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神明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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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
陈家妾室生的孩子是刚出土的嫩芽,陈氏妻就好比打头的冷霜,可任她再毒再狠,在真正刀尖舔血的暴徒面前,也逞不出往日里的半分凶威。
徐青在紫云山下时,为何不肯将那孩子送归原主,反而任由农妇抱走?无外乎他当时手掐紫微斗数,连续两次算出的结果都是凶字当头。
如今看完女尸的记忆,徐青总算明白了缘由。
他当初要是真的抱着孩子循着上游找去,必然会遇到往下游赶来视察的陈氏妻。
人心隔肚皮,且不说陈氏妻会不会中途再把那孩子用别的法害了,就算她带着孩子回到家中,那孩子也难存活。
毕竟在小孩家里,还有一个走投无路,彻底癫狂的袁虎等着。
徐青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能依靠卦象判断吉凶,相比较送还婴儿的凶象,让邻村农妇抱走婴儿,却反而是困厄消散、利见大人的上上吉卦。
当初卜算那婴儿未来命运的时候,徐青也觉得玄妙,分明只是一次小小的选择,但那婴儿命运变化之大,却可以用改天换地来形容。
紫微斗数八卦十二宫,里面包罗万象,能延伸出的吉凶数繁多,徐青暗中助力,让农妇抱走落水婴儿后,却得出了一个天梁坐镇,天乙拱卫的绝世好卦。
天梁坐镇,一生可得清贵解厄,主逢凶化吉之象,天乙拱卫则贵显随身,是得天独厚之兆。
另卦中还有天魁作为指路星,象征神明助力,关键时刻必得神力相助。
徐青无话可说,要是真论起来,他也算身为局中,应了卦象。
此外还有父母宫显象,紫微、天府双星齐守,这是家庭背景雄厚,得父母照拂的显贵象,简单说就是和商少阳那种权贵二代一样的二代命。
徐青当初算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并不在意,毕竟俗世间再富贵的命也是凡人命,不入道,不修玄,再好的命在他眼里也没什么两样。
但问题来了,这婴儿的父亲只是个布行的掌柜,大娘还一心把他溺死,徐青怎么可能会得出紫府双星齐守的卦象?
徐青看完陈氏妻的走马灯,知道婴儿生长的家庭环境后,一度以为是自个的紫微斗数出了问题。
然而,站在仵房门口,徐青再次借助紫微斗数,很细致的卜筮时,却发现卦象依旧如故,甚至比原来的更好了些。
官禄宫,文昌化科,智慧解厄。
迁移宫,双弼辅佐,贵人云集。
福德宫,天同化禄,福报深厚。
徐青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婴儿莫不是文曲星下凡,来凡间体验生活来了?
问不过三,徐青问了两遍都是差不多的卦象后,也就不再掐算了。
在他眼里,这婴儿哪怕命再好,不还得让保生娘娘出手搭救.
仵房里俩学徒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看起来是真挺喜欢验尸。
徐青看得乐呵,颇有种此道不孤的感觉。
也不知道王陵远是在哪儿找来的这俩徒弟。
仵房外,眼看徐青要走,王陵远急忙道:“师弟等等!”
说话间,就见王陵远摘下鱼皮手套,递了一包茶叶过来。
“这是?”
“此乃舟山青顶茶,是县爷赴任时从舟山带来,师弟拿去尝尝。”
徐青接过王陵远的好心,说道:“我这边正少茶叶,如此便多谢师兄了。”
听到徐青的话,王陵远显得颇为受用。
“师弟这胳膊?”
王陵远细致入微,徐青验尸时只用右手倒还罢了,此时接取茶叶,按理应该伸出双手,但徐青伸出的却依然只有右手。
在他眼里,人精似的师弟绝不会做出这般无礼的举动,那就只能是胳膊出了问题。
王陵远关切之意溢于言表,徐青见状故意抬了抬左臂,露出了佩戴蚕丝手套的左手。
“没什么大事,只是得了疥疮,问题不大,眼下已经敷了除疮药,过个十天半月想来就会痊愈。”
王陵远闻言神情一凛,叮嘱道:“不可大意,我听闻有些尸体会有尸毒,你时常接触尸体,可要当心些。”
尸毒?徐青将满是尸毒的左手隐于袖中,呲了呲一口下去就能把人感染成僵尸的尸牙,笑道:“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做好防护,断不会让尸毒近身。”
俩人正唠着嗑,先前离去的赵中河去而复返,看对方满头大汗的模样就知道这捕头是有急事。
“老王,把那杀害刘家妻的凶器给我拿来,这是县爷开具的飞籤火票”
飞籤是官家派遣衙差拘捕犯人,提审犯人的凭证,火票则是传递紧急公文,提取转送物证时需要的证明。
王陵远看了眼上面的字迹印戳,忙去将捣衣杵取出交付。
徐青见状心思微动,问道:“赵捕头这是?”
赵中河抬起袖子抹了把汗,回道:“县爷提审犯人,要拿着凶器确认杀害刘家妻子的凶手,眼下刘家人闹得正厉害,我得赶紧过去。”
“这尸体我刚和王师兄一同勘验过,我随捕头一起过去,兴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徐青却知道这捣衣杵的来历,若是因为此事牵连到前两日抱走孩子的农妇,他的心里指定不会得劲。
“那就一同前去。”赵中河不知内情,还当是徐青天生有一副热心肠,不光对死人上心,对他们这些衙门里的兄弟也上心。
两人来到公堂,此时公堂上吵吵嚷嚷颇为热闹,那新任县令陈光睿好似浑不在意,自顾自的坐在堂上,任由几人争辩。
堂外观听的百姓有不少,徐青这人有点犯毛病,不敢看见人多,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总想着怎么吆喝一下自家生意。
好在这小毛病他能压的住,徐青进了公堂,有认识他的老百姓就在堂外交头接耳的说:
“那不是井下街的先生吗?”
“井下街?没听说过。”
“就是那丧葬一条街”
“原来是那儿啊!你早这么说,我不就知道了。”
“话说这开白事铺子的跑衙门里做甚?”
“这谁知道,反正准没好!指不定又给谁收尸来了,你瞧好吧,这做白事生意的人,不论走哪,哪就准有死人。”
“.”
徐青站在赵中河身侧,瞥了眼堂外口没遮拦的人群。
这年头没什么新鲜事,去戏园子里听戏要花钱,去茶楼听书还得掏一碗茶水钱,哪有衙门口看大戏来得划算?
是以,每回衙门公开审理案子的时候,总会有人闲着没事过来看热闹。
这不,今儿就有新热闹来了!
徐青默默看着跪在堂下受审的几人。
有曲水乡布行的陈掌柜,有陈掌柜的小妾,还有一名面色煞白,吓得浑身哆嗦的乡野农妇。
除此之外,公堂里头声音最大的,最不把公堂当回事的,当属陈家小妾怀里抱着的,不停啼哭的婴儿。
若按往常,堂下如此吵闹,陈光睿早就把惊堂木拍下,可眼下有婴儿在堂中,他又初为人父,实在不想惊吓到孩子。
“肃静!”
见赵中河带着证物回返,陈光睿看向战战兢兢的农妇,喝问道:“金氏,陈家控告你指使凶徒杀妻窃子,如今凶器证物具在,你有何话可说?”
金氏颤颤巍巍道:“大老爷,民妇素来本分,哪敢买凶杀人,这种事光是想一想,民妇心里都觉得害怕,那日民妇一早去河边洗衣,正好看见河里有个婴儿漂来,那孩子哭的可怜,民妇不忍心,也顾不得手里的活计,追着那孩子就沿着河岸跑.”
“民妇眼看那河水急得很,只能干着急。”说到这,金氏声音不再颤抖,目光也变得明亮起来:“谁曾想就在这当口,一道红光闪过,民妇就瞧见一柄门神像上才有的如意,落到水里,托着那孩子一路送到岸边。”
“这是神仙显灵,民妇心里又怕又喜,哪还顾得上捣衣的木杵”
陈丰陈掌柜听闻此言,立刻打断道:“满口胡言,我儿怎会平白无故在水中漂流?你又说是神仙显灵,难不成还是紫云山上的送子娘娘把孩子送到了你手里?”
“肃静!”
陈光睿看向金氏,问道:“金氏,你是何时捡到的婴儿?”
“天色刚明之时。”
“天色刚明?你洗衣为何要起这般早?”
“天气炎热,白日里河边人多眼杂,民妇洗的又是一些贴身衣物,为妨闲人看见,只得趁早起没人时,到河边清洗。”
陈光睿再次发问:“金氏,本官且再问你,当日你抱着孩子回村时,可有人证?”
“有!民妇抱着孩子回村后,挨家挨户询问,却没人认得这孩子,当时孩子哭的厉害,民妇无奈,只得熬了稀粥,又找村头乔兴家的母羊,借来羊奶,掺和稀粥喂他。”
“村里人都可以作证。”
陈光睿听完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可有子女?”
“只有一女.”
陈丰闻言立刻开口道:“你只有一女,怪不得会抱走我家孩子!”
“陈丰,本官不曾问你,莫要抢答!”
陈光睿转而看向赵中河:“赵捕头,陈家妻遇害是在几时?”
赵中河上前一步道:“回大人,仵房经过勘验,陈家妻应是两日前遇害。”
陈光睿又问:“可曾勘验出尸体具体死因?”
赵中河侧目看向徐青。
后者没奈何,只得上前拱手道:“在下徐青,为乾元七十三年戌己科秀才,见过县尊。”
秀才就这点好处,可以见官不拜,站在堂上,就仿佛站在自己家里。
陈光睿不知徐青和衙门有业务往来,此时反倒是一脸诧异,他这衙门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人?
赵中河粗中有细,忙上前对坐在公案旁的唐师爷耳语了几句,后者复又来到县爷跟前,低声道:“这徐秀才是仵房王陵远的师弟,今日陈丰妻子的尸体便是由他和王陵远一同勘验,大人可以放心。”
堂下,徐青将陈氏妻的验尸结果有条有理的说完,最后他又补充道:“女尸仅受一击,便颅骨碎裂,除此之外再无伤痕,此举非一般农妇能够做到,依我勘验,应该是壮年男子,或是习武之人所为。”
莫了,徐青看向赵中河:“赵捕头同是习武之人,应该比我这个文弱秀才,更为了解。”
赵中河瓮声道:“确实如此。”
陈光睿点了点头,说道:“此案疑点颇多,但凶手必然另有其人,在没有新的证人证词,或是真凶未能缉拿之前,此案暂不做区处。”
“另,堂下凡与此案有关之人,需暂住城内,随传随到,不可擅自出城。”
堂外看热闹的百姓明显不太满意,在他们眼里,若是不动用重刑拷打几个人,或是当堂把案子断个水落石出,那就是没意思。
但狱讼之事人命关天,又岂能妄下论断?
徐青倒是没觉得有问题,正所谓断狱如治丝,慎刑若烹鲜,这新任县尊最起码懂得‘审慎’二字,单这一点就难能可贵。
待退堂之后,徐青心里想着事,正打算离开时,却被师爷叫到后堂。
后堂中,县令陈光睿笑呵呵的看着徐青,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徐青瞧着身着顶戴补服的县尊,露出恍然之色:“记得,当然记得!”
“大人不就是方才堂上审案断案的县太爷吗,我可太记得了!”
“.”
陈光睿无言以对。
“你不记得也正常。”陈光睿目光在徐青身上来回打量,颇为欣赏道:“我初来临江县时,曾见过你,当时有一个尧州逃难来的丫头在牙行门口自卖自身,只因为家中长辈患了急症,急需银子诊治,本官刚想上前,就看到你赠予银钱,帮助那小丫头.”
徐青仔细一回忆,似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这人做的好人好事实在太多,平时没少为那些卖身葬父,卖身葬母的人,做赊葬业务。
里面有挣够了钱,前来还款的,也有一直没有音讯的,徐青全没在意。
陈光睿显然很欣赏徐青,话里话外都希望他来到衙门做事。
徐青全当没听见,他现在事务繁忙,除了丧葬铺子、猫仙堂需要打理外,还得抽空去保生庙里巡视。
想起那座娘娘庙,徐青看向陈县令的眼神可就变了味儿。
“听闻紫云山的保生庙是大人主持修建?”
陈县令愣了愣,没明白徐青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不过他还是耐心回答道:“正是由我主持搭建。”
“这庙想来得花费不少钱银吧?”徐青仿佛随口一问。
“不怕旁人笑话,建庙费用是拙荆变卖妆奁,四处周转所得,本官却是没有余钱修建庙宇。”
“.”
徐青却是没想到,自个的庙竟然花费的是县尊夫人的嫁妆钱!
“县尊不劳民伤财,确实让人敬服,不过大人为何要建一座娘娘庙,还立了一座女仙像,大人怎么能假定神明的性别?”
徐青一连三问,把县太爷都问不会了。
陈光睿纳闷道:“素来听闻接生婆都是妇道人家。送子菩萨,送子娘娘也都是女相,本官总不能违逆天理,去建一座男身男相的送子庙,那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陈光睿顿了顿,继续道:“况且神明不拘形骸,无相无形,来去自由。想来皮囊在神圣眼里不过是浮云一缕,纵有分别也只有善恶之分。”
“.”
徐青离开衙门的时候,心里还在回想陈光睿说的话。
神明不拘形骸,既然如此,那他这具僵尸就不得不去干些神明该干的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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