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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惊弓之鸟


审讯完李魁,墨渊并未停歇。暴雨依旧滂沱,但时间紧迫,他必须赶在消息走漏、幕后黑手毁灭更多证据前,撬开另一个关键人物的嘴——钱师爷。

临时审讯室被简单清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被湿冷的潮气冲散了些许。钱师爷被两名军士拖了进来,他早已没了往日的师爷威风,官袍湿透,沾满泥泞,头发散乱,脸上毫无血色,浑身抖如筛糠。一进门,看到端坐主位、面色平静的墨渊,以及门口按刀而立、面沉如水的陈啸,他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将军饶命啊!下官……下官是被逼的!都是那刘一手和李魁逼我的啊!”钱师爷涕泪横流,声音嘶哑,抢先哭嚎起来,试图将罪责推给已死和被捕的同伙。

墨渊冷冷地看着他表演,一言不发。这种贪生怕死、见风使舵的蠹虫,他见得多了。越是如此,越容易击溃其心防。

陈啸冷哼一声,厉声道:“钱不二!事到如今,还敢狡辩!私通匪类,盗卖漕粮,证据确凿!还不从实招来,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将军明鉴!下官冤枉啊!”钱师爷哭得更凶,“下官……下官只是一时糊涂,被刘一手那杀才蒙蔽,他说……说能帮下官填补亏空,下官才……才鬼迷心窍……”

“亏空?”墨渊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仅仅是亏空,就值得你冒诛九族的风险,勾结北狄马匪,资敌叛国?”

“北狄”二字如同惊雷,在钱师爷耳边炸响!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连哭声都戛然而止,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没想到,对方连这最要命的一层都查出来了!

“不……不……没有!下官没有资敌!下官不知道什么北狄!”钱师爷语无伦次地否认,但颤抖的身体和绝望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

墨渊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李魁已经全招了。北狄金帐王庭,黑风寨座山雕,还有你钱师爷……一条线上的蚂蚱。你现在狡辩,还有何意义?”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真正的漕粮下落,供出在漕运衙门乃至朝中与你勾结的内应,或许……看在你主动交代的份上,能保你家人不受牵连。”

家人!又是家人!钱师爷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对方掌握的信息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要深!连他暗中转移家小、藏匿赃款的事情,恐怕也……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压倒了他。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官场规矩、什么上下打点,只想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保住家人的性命。

“我说……我全说……”钱师爷的声音如同破风箱,带着哭腔和彻底的崩溃,“粮食……粮食真的被掉包了!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墨渊目光一凝:“仔细说!从头说!”

钱师爷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大……大概是半个月前,刘一手找到我,说有一笔大买卖,能帮我填补亏空……对方是北边来的大客商,需要一批紧俏粮食,出价是市价的三倍!我……我一时贪心,就答应了。由刘一手负责找船和押运的漏洞,我负责在通州接应、篡改入库记录,制造漕粮已安全入库的假象……”

“交易时间和地点是对方定的,老鸦渡,子时。我一直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走私商,直到……直到三天前,刘一手暴毙,我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警告信,让我按计划行事,否则……否则我全家性命不保!我才感觉不对劲,但……但已经骑虎难下了!”

钱师爷痛哭流涕:“今晚交易,我看到粮食不对,也懵了!真的不是我掉包的!我敢对天发誓!我……我还指望这笔钱跑路呢!”

墨渊与陈啸对视一眼。钱师爷的供词与李魁基本吻合,粮食确实被第三方调包了。这第三方,不仅手段高明,而且心狠手辣,连钱师爷这种合作者都一并算计和威胁。

“那警告信呢?”墨渊追问。

“烧……烧了……”钱师爷怯懦道,“信上说看完即毁……”

“与你接头联络的,除了刘一手,还有谁?在衙门里,谁是你的同党?”墨轩转入下一个关键问题。

钱师爷眼神闪烁,似乎还在犹豫。

墨渊声音一寒:“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陈将军,将他收押,严加看管。至于他的家小……”他故意顿了顿。

“不!不要!我说!”钱师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喊道,“在衙门里……主要是仓曹主事赵德柱,他……他负责帮我修改文书记录!还……还有押运司的一个姓王的队正,他……他帮忙在押运路线上行方便!就……就他们俩!别的我真不知道了!”

仓曹主事赵德柱,押运司王队正。墨渊记下这两个名字。这只是小鱼小虾,但顺藤摸瓜,或许能扯出更大的鱼。

“还有呢?”墨渊逼视着他,“朝中,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漕粮?”

钱师爷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连连磕头:“大人明鉴!朝中……朝中的事,下官这种小人物怎会知道?都是……都是通过中间人传话,从……从未见过真佛啊!”

他这话半真半假。以他的级别,确实可能接触不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但绝对知道一些线索。

墨渊不再逼问,他知道再问下去,这惊弓之鸟很可能会胡言乱语。他需要消化这些信息,并与其他线索相互印证。

“带下去,单独关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墨渊对陈啸吩咐道。

陈啸挥手让军士将瘫软如泥的钱师爷拖走。

屋内只剩下墨渊、陈啸和老赵三人。暴雨声透过破败的墙壁传来,更显气氛凝重。

“莫先生,看来这案子,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陈啸眉头紧锁,“不仅有内鬼勾结外匪,还有第三方势力浑水摸鱼。这调包粮食的人,目的何在?”

墨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那块从李魁身上搜出的黑色狼头令牌,在火把下仔细端详。令牌触手冰凉,狼头雕刻得栩栩如生,带着一股蛮荒凶戾之气。他又想起李魁招供时提到的“接应人手臂系红巾”的细节。

突然,他目光一凝,死死盯住令牌边缘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纹路融为一体的刻痕!那刻痕的形状,像是一弯被云遮住的残月!

这个符号……他见过!

在慈云庵地下,那本诡异的笔记上!在听雨轩,苏小小那凌厉的剑气中,似乎也隐隐带着类似的气息!

是“蚀月教”!

调包粮食、警告钱师爷、甚至可能连刘一手的“暴毙”都是他们所为!这个神秘教派,如同鬼影般,再次出现在关键节点!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破坏交易?截胡北狄?还是……有更深的图谋?

墨渊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原本以为漕运案是独立的贪腐勾结案,现在看来,它很可能与慈云庵尸傀、听雨轩苏小小,甚至墨家旧案一样,都是同一张巨大阴谋网络上的一个节点!而“蚀月教”,就是编织这张网的幕后黑手之一!

“他们的目的,或许不仅仅是粮食。”墨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是想借此机会,挑起更大的纷争,或者……掩盖某个更大的秘密。”

他必须立刻回京!这里的残局交给陈啸处理即可。他需要整合所有线索,重新审视整个局势。帝都,才是风暴的中心。

“陈将军,”墨渊收起令牌,神色肃然,“这里交给你了。严密看押人犯,清理现场,对外宣称剿灭了一伙意图抢劫商船的水匪。漕粮被掉包一事,以及涉及北狄的内情,暂不公开,等我回京禀明赵大人后再做定夺。”

陈啸也知道事关重大,抱拳道:“末将明白!先生放心!”

墨渊点点头,不再多言,带着老赵快步走入雨幕之中。他需要尽快赶回忘川阁。漕运谜案看似告一段落,但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面对的敌人,更加神秘,更加强大,也更加……接近真相的核心。

暴雨依旧,冲刷着世间的罪恶与谜团,却也使得前方的道路,更加泥泞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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