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地区的秋季，气温逐渐凉爽。

    夜晚的虫鸣少了许多，树梢的枝叶也出现凋落的前兆。只有偶尔响起的猫头鹰的鸣叫，不时在黑夜中回荡，凄厉地叫声让黑夜笼上一层恐怖的气氛。

    一处无人的空地之上，鲍尔正小心翼翼地将手心中的种子撒在脚下。月光折射而下，依稀辨出种子似乎有煮熟的痕迹。

    随着种子一粒粒飘落，不一会儿，一副特殊的图案逐渐在鲍尔脚下成形。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望着图案的模样，鲍尔不知何时已经汗流浃背，脸色惨白。

    扑棱！

    就在这时，远处的猫头鹰突然一跃纵出森林。

    鲍尔顿时吓瘫在地，“哦！上帝啊！”

    “请原谅我！”

    半晌后，见没有任何动静出现，鲍尔提在嗓子的心才慢慢放回肚子。

    鲍尔一边起身，一边死死攥着一枚十字架，这是吕克以圣鸣骑士以及林恩圣徒名义馈赠于他的。确认四周再次无人出现，轻轻挪着脚步，向远处的房子走去。

    只留下返回的猫头鹰疑惑地望向鲍尔的背影。

    ……

    ……

    “这里的猫头鹰似乎比骑士堡要多？”

    “是灰林鸮，森林中很常见，您的领地因为开荒，死了不少田鼠，所以猫头鹰才变少了。”

    拜恩回着吕克的话，眺望着北方，自从他离开萨克森，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那看来，日后在河岸庄园猫头鹰也要消声灭迹了。”

    “索尔的施工队半个月后就会来这里，趁着还未入冬，河水没有结冰，先把水磨坊建起来。”

    “你到时候要好好配合索尔。”

    小土包上，吕克站在最前面，不断观摩着河岸庄园四边的土地。因为临时决定庄园改种一批粮食，那么亚麻耕地势必减少。不过吕克可不想自己的染布业产量因此锐减，于是决定再四周扩大一些耕地面积。

    正巧提哈村不久前传来一个消息：提哈村的教堂要提前竣工了！

    这是吕克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事情：让赶到提哈村，使当地还拥护鲍德温家族的人非常热情。

    鲍德温家族绝对算是一个好领主了。

    相比于其他的贵族，起码不暴虐，又很勇武，且善于经营。加之自从成了贝里的封地，被贝里肆意剥削后，两者一对比，鲍德温一家更加受到爱戴。

    其实在提哈村，消息灵通的人早就清楚，派遣而来的施工队背后的主人正是杜丝小姐的丈夫。

    再加上充足的食物，众人热情不算小。可终究比不过让亲临所带来的积极性。

    毕竟那可是鲍德温老爷生前的护卫！

    有他在，相信那位新领主不会太为难我们。

    嘿，说不准新领主会把封地封给让呢？

    可惜了，杜丝小姐是个女性.

    此起彼伏的流言在提哈村流传着，莱恩去了几回，偶然得知情况后，他倒没有愚蠢到认为让会反叛，但也很不满意。

    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吕克，不过吕克却没有太追究。

    因为正如莱恩所想，让是绝对不会背叛的。

    不过吕克虽然不在乎，不知道从哪获得消息的乔治却大老远从特尔夫桥赶回来劝自己要提防提防。

    “上帝在上，老爷，让和我一起戍守过很长时间的特尔夫桥，我非常了解他。我认为他的心思很重，虽然他目前对您有些钦佩，但提哈村的情况绝对不能这样发展下去。如果有可能，您还是把他调回桥边吧，另找一个人去提哈村。”

    乔治一本正经地进言着，配上他滑稽又皱巴巴的脸显得很违和。

    吕克哭笑不得地望着乔治，这个早些年被自己绑来的偷马贼，什么时候有这种觉悟了？

    “我说伙计，你是不是想找个人帮你看桥，好让自己有更多时间玩骰子啊？”

    莱恩一脸无语地斜楞着乔治。

    “怎么可能！”乔治老脸一红，连忙否认，不过下一句话便软绵绵起来：“.好吧我承认，确实有这个原因.但我以上帝发誓，更多的还是为老爷您的领地着想的！”

    最终吕克没有采纳乔治的建议，但鉴于乔治的进言，吕克赏了他一瓶苹果酒。

    这让清楚苹果酒价值的莱恩很是意外。

    要知道因为苹果酒的成本高昂，所以在前不久举行的集市上，苹果酒价格出奇的贵，幸好有虔诚老蓬斯和财大气粗的金狮子卡恩在，两人三七分果断买下，还算供不应求。

    至于大卫，他根本没有想买的心思——哪怕在此之前吕克给他特意送过一点尝了尝鲜。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市集，犹太商人以斯拉又来了，并把吕克最后一点驱虫剂通通买断，看他的意思，驱虫剂在外面卖的很好。

    但问起他卖的价格以及渠道时，这个精明的商人总是说这是商业机密。

    而对岸的新住户也在市集上买了一些陶器等物，算是让吕克计划中的庄园经济自供给又货币流通的预想前进了一步。

    面对莱恩的困惑，吕克只是粗略解释了下。

    其实吕克也没想到，乔治会大老远来劝解自己。

    不过他乐成其间，这说明乔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有才能。

    起码这种大局观的见识就比许多偷马贼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只是一想起乔治浑身上下的毛病，就不禁头大，这是个优缺点都太明显的家伙。

    “配合？没问题。”

    拜恩挺直腰身，打断了吕克的思绪：

    “不过，您确定这座庄园的人会配合我们吗？”

    拜恩略带沉重道：“要知道他们可是百般推辞您的亚麻种植。”

    “会配合的，毕竟水磨坊对他们都有益，而且是显而易见的有益。”

    农奴们抵制吕克的种植园，说到底是目光短浅且不信任吕克，但水磨坊就不一样了。

    “而且，很快他们也不会抵制亚麻了。”

    吕克嘴角含笑，面对拜恩疑惑的目光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说起其他话题。

    “对了，拜恩，如果我成为男爵，你准备当我的一名骑士吗？”

    “您要成为男爵？！”

    拜恩是知道勃艮第公爵拒绝了吕克成为男爵的消息的，所以此刻听到对方又谈起这件事，一向沉稳的他顿时眼睛放大。

    “我是说如果。”吕克笑着道。

    “当然愿意！”

    拜恩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他流浪多年不就是为了求一个采邑吗？他早就厌倦了流浪的日子，饿一顿饱一顿不说，曾让他引以为豪的荣耀与身世都因此蒙了羞。

    这些年里，午夜梦回，拜恩总能想起在萨克森的生活。

    如果说让的心思像玛瑙河一样重，那么拜恩的内心就丝毫不亚于索恩河。

    这也是他选择跟随吕克的原因。

    “如果您能成为男爵，赐我为您的骑士，并赏赐我一块土地。我发誓，我会用我的生命和剑来捍卫您的家族！”

    “很好。”吕克点点头。

    “我也向上帝发誓，我获得男爵之位时就是你获得采邑之时。”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你们要先我的家族解决一个大麻烦了。”

    吕克正了正衣襟，脸色肃穆道：“有一伙异端在我的领地施下诅咒，已被我查明，正是那个黑袍人！现在，我会让胡斯为你和格里姆巴尔德引路，鲍尔上次见他已经在途径的树上偷偷抹了一些赭石。”

    “现在，我要你们，三天之内把他给我带回来！”

    “记住，我只要活的，且必须让他不能说话，明白了吗？”

    听到黑袍人是异端，拜恩脸色变了一变，但紧接着便恢复原样，他深深颔首道：

    “放心，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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