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冰莲线索
草屋的茅草顶漏着晨光,落在陆渐尘眼睫上时,他正攥着腰间的旧玉佩——那玉佩沾着石磊的血,裂痕像条狰狞的小蛇。耳边传来琴音,轻得像海浪扫过沙滩,他慢慢睁开眼,看见兰音坐在门槛上,古琴横在膝头,手指正拨着最细的弦。
“醒了?”兰音侧头,耳坠上的银风铃晃了晃,“药在灶上,温了两回。”她站起身,乌木杖在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响,准确绕过地上的陶盆,端来一碗褐色药汁。碗沿还热,陆渐尘接过,苦味先钻鼻子,他皱着眉喝下去,舌尖突然泛起甜——是兰音偷偷放了颗蜜枣,在碗底压着。
“渔妇给的,说治苦药。”兰音坐回他对面,手指摩挲着琴身的木纹,“你昏睡了三日,脉门里的气乱得很,是血脉之力反噬。”陆渐尘摸了摸左眉骨的疤痕,那里还在发烫,像雷千劫的刀刚划上去:“我梦见石磊了,他说‘阿尘,跑’,可我没跑赢……”
兰音的手指顿了顿,伸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她的手很凉,像清晨的海水,却带着股安定的力量:“灵鳌岛的仇,要报,但得先活下来。”她从袖中摸出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是幅粗糙的海图,“附近三十里有座冰莲岛,渔村里的老人说,岛上的冰莲能续断脉、稳气息,对你的血脉之力有好处。”
陆渐尘盯着海图上画圈的地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佩:“他们说那岛有‘海灵’守护?”兰音笑了,眼尾弯成月牙:“我昨日听海浪声,那岛的风里带着冰莲香,哪有什么海灵——是东岛的人怕别人抢冰莲,编出来吓渔民的。”
日头爬到半空时,两人已坐在渔人的小船上。船身是杉木做的,涂着发黑的桐油,船桨柄磨得发亮。陆渐尘划桨时,手臂上的伤口裂开,血珠渗进水里,兰音见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浅绿色药膏抹在他伤口上:“这是我配的止血药,用了薄荷,不疼。”
海风裹着咸湿味扑过来,兰音的青衫被吹得鼓起来,她侧耳听了会儿,突然说:“往左划三尺。”陆渐尘依言动桨,船刚离开,原来的位置就旋起个暗褐色的漩涡,卷着碎贝壳转了两圈才散。“你怎么知道?”他问。兰音的指尖碰了碰耳坠:“暗流的声音是‘呜’的,像被捂住的铜钟,正常海浪是‘哗啦’,脆得像碎瓷。”
船行过半,海浪突然陡起来。风卷着浪花砸在船舷上,木板发出“吱呀”的**,陆渐尘的丹田猛地发烫,左眉骨的疤痕像被火燎,他攥紧船桨,指节发白,只觉一股热流从丹田涌出来,顺着手臂灌进桨柄——原本摇晃的船突然稳了,像被看不见的手托住,连浪花都绕着走。
兰音猛地转过脸,眼睛在阳光下亮得像星子:“你引动了海水的气!”陆渐尘喘着气,掌心全是汗:“我……我就是不想让船翻,怕你摔着。”兰音的耳尖微微发红,别过脸去,指尖绞着青衫下摆:“专心划船,快到了。”
冰莲岛的岸边长满黑褐色岩石,像巨兽的獠牙。陆渐尘跳下去,踩在滑溜溜的青苔上,差点摔倒,兰音的乌木杖及时递过来,勾住他的手腕:“小心,岩石上有藤壶,扎脚。”她的听力比常人灵十倍,连藤壶张开壳的“咔嗒”声都能听见。
两人沿着岩石往上走,风越来越大,吹得兰音的发丝糊在脸上。她突然吹了声口哨,音调高得像穿云的箭,风竟突然转了方向,往右侧刮去——是“周流八劲”里的“风劲”。陆渐尘诧异地看她,兰音抿着嘴笑:“对付这点风,还不用动真格的。”
转过一块一人高的岩石,冰莲终于出现在眼前。它们长在岩石缝里,白色花瓣像用冰雕的,花瓣边缘泛着淡蓝,花蕊是嫩黄色的,每片花瓣上都挂着颗水珠,阳光一照,像撒了把碎钻。“要摘花心的蕊,”兰音说,“晨露没干时摘,药效最好。”
陆渐尘蹲下来,手指刚碰到花瓣,突然觉得掌心一烫——岩石缝里竟嵌着个铜盒!盒身刻着灵鳌岛的龙纹,和他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他心脏猛地跳起来,指甲抠进铜盒缝隙,掀开盖子——里面躺着半块玉佩,玉色和他的正好配对,还有张皱巴巴的纸条,字迹是师公石渊的:“冰莲出,天机现,昆仑路,血脉连。”
“师公……”陆渐尘的手发抖,把两块玉佩合在一起。龙纹完整了,龙头对着龙尾,眼睛是两颗红玛瑙,在阳光下闪着光。他想起师公以前摸着他的头说:“阿尘,这玉佩是你爹娘留下的,等你满十六岁,我告诉你真相。”可师公的血洒在灵鳌岛的沙滩上时,他才十五岁零七个月。
兰音凑过来,指尖摸着纸条上的字:“石渊是灵鳌岛主?”陆渐尘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是我师公,这字是他写的!小时候他教我写‘尘’字,总是把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兰音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别哭,线索找到了,我们就能知道真相。”
风突然大了,吹得纸条飞起来,陆渐尘赶紧接住。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是用指甲刻的:“冰莲芯磨粉,和着无根水服,能稳血脉。”他抬头看向兰音,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睛蒙着层薄雾,却比任何时候都亮:“我们去中原。”
兰音点头,弯腰拾起地上的铜盒,放进袖中。远处的海平面上,太阳升到了头顶,冰莲的花瓣开始泛着金光,陆渐尘的血脉又轻微发烫,这次不是疼,是像有股暖流在身体里流,从丹田到指尖,连伤口都不那么疼了。他攥紧两块合在一起的玉佩,对着海风喊:“师公,石磊,我找到线索了!”
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很远,飘到灵鳌岛的方向,飘到云海的尽头。兰音站在他身边,银风铃响了一声,琴音又轻轻响起来,这次是《沧海谣》,灵鳌岛弟子都会唱的调子,陆渐尘跟着哼起来,声音里带着哽咽,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船桨划破水面,带着两人往中原方向去。冰莲岛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海平面上的一个黑点,可陆渐尘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跑的少年,他有了线索,有了伙伴,还有了敢对着命运挥拳的勇气。
海上的风还在吹,却不再冷了。兰音的琴音飘在风里,混着冰莲的香气,陆渐尘望着远处的云,突然笑了——他想起石磊说过,等出师了要去江南开武馆,教孩子们打拳,现在他想,等报了仇,要和兰音一起去江南,看桃花,听琴,再也不碰刀。
海浪拍着船舷,像在应和他的话。陆渐尘攥紧玉佩,掌心的温度传进玉里,连龙纹都暖起来。他知道,新的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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