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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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赵怀安既定了征剿南面大别山,却不是直接带兵杀进山的,那是拿自己的事业和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
在五月到六月的梅雨中,赵怀安频繁召见州院、幕僚,从全方位了解光州的现存实力。
也是这些过程中,光州原有州吏频繁和赵怀安奏对。优者,赵大录姓名于手簿,劣者,直接发了一份裁汰钱让他回去。
掌握绝对武力,赵怀安可没有什么闲心和州吏那些人玩什么权力游戏,上来就是大刀阔斧。
短短月余,赵怀安对州院进行人员精简,老而颟顸、尸位禄餐者全部裁汰,留下的都是精于吏事,作风强干之辈。
也是得益于这支队伍,赵怀安首先就开始厘清光州的税源,这事关赵怀安第一次扩军的军额和待遇问题。
这里面那位录事参军洪晏实立下很大功,因他的存在,州吏中的一些实干之才,纷纷向赵怀安靠拢。
自古官面从来是两本账,一本账给上面看的,一本账是给自己人看的,而这些实干之才就是接触光州真实数字的一线人员。
赵怀安要想了解光州真实的情况,就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现在,经洪晏实的推荐,州内的司户参军杜宗器就决定向杀伐决断的刺史靠拢。
此人作为主管户籍、土地、赋税征收及仓储管理的州吏,是光州财政的核心官员。
此时,杜宗器就抱着几摞税账在正厅外的廊庑等候,随时准备向赵怀安献上他炽热的忠诚!
而现在,小厅内,赵怀安正和刚回来的赵六说话。
……
外面大雨纷纷,丝毫没有见弱的时候,赵怀安看着正喝姜汤的赵六,问道:
“淮水水线到了哪里。”
赵六连忙将汤碗放下,认真汇报:
“额和牛礼、王离几个小子去看过了,地方州员没有欺瞒咱们,现在水线依旧在石头的下面,还没有过警线,现在已经六月了,雨季很快就结束了,按这个看,今年是不会泛水灾了。”
说完,赵六叹了口气,和赵怀安说了一事:
“哎,额最近认识一寡妇,是许州那边,前两年逃难来的光州,她男人就是死在当年水灾的,说两年前中原水旱相交,到处都是死人,也就是额们光州在淮南这片,才好些,像她这样从北面逃难来的还有不少,都是无家可归,也是可怜啊。”
赵怀安深深哦了下,忽然来了句:
“你和那寡妇睡了?”
那赵六羞得满脸涨红,辩解道:
“说的什么话?额是心疼人家无家可归,收留了人家。”
赵怀安直接就呸了过去,骂道:
“心疼个屁!我就看你是馋人家身子。滚!”
说着赵怀安就赶走了赵六,准备接见在外面等待的杜宗器。
望着赵六的背影,赵怀安一想到最近的事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兄弟们随他来光州,看来是真的是富贵的,这才刚落脚就开始求田问舍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能花钱在光州买地置业,说明这些人的确是要在这里安顿下来。
所以赵怀安让州里的几个孔目帮忙去跑,由他们出面去买田,不然他怕丘八们被本地人骗了后,直接拿刀砍这些人。
然后赵六这小子也找了个许州来的寡妇,年纪轻轻就送了个半大儿子给他,这人也是有福分。
还有老墨也是的,那天扭扭捏捏过来和自己说喜欢上了个州府的一个做廊下食的厨娘,想让自己给他做个主。
那天最让赵怀安难绷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老墨和他说,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努努力,生个儿子出来,这样儿子也就是唐人了。
没办法,老墨跟自己这么久了,要个儿子不过分。
所以赵怀安自己掏腰包给老墨在附近买了个宅子,安顿了老墨的新妇。
前几天,自己那些族亲也托他的堂兄赵又本来问问,什么时候给他们发媳妇。
然后赵又本就被赵怀安骂了一顿,让他去找自己的老娘去解决这事。
开什么玩笑,他赵大现在一天天忙得酥油茶都打得少了,哪有什么时间还管族里的事情?
也是经这事,赵怀安正式让他老娘赵氏全权管理族里的事情,然后让一个族叔、两个书手一并辅助。
其实不用那些族人问,赵怀安自己就在帮他们解决这事。
他也发现了族里人口不盛,很多到了年纪的族亲都没有娶亲、出嫁。
所以赵怀安给她母亲支了一笔钱,大概两三万贯的样子,让她作为家族的族产,以后家族的婚丧嫁娶都从这笔钱走。
有了钱,就有了聘礼,到时候自能娶到光州的好人家女儿,哪能事事都劳他时间?
不过,赵怀安没时间管族亲们的婚姻大事,可对于住宅和教育却很上心,是来光州的第二天就让人去办的。
为了安顿族亲,赵怀安选了一条小坊区作为二百多赵家人的宅邸。
他将这个坊区稍微改造了下,打通内部墙壁,又增高了外侧院墙,将这里打造成了具备生活、习武、防御功能的小坞璧。
以后赵怀安二百多族亲都生活在这里,所以这里也被外人叫为“赵家巷”。
对于这些族亲,赵怀安是相当重视的,因为自古创业就是用人唯亲。
只是有些亲族有能力,所以辅佐功成,有些就是铁废物,到了不该到的位置,害人害己。
所以赵怀安要想后面走得稳当,现在就需要提高自己这些亲族的能力。
他专门从幕府和军中挑选文才质朴、武艺精熟的武士作为自己族人们的教习,赵家人无论男女,皆要习授。
不过族亲要娶媳妇的事也启发了赵怀安,他想到也应该给保义都的吏士们也找媳妇,然后在本地安家。
人就是这样,穿上鞋了,想法和顾忌就多了,之前搞义社是一份羁绊,现在让吏士们娶妻生子又是一份羁绊。
可要想到这么多适龄的女子是很困难的,本来光州户口就不多,也就是三万多户,大概十来万人的水平,然后又是男多女少,所以光靠光州本地,是没办法解决吏士们的婚姻大事的。
不过这事也是一步步来,毕竟也不是太急迫的事情。
到了赵怀安这个位置,几千人都围在他身边,吃喝拉撒、婚丧嫁娶,都需要赵怀安安排。
他获得了权力,也自然承担了这样的责任。同时,只要他能一直承担这样的责任,那他就能一直牢牢掌握住权力!
权责从来都是对等的!
这时候,外面传来扣门声,王铎在外面喊了句:
“主公,杜参军到了。“
看看,这就是老王的政治意识,成长得很快嘛,明明那杜宗器在外头等了快一个时辰,在老王嘴里就是人家刚来。
赵怀安听了后,对边上的老墨吩咐了句:
”换好茶。”
然后就整了整衣袍,喊道:
“进!”
……
杜宗器在外头廊庑下站得腿脚发酸,可一点不敢当众锤腿,要是碰到一些爱嚼舌根的,和刺史说句,这位杜参军身体不大行,那可就冤枉了。
他们这种官场爬格子的,从来不会高估同僚们的人品。
幸亏这个时候,前头的长史王铎和煦地走了过来,示意他可以进去了,这才趁机迈腿松缓了不少。
杜宗器见王铎和煦,趁机请教道:
“长史,咱们这位刺史有什么忌讳吗?卑职需要注意哪些还请长史赐教。”
王铎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个机灵的年轻人:
“咱们刺史没什么可忌讳的,要是有的话,就是忌讳别人骗他,所以你只需照实说就行。”
说完王铎拍了拍这个年轻干吏,然后带着他进了小厅。
在厅内,赵怀安还是坐在软榻上,两侧各放了一张马扎,旁边还有一个小几,摆放了一些蜜饯、水果。
王铎和杜宗器进来后对赵怀安拱手下拜,口呼:
“见过使君。”
赵怀安笑着伸手示意他们坐。
然后王铎坐向了左边马扎,杜宗器见此就坐在了右边,挺着身,只敢坐一半。
见到杜宗器这样,赵怀安哈哈大笑,说道:
“小杜无须如此,随意就行。”
那杜宗器连忙起身,下拜:
“下吏不敢,使君为一州所系,生民父母,正该以礼为威,垂范郡县。如此一州之内,谁敢不尊,不敬。”
赵怀安笑了笑,只觉得这些儒生出身的官吏对于礼都能说出一番大道理,不过既然这人坚持,他也无所谓,于是问道:
“行,小杜,你来和我讲讲光州的情况,眼见着夏税已经入库,你也和咱说说这次夏税的情况,还有咱光州的家底,你也和我说道说道,不然咱心里着实没底气啊。来,先坐下,顺便尝尝我们光山自己的茶叶。”
说着,赵怀安就让杜宗器坐下,然后先举着茶碗敬了一下杜宗器,然后又敬向了自己的长史老王。
王铎和赵怀安就随意很多,举着茶碗回敬候,就抿了一口金黄的茶汤,赞了口:
“好茶,入口就是口齿留香,还有回香。好茶啊!”
此时王铎喝的正是赵怀安改良的光州茶,本朝吃茶多是将茶叶蒸熟,然后捣碎了作成茶团煮的吃。
而赵怀安则将光州茶按照明清时期流行的泡茶,将茶叶用大铁锅炒熟杀青,保留茶叶的香气,然后直接用热水冲泡就行。
如果说本朝吃茶是将茶作为个配料吃,赵怀安这种就是吃的茶的本香。
为此,赵怀安还专门让州里的匠人窖了几套茶具,专门配着吃茶。
像王铎这样的老人,对于炒茶冲泡已经不陌生了,只是第一次吃光山本地的茶叶,被这青香吸引,忍不住赞叹了句。
可对面的杜宗器却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吃茶方式,看着如琥珀一般剔透的茶汤,就有一股食欲。
举杯还未入口,茶汤的香气已经扑鼻而来,脑子一下就清灵不少,然后小心一抿,没什么味,又忍不住再抿了一口。
此时第一口的回香已来,浓郁的香气在口齿间打转,杜宗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这种茶汤没有煮茶汤来得味道浓,但也没有那种油腻,非常清爽,这样舒适感就很得他这样的文人的喜欢。
不知不觉,杜宗器就将手上小杯内的茶水喝完,旁边的老墨又给他斟了一杯。
此时杜宗器有点羞赧,放下茶杯,对赵怀安道:
“下吏唐突了,这茶汤着实清爽留香,不知不绝就多喝了些。”
赵怀安看着哈哈大笑,将茶杯放在手上,打趣道:
“不唐突,正要这样,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咱们以后就靠着这个挣大钱呢!”
杜宗器心中一动,将前后事想明白了,但因不属于他的事,这会也不插嘴。
然后赵怀安就对旁边的王铎道:
“老王,这茶咱做了两款,一种最高端的,专门是选的咱们光州最上等之茶,用最好的越窑瓷器做茶具,装茶叶,一两我就卖他个一贯,取名‘小光山’,你觉得有搞头吗?”
王铎也是混过成都的,对于那些豪商大贾、世家豪绅的消费能力是很清楚的,这要这东西高雅,能让这些人欢喜,别说一贯一两了,十贯一两都供不应求。
所以王铎高兴地赞同道:
“主公,这小光山最适合文人墨客和世家豪绅待人接客、迎来送往之用。再加上越窑本就是我朝珍品,更能增显小光山的格调,不愁销路。只是越窑价格不菲,咱们就卖一两一贯,会不会太亏了。”
赵怀安愣了一下,理所应当说了句:
“谁说连瓷器拉,就茶叶一贯一两。瓷器另算!”
王铎看着自家主公的样子,腹诽了句,这才是咱主公的样子。
那边赵怀安又对旁边的杜宗器道:
“小杜,你现在喝得这种都是最好的,所以产量也少,卖也是卖给大土豪们的。不过有另外一款,就便宜很多,而且这种茶叶只需热水冲泡就能喝,对普通百姓也是能喝得起的。”
杜宗器此时已经晓得自家刺史对于搞钱这条路,丝毫不比他这样的循吏来得差,心中更是看好赵怀安,毕竟一个有钱有兵的刺史,那是什么光辉的前途?
差不多寒暄完了,赵怀安才话入正题,问杜宗器本州现在的财政情况。
……
此时,随着杜宗器一边侃侃而谈,老墨在旁不断添茶,果盘蜜饯也一点点减少,赵怀安大概晓得现在光山的财政情况了。
最先问到前些年的结余时,当得知数字的赵怀安,直接在心里怒骂了一句前任:
“狗东西,那些徐州兵怎么没剐了你的,你这也贪得太厉害了吧!”
杜宗器告诉赵怀安,藩镇有个规矩,就是会有一笔钱叫廉使常用钱,就是可以从公库拨一笔钱到刺史、节度使这些使职的私人腰包。
廉使常用钱,大概意思就是这个,有了这笔钱作为补贴,你就给天子好好做个廉洁的刺史吧。在赵怀安看来就颇有点养廉银的意思。
可前任那个节度使也太贪了吧,当时公账上大概剩下了六万多贯钱,这本来是要给牙兵们发的赏钱,可这狗东西,一下子就全划到自己账上了,怪不得那些徐州兵要哗变呢!
这一刻,赵怀安倒是有点理解了那些徐州兵,而且还觉得这些人真克制了。
要是他的钱被人贪了,他早就把这人扒皮充草了!
哎,杀冤枉那些徐州兵了!但咱赵大也让你们放刀了,你们玩什么命啊!
心里默默将这个刺史的名字记住,叫李弱翁是吧,好好好,记住你了,日后有你老李家好果子吃!
按捺住捶人的心,赵怀安让杜宗器介绍这个月夏税征收的情况。
夏税的完税情况就是在六月,在赵怀安来任之前,州府和下面的五个县开始了征税工作。
在赵怀安梅雨天快活的时候,下面的税吏们是一脚泥塘,顶着暴雨去收税。
果然铁军在哪个时代都要有这样的精神!
也是知道赵怀安不会对库藏的情况满意,所以杜宗器也连忙讲了这月夏税的征收情况,而这也是他最本职的工作。
在光州众多财源中,两税是最多也是最普遍的一个税源,它笼统来说,包括了户税和地税。
这里的户税是按照户口的财产算而不是人口数量,其中户等高者纳税多,光州因处淮水,虽比不上隔壁寿州饶富、但也富民较多,所以户税收入还是不错的,今年夏税得钱四千贯。
还有的就是地税了,
在杜宗器的介绍中,光州是麦子、水稻轮着种的,而现在夏税收上来的主要是小麦,这里面是按照上田每亩税六升,下田每亩税四升。到了秋税的时候,就收稻米,那时按照上田亩税五升,下田三升来收。
他给赵怀安一个数字,现在光州在青苗簿上的在簿田亩有多少呢,在三万顷上下,而今年收得的夏税小麦在一万五千石上下,也就是平均每亩税了五升麦。
赵怀安琢磨了下这个数字,这一万五千石粮食按照货币化来换算的话,笼统在一石一贯的比率,所以光州夏税就是两万贯上下。
因为没有参照,赵怀安也不知道这个数字是多还是少,所以直接问杜宗器:
“你了解哪个地方的夏税,他们一年夏税能收多少。”
杜宗器犹豫了下,想到之前在门口王铎提醒的话,坦诚道:
“我有好友在苏州为司户参军,他曾和我透露过苏州的夏税,在三十万贯左右。”
一听这数字,赵怀安险些没绷住,脱口而出:
“多少?三十万贯,就一个夏税?乖乖,是我光州的十五倍啊!”
赵怀安知道苏州这地方自古就富,没想到富成这样啊!日后非得把苏州攥手里。
看到刺史有点失态,杜宗器还帮忙安慰了下:
“使君,他们税得多,可交的也多呀。像苏、湖、扬这些州,几乎要将一半的税收交到朝廷,然后再将剩下的一半送到节度使那里,最后自己就留个两成半,所以他们夏税也就是留了八万贯左右。”
可赵怀安一点没被安慰到,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刚收来的夏税也要交朝廷和州里部分。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杜宗器:
“老杜,咱们光州这两万贯,也就留两成五?”
这会小杜都不喊了,直接喊老杜!
杜宗器摇头,赶忙解释:
“咱们光州比不上淮东那些地方,他们普遍是留两成五,咱们留三成到四成,所以今年夏税咱们留州的能有九千多贯!”
看着杜宗器还有点骄傲,赵怀安是有点绷不住了,他刚刚割给老娘的族钱都有两三万贯。
光州夏税是两万贯,就算加上秋税也不过是四万贯钱。这里面自己能留的就一万五六千贯,都没有他给老娘的零花钱多。
这会赵怀安是心痛啊,只是不知道是觉得给老娘的钱多了,还是觉得给朝廷和节度使的多了。
不怪赵怀安接受不了啊。
这一年留州的钱才有一万五千贯,自己现在麾下保义都三千兵额,每兵按二十贯算,一年光军饷都要六万贯,这里面足足差了四万五千贯呀!
他如果坐吃山空,只要四五年就能把老本都赔光。
这还不算他后面要入山剿匪,到时候必然是剿抚并用,山里的兵源素来就优质,赵怀安还打算到时候扩军呢。
可按照现在的情况,州里也就维持一个五六百人规模的军饷。
等等,之前那些徐州兵加起来的人数,可不就在五六百嘛!
嘿,真绝了!
看着赵怀安几乎是扶着额头,杜宗器有点犹豫了,迟疑道:
“使君,咱还要继续吗?”
赵怀安闭着眼,缓缓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他努力挤出微笑,对杜宗器道:
“你继续讲,咱州里还有哪些钱,又需要花在什么地方,你都给咱讲清楚了,当这个家,就知道算清账,不能糊里糊涂的。”
然后杜宗器就又细细讲了州里的其他进项和支出,让赵怀安听得时不时就皱一下眉。
咱们光州的情况,很严峻啊!
咱们队伍中,也有坏人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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