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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噩梦归来


子夜的更鼓刚敲过三更,沈府深处的清晖院里,一声压抑的惊呼猝然划破寂静。

雕花梨木床上,沈清歌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月白色的中衣,紧紧贴在后背,带来刺骨的凉意。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从水底挣扎而出。帐幔外的烛火微弱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单薄得如同一片被风雨打落的叶子。

"小姐又做噩梦了?"守夜的丫鬟流萤闻声赶来,撩开帐幔,露出一张还带着睡意的清秀脸庞,"这些日子总是惊醒,可要奴婢去请大夫?"

沈清歌怔怔地盯着流萤的脸,那张尚未褪去稚气的面容上满是真切的担忧。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触到流萤温热的脸颊,真实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不是梦,这不是梦。那些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狱卒,那碗泛着腥气的毒酒,还有刑场上父母兄长被押着跪倒在地时绝望的眼神……所有的一切,真的都还没有发生。

"如今是什么日子?"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流萤愣了愣,还是答道:"回小姐,今天是腊月十七,再过十三日便是除夕了。"

"哪一年?"

"小姐睡糊涂了?"流萤笑道,"自然是永泰二十三年。"

永泰二十三年。

这五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沈清歌脑海中轰然炸开。她重生回到了及笄前一年,距离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春天,还有整整三个月。距离兄长沈清衍坠马致残的意外,还有半年。距离她被圣旨赐婚给三皇子萧煜,还有一年。

时间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死死攥住身下的锦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逐渐凝聚起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流萤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手中的烛台晃了晃,烛泪滴落在手背上,烫得她轻呼一声。

"小姐?"

"无妨。"沈清歌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只是梦到了些不好的事。你去歇着吧,我想独自静一静。"

流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乖顺地退下。帐幔重新垂落,沈清歌独自坐在黑暗中,任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天微亮时,沈清歌便起身了。

她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一步步走向妆奁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青涩的脸,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正是十五岁少女最娇嫩的模样。因为昨夜噩梦的困扰,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反倒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

这张脸,她曾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透过破碗中的污水见过无数次。那时的她,面容枯槁,双目深陷,蓬头垢面如同厉鬼。萧煜站在铁栏外,锦衣华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嫌恶与嘲弄。

"沈清歌,你也有今日。"他冷冷地说,"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本王赏你个全尸。"

全尸。

多么仁慈的恩赐。

她想起父亲被斩首时,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睁着,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忠心耿耿的沈家会遭此横祸。想起母亲被白绫勒死的那个夜晚,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遍整个诏狱。想起兄长被挑断手筋脚筋,扔在街头乞讨,最后冻死在雪地里,尸体被野狗分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她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夫君萧煜,和她那位温婉善良的"好妹妹"沈清月。

记忆最深处,是沈清月最后一次来天牢看她时的模样。那个总是柔弱得需要人保护的女子,穿着正红色的王妃礼服,金钗玉坠,华贵逼人。她俯下身,在沈清歌耳边轻声说:"姐姐,你知道吗?从始至终,煜哥哥爱的只有我。你不过是我们棋盘上最好用的一颗棋子,用你的命,铺就我们的登天路。"

那一刻,沈清歌才明白,所谓的姐妹情深,所谓的夫妻恩爱,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小姐,您怎么又赤着脚?"流萤端着热水进来,见状惊呼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地上凉,仔细伤了身子。"

沈清歌回过神,看着流萤忙不迭地拿来鞋袜,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前世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为了护她,在抄家时被王府的管家活活杖毙。如今她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会哭会笑,会为她担心着急。

"流萤,"沈清歌突然开口,"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流萤一怔,眼眶微红:"回小姐,奴婢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在城南的学堂做杂役。"

"多大了?"

"今年十岁。"

沈清歌点点头,心里默默记下。前世她从不关心下人的家事,如今才知道,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她淡淡吩咐,"另外,今日不必叫其他人进来伺候,你一个人就行。"

流萤虽觉奇怪,但小姐的吩咐她向来从不多问,应声退下。

沈清歌重新坐回妆台前,指尖轻轻抚过案头的一个白玉小瓶。这是母亲上个月从护国寺求来的平安符水,说是能安神定魄。前世她嫌这东西无用,随手扔在角落里。如今看来,倒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她拧开瓶盖,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出。瓶底沉淀着些许香灰,在晨光下泛着幽微的金色。沈清歌凝视着这小小的瓶子,仿佛在看自己重生的命运——污浊中藏着一线生机,渺小却坚韧。

巳时刚过,沈清歌便去了母亲房中请安。

沈府当家主母顾氏正在用早膳,见女儿进来,脸上立即绽开温柔的笑容:"清歌来了?昨夜睡得可好?"

看见母亲端坐在眼前,发髻整齐,面色红润,眼中满是慈爱的模样,沈清歌险些落下泪来。前世母亲为了替她求情,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膝盖上的血浸透了石阶,最后却只换来一道"勾结外男,有辱门风"的斥责。那日之后,母亲便一病不起,元气大伤,最终在狱中连吊死自己的力气都没有,是被两个嬷嬷活活勒死的。

"女儿见过母亲。"沈清歌深深福了一礼,姿态恭敬得让顾氏有些意外。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顾氏伸手扶她,"母女之间,何须如此多礼?"

沈清歌就着母亲的手起身,顺势坐在她身边,仔细打量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母亲今年不过三十有五,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眉间的细纹是养儿育女的操劳,嘴角的弧度是岁月静好的温柔。这样一个人,前世却被逼得体面尽失,死无全尸。

"怎么这样看着母亲?"顾氏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脸颊,"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沈清歌摇头,声音里带着真心实意的欢喜,"只是觉得,母亲今日特别好看。"

顾氏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嘴抹了蜜似的。是不是又想要什么新首饰了?"

母女俩说笑几句,沈清歌状似无意地问起兄长:"清衍哥哥今日可在府中?"

"在呢,在书房读书。"顾氏提到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孩子,最近总说心神不宁,像是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我让他去护国寺拜拜,他又不肯。"

沈清歌心中一凛。前世兄长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当时他们都以为是读书太累所致,谁曾想竟是血光之灾的预兆。她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但不是现在。如今的她,在府中的话语权还不如柳姨娘养的那只狸奴,贸然开口只会打草惊蛇。

"兄长学问一向很好,许是临近春闱,压力大了些。"沈清歌轻声道,"女儿最近也睡不好,想去京郊别苑住些日子,静静心。"

顾氏蹙眉:"大冬天的,去别苑做什么?那里又冷又偏僻。"

"正因为偏僻,才清净。"沈清歌垂眸,"女儿最近总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想去别苑养养心神。母亲放心,一个月就回。"

她语气坚决,顾氏拗不过她,最终只得同意,但要求多带些人手。沈清歌一一应下,心中却另有打算。这一趟别苑之行,是她复仇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从母亲房中出来,沈清歌绕路去了马厩。府中的马夫正给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刷毛,那是兄长最心爱的追风。前世就是这匹马,在春猎时突然发狂,将兄长摔下悬崖。虽然侥幸保住性命,却摔断了脊椎,从此再不能站立。

沈清歌仔细观察着追风,马匹精神饱满,毛色油亮,看不出任何异常。她状似随意地问马夫:"这马近日可好?"

"好着呢,小姐。"马夫陪笑道,"大少爷每日都要来看,精料草料喂得足,比咱们吃得还好。"

"可有外人接近过?"

马夫想了想:"柳姨娘房里的翠儿姑娘前两日来过,说是想给二小姐挑匹温顺的马学着骑。不过小的没让她碰追风,只让她看了那匹老白花。"

翠儿。

沈清歌眸色微沉。前世她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如今才知道,柳姨娘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她轻轻抚摸着追风的鬃毛,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指尖悄悄探向马腹一侧。果然,在肋骨下方摸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凸起——那是被植入的虫卵,会在特定时候被母虫引动,令马匹发狂。

好得很。

沈清歌收回手,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原来从这么早开始,她们就已经在布局。前世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今生既然让她提前知晓,这笔账便要好好清算。

"好好照顾追风。"她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背影在晨曦中挺拔如竹,再不似往日那个天真烂漫的沈家大小姐。

回到清晖院,沈清歌让流萤拿来纸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萧煜、沈清月、柳姨娘、翠儿、王嬷嬷。

每一个名字后面,她都细细标注了身份、弱点,以及前世今生的关键事件。墨汁在纸上晕染开来,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这些人牢牢罩在其中。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沈清歌抬头望去,看见几只麻雀在枝头蹦跳。她想起前世在王府的冷院里,连只鸟儿都不愿停留。那些日复一日的囚禁与折磨,那些刺骨的寒风与滚烫的烙铁,那些伪善的面孔与恶毒的言语,都化作了此刻她眼底燃烧的火焰。

重生是恩赐,更是诅咒。

她要亲手撕下那些人的面具,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她要护住沈家满门,要让父母安享晚年,要让兄长得偿所愿。至于萧煜和沈清月……

沈清歌的笔尖在"萧煜"二字上用力一划,墨汁洇开,将这个名字染得一片狼藉。

"小姐,"流萤端着新茶进来,见她神色冷峻,小心翼翼地问,"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清歌将纸张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才淡淡道:"流萤,你信梦吗?"

"奴婢……"流萤迟疑片刻,"奴婢听老人说,梦是反的。小姐做了噩梦,说明现实中会有好事发生。"

"反的吗?"沈清歌轻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但愿如此。"

她将灰烬拂入盆中,对流萤道:"去收拾行装,三日后我们去别苑。记住,只带你平时用的东西,别惊动其他人。"

"是。"流萤应声退下,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不知为何,她觉得小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沉淀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冬日的深潭,平静下藏着无尽的暗流。

沈清歌独自坐在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在心中默数时间线。

距离春猎,还有一百零七天。

距离兄长坠马,还有一百零八天。

距离她与萧煜的初次相遇,还有九十二天。

时间紧迫,她必须在三个月内,获得足以改变局面的力量。而京郊别苑,藏着一个足以让她翻盘的关键人物——江湖剑客孤鸿。

此人剑术通神,却因身负血仇隐姓埋名。前世她曾在流放途中偶遇他,得知他一直在寻找灭门仇人。而那个仇人,正是如今萧煜身边的头号心腹。这一世,她要提前找到孤鸿,用他仇人的消息做筹码,换他教授自己武艺。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前世她信了前者,落得满门覆灭。今生她要两者兼备,才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杀出一条血路。

暮色四合时,沈府上下都知道大小姐要去别苑养病。柳姨娘特意派人送来补品,说是自己娘家带来的老参,最能补气养血。沈清歌收下了东西,谢过赏赐,却在当晚就将那根老参喂了院里的野猫。

猫儿吃了参,不到半夜就上吐下泻,几乎去了半条命。

流萤吓得脸色发白,沈清歌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吩咐她将残渣处理干净,不要声张。这是她的第一次试探,试探柳姨娘的手段,也试探自己身边的忠诚度。

结果让她既心寒又庆幸——心寒的是对方下手如此之快,庆幸的是她总算没有重蹈覆辙,再被表象蒙蔽。

夜深人静,沈清歌站在院中,手中握着一柄从库房里翻出的旧剑。剑身锈迹斑斑,却难掩昔日的锋芒。她对着月光缓缓举起剑,模仿着前世在流放路上见过的江湖人舞剑的姿势。

剑尖划破空气,发出细微的呼啸。

她知道自己的动作生涩而笨拙,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她沈清歌,再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是执棋的人。

月光如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清晖院的墙外,一道黑影悄然闪过,快得如同鬼魅。那人隐在暗处,将院中舞剑的少女尽收眼底,低沉的笑声在夜色中散开:"有意思,沈家大小姐,藏的倒深。"

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沈清歌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专注地挥舞着手中的剑,任汗水浸透衣衫,任剑柄磨破掌心。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四更天了。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而她的人生,也将从这一夜开始,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这条路充满荆棘,遍布陷阱,但她别无选择。要么踏着仇人的尸骨活下去,要么重蹈覆辙,再入地狱。

她沈清歌,选前者。

夜风乍起,吹落墙头一片枯叶,飘飘悠悠落在她脚边。沈清歌收剑而立,俯身拾起那片叶子,在指尖轻轻一捏,叶片碎成齑粉。

她看着粉末从指缝间漏下,眼神冷冽如冰。

"萧煜,沈清月,"她对着虚空轻声说,"你们欠我的,我要一样一样,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异响,像是瓦片被踩裂的声音。沈清歌警觉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院墙,和墙头那轮皎洁的明月。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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