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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剃发


这人叫方矩,是南澳岛原住民,在南澳岛首届吏员考试中,拔得头筹,能力出众,就做了工建司司正。

    除了工建司外,其他三司的司正都换了人。

    周秀才和郑芝龙,则分别做了南澳政务厅的正副厅长,统管四司。

    说话间,一艘船点了船灯,从东边驶来。

    从船灯照出的船舷来看,不是沿海渔船。

    行到近处,船灯几下有规律的明灭,这是岛上暗号,每三天一变,用以在晚上识别敌我的。

    见来船打过暗号,干船坞周边卫兵都放松下来。

    那船行到近前,两桅三角帆显露,林浅认出来是信鸽号,对周围匠人道:“你们的帮手来了。”

    信鸽号驶到近前,在烟墩湾靠岸。

    先是有十余名船员下船,围成一圈,而后船上乘客下船。

    乘客大多穿着厚衣服,脸上带着惊恐神色,有的头上剃了头发,只留一根猪尾巴样的辫。

    信鸽号船主下船,小跑到林浅身边,拱手道:“舵公,属下受白船主之命,带来三十名辽东匠人,这是匠人名册。”

    林浅接过,只见名册上简单登记了姓名、年龄、工种等信息,其中木匠居多,兼有泥瓦匠、石匠、铁匠等。

    看过后,林浅将名册交给工建司司正方矩登记。

    信鸽号船主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舵公,这是白船主托我交给舵公的。”

    林浅接过,打开信,扫了一眼,说道:“辛苦,去忙吧。”

    “是。”

    ……

    次日,林浅在云澳营寨中,找来几个做过阿哈的工匠,询问辽东情况。

    经过一晚上修整,工匠们的精神状态已好了很多,换上了轻薄夏装,脸上、脖子上、手上也都擦干净了,只是脑袋上头发长不出来,工匠们嫌猪尾巴发辫太丑,干脆都剃成了秃瓢。

    听到林浅发问,工匠们有的哀叹亲人离世,有的感叹逃命艰辛,大多都痛骂鞑子。

    有人恨声道:“狗鞑子都是一群畜生,沈阳破城时,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就连袁……袁经略烧焦的尸身,也被狗鞑子用马拖着折辱……”

    林浅知道,袁经略就是指袁应泰,天启元年三月,辽阳城破,袁应泰举火自焚殉国。

    明史记载,袁应泰死后,努尔哈赤赞其忠义,命人收敛其遗体,以礼葬之,只是毕竟是政治作秀,明史又是清朝人自己写的,这记载有多少真实性就未可知了。

    还有个匠人道:“我全家都被鞑子杀了,就活下我一个……”

    “鞑子进村,专杀老弱和读书人,剩下的就被迁走,不从的也杀,村里姑娘全都涂黑了脸,更狠的拿刀子划,要是让鞑子看出来是个女子……唉……”

    众匠人含泪控诉,林浅只听得一股怒气郁积心头。

    待匠人们发泄的差不多了,林浅又问起拖克索和辽南沿海城池的情况。

    得到的答案与历史记载和林浅的推测基本一致。

    辽阳、沈阳陷落后,辽东其余城寨、堡垒基本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建奴短时间就控制了包括镇江、复州、金州等在内的大小七十余城。

    因为要应对浑河之战,这些地方被占领后,并没有太多女真兵,守城的还是明军降兵降将居多。

    大部分被掳掠汉人所在的建奴农庄,也都在这些大城周围。

    白清的三条海狼舰没有攻坚能力,对大城、堡垒毫无办法。

    林浅之前没往辽东派炮舰,是因为圣安娜号要守卫南澳岛,长风号、云帆号都还没改装完成。

    现在情况不同了,云帆号近日就能出坞,担负起守卫南澳岛的任务。

    而潮州府政局稳定,马承烈月月向林浅写信汇报,胡府影响力日渐增强,潮阳、惠来、澄海三县的新任知县都已被腐蚀的千疮百孔。

    外部环境非常安定。

    正适合出海,北上辽东。

    ……

    当晚,圣安娜号军官餐厅,林浅叫来了周秀才、郑芝龙、雷三响、白浪仔四人。

    宣布了准备派炮舰北上辽东的事情。

    听闻林浅计划,周秀才面色凝重,说道:“舵公,辽东危险,咱们何必蹚这浑水,开拓东番所需人力,在闽粤一带慢慢招募,也是凑得出的。”

    林浅:“开拓东番要的人数不少,初期至少要在五千人上下,后期要的人更多,这些人都在闽粤招募,会引来朝廷注意不说,而且成本也高,去辽东招人不仅安全,而且还救辽东难民于水火,正是双赢的好事。

    况且鞑子骑兵厉害不假,可他们没有水师,与之相斗,只要不离开海面,反倒比在闽粤海战还安全。”

    林浅其实还有一层顾虑,他与大明早晚有一战,一旦大战爆发,朝廷势必将军费倾注东南,减少对辽东的关注,建奴就会趁势做大。

    从民族角度来说,林浅不愿看到建奴强大后,入关问鼎中原的景象。

    现在辽东已是生灵涂炭,百姓水深火热,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

    这不是假仁假义,这是同为汉人的责任担当。

    从战略角度来说,建奴骑兵厉害,一旦入主中原,争夺天下,林浅对付起来,可比对付大明难多了。

    况且,历史上,南北联合夹击中原政权,到最后南方都没好下场,北宋、南宋就是最好的例子。

    最后,从个人来说,林浅哪怕打不过大明,也有退路,退守东番,下南洋,开拓澳洲,都是好去处。

    可一旦放任建奴不管,甚至与其玩默契,搞合纵连横,玩砸了,神州陆沉,历史悲剧重演。

    那林浅就是千古罪人。

    他林浅纵使不当皇帝,不当霸主,也绝不能当罪人!

    在场的都是林浅信任之人,他索性把建奴做大的顾虑也说了,顺便讲了建奴在辽东干的好事。

    周秀才正气凛然道:“原来舵公竟有此之志,枉我饱读圣贤书,竟未想到这层,惭愧!”

    说罢,他起身拱手,一揖到地。

    郑芝龙听得浑身热血沸腾,暗想:“那些大明官吏终日蝇营狗苟,争权夺利。

    澳门总督、议员满身铜臭,为了钱,恨不得卖了亲娘。

    九州岛李旦坐拥庞大舰队,偏安一隅,不思进取。

    而舵公身在南澳,却胸怀天下,这份胸襟气度,真该令他们汗颜。”

    想到此处,郑芝龙起身抱拳,朗声道:“舵公,派我去吧!”

    雷三响嗓音喑哑:“一官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

    随后他缓缓起身,低着头,双拳紧握,手臂、肩膀、脖颈肌肉绷紧,微微颤动,看起来气势骇人。

    “鞑子与俺有杀父、杀兄之仇,只要能杀鞑子,俺把命拼上都行!辽东之行,俺老雷非去不可!”

    郑芝龙知道雷三响脾气,不敢硬顶,只得坐下。

    雷三响抬头,一双大眼盯着林浅,露出恳求神色:“舵公,派俺去吧!”

    白浪仔拱手道:“舵公,我愿和三哥一同去!”

    林浅微笑:“你们俩,一人是大帆船的舵长兼火长,一人是大帆船梢长,用不着争抢,本就是要同去的。”

    “好!”雷三响放下心来,随即反应过来,诧异道,“舵公你说大帆船,你也要去?”

    派哪艘船,林浅没明说,众人都以为林浅要派新出坞的云帆号北上。

    林浅也考虑过派云帆号。

    但是一来,云帆号航速慢,跟不上信鸽号速度,平白耽误时间。

    二来,云帆号只是护卫舰,单舷仅六门塞壬炮,火力不足,又都是实心炮弹,用来轰击士气高昂的建奴骑兵,未必有效。

    还是上单舷十四门炮的圣安娜号稳妥些。

    圣安娜号航速快,而且有熟悉航线的信鸽号带路,往返只需月余。

    就算加上交战、组织难民登船等事,最多也不过两个月时间,以南澳岛现在的平稳情况来看,两个月内即便有什么大事,周秀才和郑芝龙也足能应付。

    正巧现在南澳岛船匠不足,圣安娜号出航,让匠人们专心建十艘鹰船,也没让生产力空闲。

    商量已定,白浪仔和雷三响去做航行准备。

    林浅则留下周秀才和郑芝龙,叮嘱航向事宜。

    讨论一直到下半夜。

    ……

    次日,林浅叫何塞来船长室。

    还有半个月就是五月十五了,与胖议员约定,最后一次交割大帆船货物的日子。

    这次交割后,双方合同就执行完毕,再无瓜葛了。

    当然,后续买火炮,卜加劳铸炮厂还是大门敞开。

    何塞进入船长室,轻车熟路坐下,林浅照旧给了他一份火器采购清单。

    清单以火药、炮弹、枪弹为主。

    既然圣安娜号出海,短期内不能改装,就没必要先买火炮。

    囤积弹药,做些战略储备就好。

    交代完了去澳门的注意事项后。

    林浅从抽屉中拿出个仪器,摆在桌上:“星盘,会用吧?”

    这个星盘还是在马尼拉酒馆赌钱时,从西班牙水手手中赢来的。

    是为给六分仪画刻度用的,用完之后就一直待在抽屉里吃灰,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何塞拿过星盘,摆弄几下,口中道:“会是会,只是给我这个干吗?”

    “你要出海了。”林浅笑道,“这是你的航线图。”

    说罢,林浅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地图,展开后,可以看出画的是大明南部沿海和中南半岛。

    依旧是凭印象画的,谈不上精确,但好歹是有个大致比例、方向,不至于在海上闷头瞎撞。

    林浅点了点中南半岛:“这地方,国别林立,有东吁王朝、阿瑜陀耶王朝、澜沧王国、阮氏、鄚氏等一大堆势力,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盛产水稻,你此行,就是要去这里,采买水稻回来。

    你这次船队由两艘福船,两艘海狼舰组成,在澳门交割后,其中一艘福船载火器与银两返回南澳,由一艘海狼舰护航,你就率另外两艘船去采买稻米……”

    目前,南澳岛的十艘海狼舰中。

    海狼一、海狼二、海狼三,随白清去了辽东。

    海狼四、海狼五,随陈蛟去了东番岛。

    此次给何塞护航的,是海狼六、海狼七。

    这两艘海狼舰一走,南澳岛就剩云帆号和三艘海狼舰镇守了,只能说勉强够用。

    好在这段时间,南澳岛陆续在官屿、案屿、猎屿三地建了炮台,分别防守后江湾、深澳港和烟墩湾。

    炮台装备了二十四磅使徒重炮,威力很大,极大的分担了防守压力。

    林浅补充道:“当然,买稻米的银子,你就直接从交割的银两中扣下。你祖上就是海上起家的,怎么低买高卖,怎么找向导问路,靠岸怎么找中间人,应当不用我教你。”

    何塞露出市侩的笑容道:“我听说这地方还盛产香料、宝石、犀角等物,买卖这些东西可比做稻米生意,赚得多了。”

    林浅道:“船舱中,必须装满稻米,至于其他东西,你可以在艉楼里装,赚了银子,就算你自己的。”

    “好嘞!舵公放心吧!”何塞精神大振。

    ……

    数日后,圣安娜号、信鸽号和何塞的船队,一同在后江湾启航。

    分别向东北、西南方驶去。

    船长室排窗前,林浅眼见何塞船队、南澳岛渐次消失于海天之间。

    截止目前,他已向外海派出三只船队,分做三项大事。

    陈蛟船队,由长风号、两艘海狼舰和运输船组成,负责开拓东番岛的前期工程。

    何塞船队,由两艘海狼舰和运输船组成,负责向东番岛提供粮食补给。

    白清船队,由三艘海狼舰、运输船,以及最多半个月就能驶抵的圣安娜号、信鸽号组成,负责向东番岛提供移民。

    历史上,东番岛开垦前后用了上百年,横跨几代人。

    如果林浅的谋划一切顺利,这个进程将大大缩短,最快一年之后,就能见到回报。

    林浅抬头望天,只见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但愿一切顺遂。”

    ……

    半月后,圣安娜号在广鹿岛近海停泊,林浅带白浪仔乘小艇上岛。

    岛上的临时营地已有很大规模,远远望去窝棚、帐篷几乎无边无际。

    营房之间,还有踩出来的烂泥路,看起来岛上众人已在此生活了很长时间。

    岛上卫兵都认识林浅,见他上岛并未阻拦,并去禀告白清。

    趁着白清过来的功夫,林浅仔细观察营寨中的众人。

    只见大多数人都面露哀色,神情麻木,互相之间并不怎么说话,整个营寨都笼罩在压抑沉闷的氛围中。

    片刻后,林浅身侧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舵公,你们怎么来了?”

    林浅转身,见白清快步走了过来,钟阿七、石楷以及其他船员们都跟在身后。

    走到近前,船员们一齐抱拳:“舵公!”

    林浅注意到,船员们也大多面色凝重,便问道:“发生何事了?怎么都这幅表情?”

    白清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北边来了大队的鞑子兵,把金州一带的百姓杀的杀,抓的抓……唉!这附近海岸,已几乎没有活人了。”

    林浅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道:“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钟阿七见状道:“舵公,别站着说话,去营房里喝杯水吧。”

    林浅点头同意,由白清一行人在前头带路。

    一路上路过不少辽东难民的营寨,难民们大多是青壮男子,偶尔有几个女人,老人、小孩几乎没见到。

    营寨拥挤,周围人又多,难民们生存条件并不算好,还有人身上有伤,只潦草包扎了。

    林浅对手下吩咐,让随船的郎中为难民们治伤。

    一路走到营寨中间,此处空间大些,显得不那么局促,地上摆了几段枯木头当板凳,围着一个篝火坑,火已熄灭了,冒着屡屡青烟。

    林浅等人在篝火旁落座后。

    白清开口道:“大概半个月前,鞑子骑兵到金州一代,大肆迁移汉人,凡有不从的,就直接砍杀,然后放火烧村、烧山……鞑子这次学乖了,死活不靠近海岸,我也无计可施。”

    钟阿七急道:“舵公,让我们陆战宰了鞑子吧!你没见到鞑子在岸上干什么!他们把人的脑袋砍下来,插木桩上,就立在离岸不远的地方,一群畜生……”

    石楷也攥拳道:“舵公,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鞑子杀人了,让我们陆战吧!我们有火枪,鞑子不是对手!”

    林浅问道:“金州、镇江,各有多少鞑子兵?”

    白清想了片刻后道:“两地鞑子守备森严,海船不敢抵近,但据从两地逃出来的百姓说,每城大约有两三百鞑子兵,还有数百明军降兵。”

    林浅:“百姓熟悉地形吗?”

    “不少是金州、镇江的本地人,土生土长。”

    从地理位置上看,金州就是后世的大连,本身就是海港。

    镇江就是后世丹东,虽不靠海,但靠鸭绿江入海口,圣安娜号仍能驶入。

    历史上,毛文龙就是在天启元年七月,乘船突袭镇江,里应外合将其攻破,创造了镇江大捷的。

    现在正是五月下旬,毛文龙应该还未出海。

    而因白清的袭扰,建奴往金州、镇江增派了兵力,如果林浅不出手,毛文龙想像历史上一样获得镇江大捷,就难了。

    不知不觉间,他这片小小的蝴蝶翅膀,已扇动了历史。

    林浅沉思许久,命令道:“明日,船队离港,把镇江逃出的难民也带上!我们去杀鞑子!”

    ……

    数日后。

    鸭绿江支流叆河上游,险山堡一带树林中。

    几十名建奴骑兵,围猎一般,将一伙汉人百姓赶到一起,肆意拉弓射杀。

    百姓的手中,大多拿着镰刀、锄头、扁担等,只是在建奴的重弓重箭前,这些都是摆设。

    箭矢无情的将百姓身体洞穿,面对四面八方的箭雨,百姓只能藏在树后百般闪躲,发出刺耳惨叫。

    建奴骑兵则纵声大笑,有人一箭射死两人,还引得同伴大声称赞。

    建奴中军陈良策看的眉头直皱,向带队游击禀报:“额真,这群汉人已被逼入死路,多杀无益,镇江周围还有大片土地荒芜,还是抓做阿哈吧。”

    镇江游击佟养真不屑轻笑:“这伙南蛮百姓起兵造反,根据大汗命令,一个都不能留。至于垦田的阿哈,再找就是,辽东汉人比草都多,根本杀不完。”

    接着佟养真看向身侧中军,细长的眯缝眼,满是凶光:“陈中军,你是降将,又是汉人,该不会是见不得南蛮死伤吧?”

    陈良策心中一惊,忙出言辩解。

    可佟养真压根不听,抬手大喊:“停手!”

    周围骑兵放松弓弦,此时被围住的汉人已死的七七八八,就算不死的,也身上中箭,活不久了。

    佟养真语含威胁:“陈中军,大汗说了,对造反的南蛮,要枭首立桩,这事你部下来做吧,还有些活着的,你来送上路。”

    陈良策身子一颤,环视四周,只见周围建奴骑兵都朝他方向望来,箭还搭在弦上。

    陈良策虽带了一百余兵士,但都是明军降兵,士气低下,没弓没马,他但凡有所迟疑,下场比造反百姓也好不到哪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良策只得带手下动手,他下马,走向前,路过横七竖八的汉人尸体,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靴子。

    陈良策心中憋闷,似有一团火,在他胸口燃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拔出腰刀,割人头。

    “南蛮子,别忘了把箭捡回来!”有个建奴骑兵大声叫道,周围骑兵一起哄笑。

    陈良策不语,默默拔箭。

    建奴骑兵箭法很准,几乎没有一箭射在树上、地上。

    拔箭时,百姓身上涌的血还冒着温热。

    他手下士兵在周围林中捡来粗树枝,插在地上,有人将割下的脑袋插在其上,场面分外血腥。

    建奴人少,又是蛮夷,不懂如何统治百姓,只会用这种野蛮的恐吓之法。

    汉人百姓有个特点,但凡有点活路,就能往死里忍,若是一点活路都没了,骨子里的血性激起,又悍勇的惊人。

    是以建奴的蠢法子不但没奏效,反激的周边百姓民变不断。

    镇江位居鸭绿江畔,与李朝隔江相望,对建奴来说,属于大后方,增兵不便,是以周边平叛事宜,全都由镇江游击佟养真负责。

    佟养真这人胸无点墨,残忍愚蠢,深刻贯彻贼酋的恐怖政策,这乱就越平越多,百姓死伤也越发惨重。

    佟养真不但不忧,反而以此为乐。

    陈良策抬头望天,暗骂老天爷,让这些畜生为祸人间。

    “看什么呢?继续干!”

    仅一个愣神的功夫,建奴骑兵的催促又响起。

    一个时辰后,七十八个人头桩矗立路边,鲜血淋漓。

    佟养真得意的欣赏许久,而后带队返回,陈良策所部,垂头丧气的在其后跟随。

    一路行到傍晚,队伍经驿路已行至镇江。

    镇江说是辽东大城,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其本身只是个军堡,城长不过九里,城门四座,城内百姓不多,建奴入城后,就更是几乎没有百姓了。

    袁经略在时,城内守军也不过一千。

    而今城内兵马更少,只有建奴兵马三百,大明降兵四百。

    陈良策人手随佟养真入城,城门方一关,佟养真便回身直勾勾的盯着他。

    陈良策只觉被野狼盯上,浑身不自在,只得拱手道:“额真可还有事吩咐?”

    “近日接大汗命,所有南蛮降兵、百姓,都要剃发,陈中军,就从你开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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