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最强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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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最强黄金
「就是现在!」
陈知微虽被这天地异变所震撼,但长期并肩作战养成的本能让她瞬间抓住了战机。
那三名强大的敌人正因为矩阵反噬和能量克制而出现了短暂的破绽。
「师兄,我来帮你!」
她清叱一声,既是提醒,也是信任。
话音未落,她眼中厉色一闪,次元戒光华爆闪。
不再是几十张,而是倾尽所有库存,数百张雷火符如同泼出的金色洪流,化作一片毁灭性的疾风骤雨,朝著气息紊乱的三名勾魂使覆盖而去。
这几乎抽干了她大半灵能,脸色瞬间苍白,但她眼神依旧坚定。
雷光与火焰交织成死亡之网,逼得三名勾魂使不得不分心抵御。
与此同时,陈知微,另一只手猛地一挥,将最后储备的两千颗混沌石子精准撒出。
「混沌石子,启!」
嗡——!
两千颗石子同时被激发,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到极致的混乱风暴瞬间成型,如同无形的泥潭,不仅干扰灵能,更开始侵蚀他们的精神感知。
三名勾魂使只觉得眼前一花,耳中嗡鸣,对自身能量的精密操控瞬间跌入谷底。
符箓的正面狂攻与数据炸弹的无声侵蚀,在这一刻形成了绝妙的战术配合,硬生生在那坚不可摧的黄金壁垒上,撕开了一道裂缝。
「烦人的蝼蚁!给我滚开!」
无相使者强压翻腾气血,心中惊怒交加,这两人配合的默契与决绝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黑袍鼓荡,试图以强横灵能强行震散攻击。
然而,混沌石子的「数据侵蚀」之力,在接触到他们护体灵光时,仿佛火星溅入了油库,侵蚀之力顺著他们与脚下暗红矩阵的联系,反向蔓延、放大。
「呃啊!」
悲泣使者首当其冲,周身的暗金光芒剧烈波动,猛地黯淡下去。
狞笑使者试图凝聚黑洞,却感到灵能如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黑洞甫一出现就扭曲溃散,反噬之力让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小口鲜血。
就是现在!
一直闭目引导、适应著这股新生力量的许砚,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瞳孔深处,白金色的火焰不再是静静燃烧,而是化作了奔腾的熔岩。
他身上的气息在白银巅峰与黄金的界限上剧烈波动,肌肤表面甚至因为承载过强的力量而崩裂开细密的血痕,但他恍若未觉。
那股与整个白金矩阵隐隐一体、带著古老威严的「势」,让三名勾魂使感到了源自生命层次的悸动与……恐惧。
「知微,退后!」许砚低吼一声,声音带著力量奔涌的嘶哑。
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起手式,只是将全身的力量、意志,以及对父亲遗留力量的感悟,尽数凝聚于一拳。
一步踏前,地面龟裂,拧腰送肩的动作带动全身力量节节贯通,最终随著拳头轰然爆发。
拳锋所过之处,空气被极致的力量排开,形成一道灼热而扭曲的真空轨迹。
无相使者瞳孔骤缩,致命的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狂吼一声,不再保留,体内黄金级灵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涌出,甚至燃烧了部分本源,在身前瞬间构筑成一面深邃无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能量的「暗蚀屏障」。
屏障凝实如黑曜石,这是他此生最强的防御!
下一秒,拳至!
「轰——————!!!!!」
没有僵持,没有试探,是两种截然不同规则体系的野蛮碰撞。
拳锋触及屏障,预想中的爆炸并未立刻发生。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嗤嗤」声,仿佛一块生肉按在了烧红的铁板上。
那吞噬光线的「暗蚀屏障」,在与白金光焰接触的边界,竟像被投入强酸的木头,迅速被「腐蚀」出一个空洞。
暗红能量试图蠕动修复,却被白金光芒中蕴含的某种至高规则强行驱散、瓦解,最终支撑不住,轰然洞开!
「咔嚓……轰!」
支撑了约一秒,那号称绝对防御的屏障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碎。
爆炸的冲击将许砚也掀得后退数步,手臂衣袖尽碎,拳面一片血肉模糊。
残余的拳劲如同挣脱束缚的狂龙,狠狠撞在无相使者交叉的双臂上。
「噗——!」
他整个人如同被星际战舰的主炮余波击中,双脚离地,倒飞出去。
黑袍在空中片片碎裂成蝶,面具崩飞,露出一张写满惊骇与无法置信的脸,口中喷出的金色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一拳!
许砚以重伤为代价,正面击溃了黄金级的舍命防御。
「师兄!」陈知微惊呼,眼见许砚拳面血肉模糊,立刻强忍灵能枯竭带来的眩晕,催动最后几张治疗符箓。
柔和的绿光如丝如缕,缠绕上许砚皮开肉绽的手臂,勉强止住鲜血,却无法立刻缓解那力量反噬带来的剧痛。
而此刻,悲泣与狞笑使者已是亡魂大冒。
无相使者是他们三人中最强支柱,竟被一拳打得生死不知。
眼见许砚那染血的身影再度望来,两人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走!」
悲泣使者尖啸一声,竟猛地将手中那面暗金罗盘捏碎,一股阴邪的爆发力推著他的身形如鬼影般向后激射。
狞笑使者更狠,他猛地一拍自己胸口,喷出一口精血,血雾弥漫中,他的身影一分为三,化作三道模糊的血色残影,朝著不同方向遁逃。
竟是连阻挡片刻都不敢,直接用出了损耗本源的保命遁术。
「想走?!把命留下!」
许砚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强提一口已是翻腾不休的矩阵之力,不顾经脉传来的撕裂痛感,身形如鬼魅般晃动,率先追向那气息最盛的悲泣使者真身。
「你的哭声,太吵了!」
许砚声音嘶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他并未再挥拳,而是并指如剑,引动周身残余的白金光芒,凝于一指之上,隔空点出。
「嗤——!」
一道极细的白金射线后发先至,瞬间洞穿了悲泣使者仓促布下的层层暗金光幕,精准地点在他的后心之上。
悲泣使者身形猛地一僵,遁光骤散。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自己胸前透出的一点灼热白光,那光芒迅速在他体内蔓延,如同净化的圣火,将他一身阴邪灵能点燃。
「呃……」他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哀鸣,周身冒出缕缕白烟,直接从半空栽落,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虽未立刻毙命,但已彻底失去战力。
几乎在同时,许砚看也不看悲泣使者的结局,脚下步伐一变,矩阵之力在地面留下一道焦灼的痕迹,身形已折向,直扑狞笑使者那三道血色残影。
「幻影?给我散!」
他低喝一声,双瞳之中白金色火焰再次燃烧,虽不复之前鼎盛,却足以堪破虚妄。
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左侧那道蕴含真实气血的残影。
这一次,他再次握拳。拳锋之上光芒虽黯淡,却带著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这一拳,替我父亲打的!」
拳出,如流星追月,无视了另外两道幻影的干扰,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狞笑使者真身的背心!
「砰!」
闷响声中,夹杂著清晰的骨裂之声。
狞笑使者脸上的狞笑彻底化为惊骇与痛苦,护体灵光如同纸糊一般破碎,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鼻中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数十米外的残垣断壁之中,溅起一片烟尘,再无声息。
「噗——」
接连强行催谷,许砚也终于到了极限,一口逆血喷出,单膝跪地,用颤抖的手臂勉强支撑住身体,大口地喘息著,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陈知微立刻闪身到他身旁,一把搀扶住他几乎要倾倒的身体,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与冰冷,眼中满是心疼与后怕,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局势,在两人底牌尽出、皆尽负伤,许砚更是强撑著一口气连续爆发的情况下,终于赢得了这惨烈的、短暂的逆转。
就在许砚强提一口气,准备给地上三名使者最后一击的刹那——
异变陡生!
矩阵深处,那原本如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能量,骤然静止。
并非平息,而是一种更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死寂。
仿佛连「时间」本身,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紧接著,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存在感」轰然降临,并非从外部压迫,而是直接从每个人心脏最深处钻出,让许砚和陈知微的呼吸瞬间停滞,灵能运转都为之晦涩。
空气中,原本跳跃的白金光焰像是被投入琥珀的飞虫,光芒凝固,流转的速度慢了何止十倍。
更令人骇然的是,地面、墙壁上那些由许砚引动的白金矩阵纹路,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上一层污秽的暗红,仿佛纯净的水源被滴入了浓墨,迅速变质、腐朽。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嗡鸣,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生灵的脑髓中震荡。
那团凝固的暗红能量中心,空间如同被揉皱的纸张般扭曲、褶皱。
一道修长、戴著冰冷鬼判官面具的身影,自那扭曲的虚空中,一步迈出。
他的动作看似从容不迫,但他脚下的大地,在他落步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并非炸开,而是彻底湮灭,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漆黑脚印。
暗红的能量如同恭顺的仆从,在他脚下汇聚、翻涌,化作粘稠的浪潮,伴随著他的每一步,凶戾而坚定地侵蚀、压缩著周围残存的白金光芒。
江聿,终临!
他甚至未曾看向任何人,但那源自生命层次的无上威压,已让刚刚经历苦战的许砚和陈知微如坠冰窟,浑身血液几乎冻结,连思维都变得迟缓。
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在这绝对的、令人绝望的黑暗面前,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而另一边,原本面如死灰的三名勾魂使,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无比的敬畏。
「主上!」悲泣使者声音带著哭腔般的颤抖,是激动,更是臣服。
「大人!」狞笑使者挣扎著想爬起来行礼。
就连昏迷的无相使者,身体都在无意识地微微抽动,仿佛灵魂在本能地回应主人的召唤。
江聿的目光,终于淡漠地扫过他们,那眼神,与看周围的碎石瓦砾并无区别。
「废物。」
他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袖袍随意一拂。
三道凝练如血钻、散发著磅礴生命能量的「血源晶」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三名使者体内。
磅礴能量化开,三人伤势飞速稳定,虽未痊愈,但已能勉强站起,垂首肃立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与方才在许砚面前的凶戾判若两人。
做完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江聿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勉力支撑的许砚身上。
那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穿透灵魂的审视。
他静静地看了许砚两秒,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摧毁的艺术品。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重若星辰,砸在许砚的心头:
「以白银之躯,借亡父遗泽,能伤我三名麾下……」他微微颔首,语气竟带著一丝仿佛嘉许般的残酷玩味,「许浩宇若泉下有知,当可瞑目。他当年,确是人杰。」
话语中的「当年」二字,刻意加重,带著一种将辉煌彻底归于过去的冷漠。
话锋随即一转,那丝玩味瞬间化为赤裸裸的讥诮与冰寒:
「可惜,人死如灯灭。他留给你的,不过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江聿缓缓抬起一只手掌,五指修长,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他并非指向许砚,而是对著这片承载了太多过往的废墟空间,轻轻一按。
「十年前,许浩宇在此失去所有。」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森然,带著一种积攒了十年的恶意与快意。
「今日,我便在他这无形的坟冢前,将他的血脉,他最后的希望……亲手碾碎。」
「让他也尝一尝,何为……彻底的失去!」
「坟冢?!」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以远比物理攻击更残忍的方式,瞬间刺穿了许砚的耳膜,狠狠扎入他的脑海。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一晃。
「不…不可能……」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心底尖叫。
十年来,他靠著「失踪」、「被困」、「疑似」这些官方辞令构筑起来的精神壁垒,在这两个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想像过父亲在某个绝地苦战,在某个时空漂泊,却唯独不敢触碰那个最残酷的可能——死亡。
紧接著,一股冰冷的、带著铁锈味的绝望,如同地下涌出的寒泉,瞬间淹没了他。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脚下坚实的大地正在崩塌。
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嘶哑的气音。
「你…胡扯……」他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声音破碎,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和血气,「我父亲…他……」
已经死了?
这四个字,像四座无形的山岳,死死压在他的舌根,重得他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
仿佛只要不说出口,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就依然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只是暂时无法归来。
上一世明明在血月之夜与他重逢?这一世难道已经完全不同?
他不断摇头,不敢相信。
「师兄!」陈知微察觉到他状态不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她能清晰地看到许砚瞬间苍白的脸,以及那双原本燃烧著战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濒临崩溃的痛苦。
她的心也跟著狠狠揪紧,不仅是出于对当前危局的恐惧,更是为许砚此刻所承受的、源自过去的致命一击。
「看来,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江聿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平静无波的语调里,此刻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近乎残忍的愉悦。
他欣赏著许砚脸上每一丝痛苦的表情,仿佛在欣赏一件杰作。
然后,他抛下了最终的重磅炸弹,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
「哦,对了,或许我该说得更清楚一些。」
他微微歪头,面具下的目光,带著一种纯粹的恶意,锁定许砚剧烈颤抖的瞳孔。
「不仅仅是许浩宇。」
「你的母亲,那个试图保护他的愚蠢女人……」
「……和你父亲一样,都是我亲手了结的。」
轰——!!!
这句话,不再是冰锥,而是直接将一整座万年冰山,砸入了许砚的心海。
父母……双双……死于他手?!
「呃……啊……!!!」
许砚猛地弓下了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痛苦呜咽。
大脑彻底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刻被绝对的血仇与绝望碾得粉碎。
周身那原本与矩阵共鸣、顽强燃烧的白金灵能,如同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光芒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只剩下丝丝缕缕,如同垂死者的呼吸,缠绕在他周身。
他抬起头,看向江聿,眼神里不再是战意,而是无边无际的、空洞的痛苦与混乱。
江聿似乎终于满意了。
「可怜。」
他淡淡吐出这两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
下一刻,不再给许砚任何喘息之机。
「嗡——!」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十倍、冰冷百倍的暗红灵能,如同苏醒的灭世巨兽,以江聿为中心,带著纯粹的毁灭意志,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渗透或引导,而是最粗暴、最直接的——覆盖与吞噬。
天花板、地面、四周的残垣断壁……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在百分之一秒内被染上了那令人窒息的血色暗红。
空气中那原本还在艰难抵抗的白金光焰,如同被无形巨掌狠狠掐灭,光芒瞬间被压缩、驱散,只能蜷缩在许砚周身不足三米的狭小范围内,摇曳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湮灭。
许砚闷哼一声,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不仅是物理上的重压,更是灵魂层面的窒息感。但更让他目眦欲裂的是——
「咳!」
身旁的陈知微猛地咳出一口鲜血,那无形的压力同样施加在她身上。
她脸色瞬间惨白,娇躯颤抖,却仍倔强地挡在许砚身前半步。
「知微!」许砚嘶声喊道,试图将她拉回身后。
他看到少女嘴角的血迹,只觉得比刚才得知父母死讯时更加刺痛。
陈知微却反手紧紧握住他颤抖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抬头看著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决绝的温柔:「师兄……别分心。」
她竟还在担心他因她而分神!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三位使者露出残忍的讥笑。
悲泣使者发出沙哑的低语:「死到临头,还在儿女情长。」
狞笑使者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快意。
就连重伤的无相使者,面具下的目光也带著冰冷的嘲讽。
江聿的目光终于第一次扫过陈知微,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碍事的虫豸。
「情深义重?那就一起承受吧。」
他话音未落,那无形的压力骤然倍增。
陈知微闷哼一声,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全靠许砚死死拉住。
「江聿!」许砚双目赤红,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有什么冲我来!」
「冲你来?」江聿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那只抬起的手依旧缓缓下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来更恐怖的压力,「许浩宇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他的声音忽然转冷,带著一种戏谑的残忍:
「《十八门秘录》——你的底牌,为何不用?」
许砚心头一震。
这正是他最大的疑虑——从踏入这里开始,他就感觉到一种异常的「洁净」,这片空间被某种力量彻底净化过,没有任何阴性能量可供驱使。
江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面具下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
「看来你发现了。没错,这里的所有『杂质』都被我清理干净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像在古墓里那样召唤那些污秽之物吗?」
江聿将这片空间打造成了一个针对《十八门秘录》,尤其是针对其中鬼道法术的绝灵陷阱。
一旦许砚试图召唤鬼物,恐怕不仅无法成功,那些被召唤的力量反而会被这片被江聿绝对掌控的暗红领域瞬间吞噬、转化,甚至……反噬其主。
好狠辣的算计!好周密的准备!
许砚心头冰寒。
江聿不仅仅是在力量上碾压他,更是在战术上、在对他底牌的了解上,做到了极致。
经过古墓那次短暂交锋,这个男人就已经摸清了他最重要的对敌手段之一,并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
三位使者闻言,纷纷露出敬畏之色。
原来主上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将这小子最后的退路也彻底封死。
「今日,就算你燃烧生命,强行开启十八座鬼门……」江聿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每一个字都带著冻结灵魂的寒意,「召来万千厉鬼……」
他微微前倾,尽管隔著面具,许砚却能感受到那后面冰冷的目光:
「也改变不了你们的结局。这里,就是许家血脉的终点。」
他强行压下因父亲死讯和对方算计而翻腾的气血,眼神锐利如刀,迎向江聿那戏谑而冰冷的目光。
他用一种近乎嘶哑,却带著不容置疑判断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回应了对方的「提醒」:
「看来……古墓之后,你怕了。」
「怕我……再召来什么你掌控不了的东西……所以,才把这里……打扫得这么……『干净』!」
这句话,并非逞口舌之快,而是许砚在绝境中发出的、最直接的反击与试探。
果然,此言一出,江聿那始终平稳如山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微不可察的波动。
尽管隔著面具看不到表情,但那骤然加深的眸色,以及周遭瞬间又沉重了几分的灵压,都昭示著许砚的话,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的某个角落。
「牙尖嘴利。」江聿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那丝戏谑消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冻结灵魂的杀意,「既然你执意找死,那便带著你父亲的传承,一起……湮灭吧。」
他不再多言,那缓缓下按的手掌,骤然加速。
压力再次倍增!陈知微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鲜血从唇角不断溢出。
但她仍死死握著许砚的手,仿佛那是生命中最后的依靠。
许砚感受著掌心传来的温度,看著爱人痛苦却倔强的模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愤怒在胸中翻涌。
父母的仇未报,心爱之人因他受难,而他却连最后的底牌都被敌人看穿……
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山穷水尽,什么是绝境。
江聿那加速下按的手掌,引动了整片暗红领域的共鸣。
毁灭性的能量高度凝聚,并非扩散冲击,而是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暗红冲击波,如同死神的指矛,精准无比地刺向许砚的眉心。
这一击,不仅要粉碎他的肉身,更要彻底湮灭他的灵魂,断绝一切可能。
死亡的阴影如冰水浇头,许砚瞳孔紧缩,全身的灵能、意志,乃至父亲留下的白金矩阵之力,都被这股绝对的死亡气息死死压制。
他想动,想挣扎,但身体却如同被封在万年玄冰之中,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要结束了吗……」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
重生以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闪——古墓中的险死还生,每一次在绝境中挣扎求存,解开灵能灌注之谜的震撼,还有……与知微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
他本以为这次能有所不同,能揭开真相,能为父母讨回公道……
没想到,在江聿这等存在的面前,他依旧如同蝼蚁。
甚至连体内那来历神秘、曾给予他强大力量的「渊」,此刻也如同彻底沉寂,对这逼近的毁灭毫无反应。是它也无力抗衡,还是……另有缘由?
不甘!滔天的不甘与愤怒在他心底咆哮,却冲不破这凝固的时空。
「师兄——!」
陈知微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她不顾一切地燃烧本命精血,试图冲破那无形的力场禁锢,哪怕只能为他争取到万分之一秒。
鲜血从她七窍中渗出,让她视界一片血红,但她眼中只有许砚即将被吞噬的身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目光猛地与许砚对上。
没有言语,没有传音。
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
许砚看到了她眼中决绝的爱意、不惜同死的疯狂,以及那无声的呐喊——活下去!
陈知微则看到了他眼底深处那抹不甘、歉意,以及……对她最后的眷恋。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就在那暗红冲击波即将触及许砚额前皮肤,毁灭性的能量已经让他眉心传来灼痛与撕裂感的刹那——
「轰隆——!!!」
矩阵上空,原本被暗红能量笼罩的天穹骤然撕裂。
翻滚的乌云中,亿万道白金色雷蛇狂乱舞动,仿佛天地震怒。
整个矩阵空间内狂风呼啸,那些本已黯淡的古老阵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次第亮起,发出越来越强的嗡鸣,与天空的雷音共鸣。
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让原本志在必得的江聿动作微微一滞。
他面具下的眉头蹙起,眼中第一次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这片天地,竟在抗拒他的意志?
三位使者更是骇然变色,惊恐地望向天空。
这股仿佛来自远古的威严,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抖。
而被死亡锁定的许砚,此刻正经历著从内到外的剧变。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怀中那块贴身存放的锈铁皮突然变得滚烫,并非灼烧的痛感,而是一种温暖的、仿佛血脉相连的共鸣。
紧接著,他体内那幅沉寂的「超凡蓝图」被这股温暖彻底激活,无数原本晦涩的节点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闪烁起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却无比磅礴的力量,正从他身体最深处苏醒。
「这是……」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身旁同样被这异变惊住的陈知微。
少女眼中原本的绝望已被震惊取代,她敏锐地感知到许砚体内正在发生的奇妙变化——那股温暖而古老的气息,正驱散著江聿带来的死亡阴霾。
「嗡————————!!!」
一声远比矩阵共鸣更加深沉、仿佛穿越万古时空的钟鸣,自许砚体内轰然响起,与天地间的雷鸣完美契合。
这一刻,许砚感觉自己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化作了这古老钟鸣的载体,成为了连接某个伟大存在的桥梁。
以他胸前那点骤然亮起的「白金星芒」为核心,一道纯净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这光芒所过之处,发生了令江聿都为之色变的一幕——
他那道足以湮灭灵魂的暗红冲击波,在触及光晕的瞬间,竟如同被某种至高法则直接「否定」,不是被抵消或击溃,而是如同写在沙盘上的字迹被凭空抹去,彻底归于「无」!
不仅如此,那被江聿强行凝固的空间开始松动,粘稠得令人窒息的灵压如春阳融雪般消退。
暗红领域对矩阵的侵蚀被强行中断,反而在白金光芒的照耀下节节败退。
「不可能!」悲泣使者失声尖叫,眼前的景象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所有人震撼的注视下,许砚胸前那点星芒骤然膨胀。
它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外泄,但其存在本身,就如同一个绝对的「坐标」,强行将这方天地的法则「定义」回了某个更古老的、更正统的秩序。
光芒中,一道身影由虚化实,缓缓凝聚。
那道凝实的身影,身著一套看似朴素、却处处透著不凡的旧式作战服。
深色的面料上隐约可见经年累月留下的战斗痕迹,却纤尘不染,仿佛连时光都不忍在其上留下过多的斑驳。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那两个以凌厉笔触挥就、仿佛蕴含著无尽战意与意志的白金色大字——
「最强」!
这两个字,并非简单的装饰或口号。
它们如同活物,在白金底色的映衬下缓缓流转,隐隐散发出一种令周遭空间都为之震颤的绝对信念。
它们仿佛在向所有目睹者无声地宣告一个时代的神话:白金之下,我无敌;白金亦可一换一!
他的身姿挺拔如亘古矗立的苍松,任凭岁月风雨亦不能使其弯折。
面容俊朗,线条刚毅如斧凿刀刻,眉眼间与许砚有著七分相似,却沉淀了太多许砚尚未经历的沧桑与风霜。
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著前方,其中没有刻意的锋芒,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久居上位、执掌乾坤的威严。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无需任何言语与动作,其存在本身,便已成为这片天地的中心,一种「有我无敌」的无上气概沛然而生,令万物俯首。
之前被江聿染红的天地,此刻如同被净化的污浊,迅速褪回原本庄严的白金底色。
正是这张深埋在许砚记忆最深处,曾在无数旧照片和梦境中出现的脸——
许浩宇!
就在许浩宇虚影凝实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潮水般席卷整个空间。
那刚刚服下血源晶、勉强站稳的三名勾魂使,如同被万丈山岳当头压下,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不……不可能!」悲泣使者浑身颤抖,声音里带著哭腔,「他明明已经……」
狞笑使者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踉跄后退,仿佛那道虚影的目光比死亡更令人胆寒。
就连最强的无相使者,也控制不住地单膝跪地。
这不是行礼,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让他的黄金级灵能核心发出哀鸣,身体本能地选择了臣服。
十年前的阴影,不仅没有随时间消散,反而在这一刻以更恐怖的姿态归来!
「江聿。」
许浩宇的虚影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像是直接在每个人灵魂深处敲响的洪钟大吕。
整个空间都在他的声音中微微震颤。
「十年过去,你倒是长进了。」
他的目光扫过江聿,如同在审视一件不合格的作品:「敢……欺负我儿子?」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威慑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矩阵核心的白金光芒暴涨,仿佛在回应著主人的归来。
江聿那一直稳如泰山的气势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周身澎湃的暗红灵能在触碰到许浩宇散发的白金光辉时,竟像是遇到了天敌般剧烈震荡、溃散。
「许、浩、宇!」
江聿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压出来的,每个字都裹挟著被羞辱的狂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悸。
他那戴著鬼判官面具的脸微微抽动,一直稳如磐石的右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这个他亲眼见证陨落的人,这个他以为早已成为历史尘埃的人,竟然以这种方式,在他即将完成最终复仇的时刻,再度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周身那原本如冥河决堤般磅礴的暗红灵能,此刻竟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失控地翻滚震荡起来!那并非主动操控,而是遇到了天敌般的力量本能战栗!
「你果然……没死透?!」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道虚影,试图看穿其本质,「这不可能!我亲眼见证你的陨落!一道残留的意志烙印,也配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许砚怔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
那挡在他身前的背影,并不算宽阔,甚至因虚幻而显得有些单薄,却像一道凭空出现的世界壁垒,将江聿带来的无边死亡气息彻底隔绝。
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是无数次在泛黄照片上用手指描摹过的轮廓,是深埋在童年记忆最深处,支撑著他走过所有孤独与艰难的……执念。
「爸……?」
一个干涩、颤抖的音节,从他染血的唇间艰难地挤出。
像是在确认一个绝无可能的奇迹,又怕声音稍大,就会惊散这脆弱的幻影。
然而,当那声呼唤落下,那道身影依旧凝实,甚至仿佛因他的呼唤而更加清晰时——
十年来积压的所有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
不是喜悦,不是委屈,而是一股冲天而起的、混杂著无尽痛苦与暴怒的火焰。
「许浩宇——!」
许砚猛地向前冲了一步,竟不是扑向怀抱,而是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向那道虚幻的背影。
拳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过去,只激起一片光晕涟漪。
但这徒劳的动作,却倾泻了他所有的愤怒与不解。
「为什么?!」他嘶吼著,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扭曲,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与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你告诉我为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他指著自己的胸口,那里是「渊」沉睡的地方,字字泣血:
「你把那么恐怖的『渊』……把那种东西……封印在自己亲生儿子的身体里?!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甚至不敢闭上眼睛,我怕一觉醒来,我就不再是我了!」
十年的恐惧、孤独、挣扎,在这一刻化作最尖锐的质问,刺向那道他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身影。
「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最后的质问,已经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
他像个终于找到大人诉苦,却发现大人就是罪魁祸首的孩子,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无力地垂下手臂,肩膀剧烈地颤抖著,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焦灼的地面上。
那刚刚被江聿几乎碾碎的灵能,因这山呼海啸般的情绪波动,在他周身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他破碎不堪的内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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