太平道前辈那样,武德充沛的行为,大汉的局势,也没有滑落到秦末、新莽之时的程度,上帝却已经在为他「转战千里」考虑了。

    张角实在不想回话,便只当自己没有听见上帝的疑惑,收敛心神,继续为面前瘦弱的百姓诊治而时间就在张角四方行走、治病、传道的过程中过去。

    朝堂上,那位醒掌天下权的皇帝,也在处理政务的劳累中,感到由衷的疲倦,然后选择了躺平摆烂:

    他抖数了几年,取得的一些成果,使得大汉的病情,略微有所好转。

    若能像前辈那样坚定不移,那大汉国祚延长几十年,像南洋吴国那样长寿,也是有可能的。

    后者仗著南洋充足的水热,丰富的产出,还有海洋的环绕,过上了老子向往的「小国寡民」的日子,以至于延续到了今日。

    这使得阴间的祖宗们,纷纷对皇帝发出夸赞的声音,又对赢秦先君炫耀著说,「我刘氏的血脉,就是不一样!「

    「天命不可能从中原转移去西海的!」

    没见过每每遇到危险,都能迎来一个有天赋才智的君主,驾驶著老旧的大汉,将之度过吗?

    这只能是「天命在我」的体现!

    奈何事实证明,人是不能多夸的。

    皇帝听多了臣子的夸赞,感受到了祖宗对自己的欣赏,也对自己掌权数年,所取得的成果,感到十足的满意。  

    他因此觉得,自己应该放松放松,享受享受。

    毕竞就性格来说,刘志实在不是一个坚韧顽强的人。

    若有强大的外力压迫,那刘志还会动用自己的才智,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可梁冀死去,外忧内患得到缓解,他何必再去辛苦自己呢?

    该「接著奏乐,接著舞」了!

    他对治国做明君的感情,就像他对待后宫宠妃一样,「牢不可破、难以动摇」

    梁冀在时,皇帝很是厌恶皇后梁女莹,只狂热的宠爱著美人邓猛女。

    为了这个爱妃,皇帝甚至没有耐住性子,跟梁冀爆发了几次冲突。

    当时的大汉先帝见了,都忍不住感慨「汉家又出了个情种」,觉得二人携手渡过风雨之后,感情一定会更加融洽,成就一段佳话。

    可等皇帝诛杀梁氏,收揽大权后,他便爱上了贵人郭氏,表露出的热烈关怀,与当年对待邓猛女时,一般无二。

    现在,他对朝政的热爱,也转移到了琴棋书画、谈玄论道之上。

    皇帝召集了当世一些有名的学者、和尚方土,进宫与自己谈论风雅,甚至还显露出了对长生延寿的追求。

    没办法,今汉那一堆英年早逝的皇帝,实在是让他心生不安,觉得年过三十的自己,也随时会出现意外的危险。

    不能不急!

    但延寿是延寿,享受是享受,皇帝一方面安排了大量的方士、和尚,乃至于一些道门弟子,为自己祈福,炼制传说中的「不死药」,并像王莽晚年一样,供奉起了黄帝、佛家的浮屠,还有道家的老子等等仙神。

    另一方面,又不顾医者和臣子的劝告,大肆收集美人,以至于后宫佳丽,有五六千之巨。

    嗯,在宠爱了郭贵人一段时间后,皇帝又丧失了对她的兴趣,目光已经转移到了别人靓丽的风景线上。

    与此同时,他对于宦官的信任,也使得宦官干预政务的风气,到达了今汉以来的高潮。

    他在地下的祖宗被气的不行,才对著赢秦显摆不久的话语,被他的所作所为,变成了一个绝对的笑话。

    好在赢秦的先君很有素质,还安慰老刘家的人说:

    「放心,我们不会笑的。」

    说罢,仿佛也觉得自己说了个笑话,嬴秦先君就捂著嘴,欲盖弥彰的发出了「嗤嗤」的声音。

    大汉先帝们只能为此哀叹。

    光武想著自己生前创业的艰苦,又看著太平道的后人,在中原的活动,最后感慨著道:

    「因此而兴,因此而亡——还有什么话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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