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谢云被父亲谢明泽准时“运送”到学校门口。刚下车，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清丽身影。

他自然地走过去，柳佩钰闻声回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便迅速移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轻声问道：“你…带政治和历史书了吗？”

“带了。”谢云应着，从书包里翻出两本看起来饱经风霜的课本。

柳佩钰接过，入手便觉得分量不对，明显轻了许多。她疑惑地掂量了一下，抬起眼眸，眼神里写满了无声的询问。

谢云摸了摸鼻子，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哦，还有一半，上学期折纸飞机了。”

柳佩钰顿时无语，纤长的手指翻开书页，随即被里面的“内容”惊呆了。

历史书上，秦始皇嬴政戴着一副炫酷的墨镜，指尖夹着雪茄；神机妙算的诸葛亮身后，赫然矗立着几枚标注着“东风”的现代化导弹；最离谱的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六，他那被断头台收割的脑袋，竟然被精细地“缝合”了回去，旁边还贴心地画了个小小的针线包。

再翻开政治书，革命导师恩格斯肩扛着一把造型夸张的***重狙，目光坚毅；而一旁的小胡子人物则举着手，旁边的对话框里写着意味不明的“西海”二字。

柳佩钰看着这些天马行空的涂鸦，一时间哭笑不得。

虽然同样是开卷考试，但这学霸与“学渣”的课本，差距简直如同鸿沟。

“要不…你用我的吧？”她将自己的课本递过去，声音轻柔，“重点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谢云好奇地接过她那本干净整洁、边角甚至都没有折叠的课本。

随手一翻，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娟秀工整的笔记，重点清晰，条理分明，与他那本“抽象派画集”形成鲜明对比。

当他下意识翻到历史书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时，动作却顿住了。

只见那洁白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同一个名字——谢云。

字迹或工整，或略带潦草，仿佛是在不同心境下，无意识反复书写的结果。

柳佩钰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俏脸“唰”地一下红透，仿佛熟透的樱桃。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课本抢了回去，紧紧抱在怀里，作势就要撕掉那“罪证”。

“哎哎，别撕！”谢云连忙阻止，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带着几分戏谑，“我的课本…咳，勉强还能用。你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绯红的脸颊和无处安放的眼神上，故意拉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明明是你的书，为什么上面写满了我的名字啊？”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柳大学神，该不会…你手上那本书才是我的吧？算了，要不你用我的吧，我都记下来了，不需要书本。”

“你…你胡说！”柳佩钰的声音细若蚊呐，脑袋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粉色。

那羞窘交加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纪检部长的清冷与威严。

“算了算了，”谢云见好就收，不再逗她，免得真把人惹急了，“马上考试了，走吧。”

柳佩钰没有应声，只是像只受惊后又莫名顺从的小动物，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一步不落地跟在谢云身后，那亦步亦趋的样子，像极了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

看着她这副与学神身份截然不同的娇憨模样，谢云走在前面，嘴角勾起一抹连他自己温和的笑意。

在两人上楼即将分别之时，柳佩钰还是把自己的书给了谢云。谢云这次并未推迟，向柳佩钰道谢之后拿着那本写满自己名字的课本进入了考场。

叮铃铃——！

悠长的考试铃声在校园里回荡，为下午的政史考试画上句点。

谢云收拾好文具，在教室门口找到了安静等候的柳佩钰，将那本带着她独特清香的课本递还回去，语气诚恳：“谢了，你的课本帮大忙了，“我感觉这次政史，稳了。””

两人很自然地并肩，随着人流朝校外走去。

他这话并非虚言。拥有“记忆图书馆”的他，答题时甚至无需刻意回忆，那些知识点便信手拈来。

最后也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用记忆图书馆进行了检查。

柳佩钰闻言，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轻声说：“不用谢。只要……只要你能考上一个好点的高中就好。”

“啧，”谢云挑眉，故意拉长了语调，“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小看我啊？

柳大学神。我的第一志愿，可是龙岗，从没变过。”

柳佩钰停下脚步，仰起脸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认真和为他着想的急切：“以你之前的成绩，能考上二中就已经非常厉害了，考上一中那都算是超常发挥。至于龙岗……”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话说得太满，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没关系！以你现在的进步，就算上三中，成绩也能在中上游了。而且……三中和龙岗在一个区，离得很近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未必明晰的期待。

谢云看着她微红的耳廓和努力解释的样子，心里那点恶趣味又冒了出来。他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拖长了声音：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某人之前非要抓着我不放，非要给我补习不可……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啊？”

“才……才不是呢！”

柳佩钰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脸颊瞬间飞红，几乎是本能地小声反驳。

她慌乱地低下头，目光游移，不敢再与他对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子，那副欲盖弥彰的羞怯模样，在落日余晖中显得格外动人。

谢云看着她这副模样，没有再乘胜追击，只是眼里漾开了了然又愉悦的笑意。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甜而静谧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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