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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召陵之盟 气壮山河(2)


四十一年前的公元前707年,父亲陈桓公去世。身为嫡子的大哥公子免守孝之时,被叔叔公子佗暗杀。此举引起国势强盛的蔡国不满。雄心勃勃的蔡桓侯派弟弟蔡季化妆成猎人潜入陈国南山,把公子佗的脑袋砍下,挂在车辕之上,进入都城宛丘,扶立蔡国的外甥,也就是杵臼的二哥公子跃为君,他,便是陈厉公。

可陈厉公在位只有七年。临终之时,惟一的儿子公子完还不到一岁。他便把君位传给了弟弟公子林。即杵臼的三哥。可三哥在位七年,也莫名其妙地去世了。三哥没有生下儿子,老四杵臼便成为唯一的君位继承人。

公元前693年,杵臼继承君位。十七年后的公元前676年,东周第四代天子周僖王驾崩,其子姬阆承位,他就是周惠王。

周惠王刚刚继位,就传出一段佳话。

这年一开春,刚刚篡位成功的郑国国君郑厉公姬突带着重礼前往洛邑,朝见新继位的周惠王。一进王殿,就遇到两个人:一个是大周卿士、虢国国君姬丑。另一个是刚刚继位的晋国新君姬诡诸,史称晋献公。

“三位叔父不约而来,王廷之幸也!”年轻的天子满脸笑容,开心地说道。

周礼规定:天子称天下诸侯,要自降辈份。同姓诸侯称叔父,异姓诸侯称伯舅。天子叫三人叔父,大家这才明白:四人都姓姬,原来是一家人。

姬突也高兴地说道:“巧哉!天王年少英俊,乃姬家之幸,大周之福也!”

“既为一家,当议家事。”卿士就是国相,姬丑是办实事的人。

“天子有何家事?”晋献公姬诡诸刚刚继位,还摸不着头脑。

“天王承位听政,后宫岂能无主?”姬丑不但承继了父亲的卿士之位,也承继了父亲拍马屁的能力。他的父亲叫姬石父,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就是他出的馊主意。

“闻陈女美艳绝伦,果真如此?”年轻的天子两眼放出光来。

“陈女之美,闻名天下,不闻息妫之事乎?”姬突赶紧逢迎天子。

天子果然心动了,问道:“陈女之美,早有所闻,不知品性如何?”

“陈女美而慧,有王后之质!天王有意,郑伯须担大媒也!”虢公姬丑把责任推给了郑厉公姬突。

郑厉公不好推辞,只好说道:“突当亲往陈国,必为天朝寻一貌美品正之女!”

周惠王心中高兴,大宴三位诸侯。酒宴上,惠王拿出王宫最好的甜酒招待三人,三人轮番敬王,惠王有敬必喝,在半醉半醒之时,赐给每人五对美玉,三匹宝马。三人尽兴而归。此事还被后世的孔夫子痛批了一顿。他说:天子策命的诸侯,封爵不同,礼仪的等级也相应不同,怎能违例赠送?非礼也!

就这样,郑厉公来到陈国,选定陈宣公十七岁的女儿嫁给了周惠王。陈宣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大周王朝的国丈。但,好事还没完。

周惠王一见新娘,果然美若天仙,便封为王后,史称惠后。惠后不久生下一子,取名带。周惠王在承位之前就有一子,名郑,被立为嫡子。故王子带史称叔带。更有小道消息说,叔带出生,周惠王就后悔了,悔不该早早立王子郑为嫡。如果周惠王易嫡,杵臼就可能是未来的国舅。国丈兼国舅,他的地位当然高过宋桓公。

陈宣公想到这里,胸脯挺得更高。于是,三人一起去找管仲。

此时的管仲也疑虑重重。屈完一去许久,音讯全无,楚人意欲何为?他正在中军大帐反复思量,却见三人闯了进来。陈宣公毫不客气地对管仲说道:“管卿既领兵至此,为何犹豫不前?如此示弱,必军心动摇,楚人更为得志!”

管仲见到三人,不敢怠慢,起身说道:“楚国莫敖前来求和,安得不宣而战?陈侯勿躁,管仲自有方略。”

陈宣公一时无话可说。卫文公说道:“楚人至今不来,是轻而戏我耳!”

“卫侯何乃太急?楚人不久必来。”管仲满脸陪笑道。

宋桓公也开口道:“昔管卿遣隰朋告我曰:‘若不伐楚,中原亡无日也!’今日为何踌躇不前?一意议和?可是惧楚?”

“呵呵,宋公心忧中原安危,与齐侯同心,岂有惧楚之理?”

这时,左军的鲁、郑、曹三国国君闻讯,也赶了过来。死等了一个多月,大家都不高兴,要问个明白。正在中军训练的齐桓公见势不好,也赶了过来。众人见齐桓公和管仲都在,纷纷出言质疑。

“粮草将尽,齐侯为何不战?”

“我联军十万,何惧一隅之敌?”

齐桓公也沉不住气了,楚人抢了他的老婆,他也想战,对管仲说道:“楚人攻伐灭国,蛮野无礼,仲父何必言和?”

“齐侯号令尊王攘夷,今日正可一举铲灭南蛮,机不可失也。”郑文公也急于一战。若联军胜,他就不必偷偷摸摸地巴结楚人了。若楚人胜,他必是楚人的第一盟友,又何惧齐国讨伐?

这时,管仲不能再沉默了,他说道:“诸位公侯,请听夷吾一言:那屈完告我曰:楚人与我华夏本为一脉,然屡遭中原讨伐,险遭灭族,遂沦为蛮夷。今攻伐灭国,只为重回中原。拳拳之心,众当察之。”

“然楚人侵我城池,灭我家国,抢我妻室,此罪何免?”陈宣公愤慨地说道。

管仲点点头,说道:“自幽王失宗周,礼崩乐坏,诸侯混战,致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今若再燃战火,必怨仇环结,罪孽丛生,中原之祸,了无穷尽也。”

大家都沉静下来。可宋桓公还是不服,说道:“管卿既有此意,当初为何传檄诸侯,联军来战?”

“楚人终为大患,其势浩大,若无联军压境,岂能改弦易辙?今楚知错言和,方可息兵罢战也。”

“楚人处蛮野之地千年,恶习成性,改弦易辙,诚实难也。”陈宣公还是想不通。

管仲静静地说道:“窃闻霸者,招抚以礼,怀远以德。恕人之过,方为大德。若我德柔四夷,礼尽万邦,谁不感恩思归?今日之楚,不同昔日之蛮。那屈完文质彬彬,谦逊有礼,楚王言听计从,是为有德之人。必与我心意相通也。”

齐桓公站在诸侯之前,象学生一般垂手静立:“仲父之言是也。”话刚说完,帐外校尉进来报告:“楚使到!”

齐桓公转身出帐,管仲也跟随而出。屈完一见,躬身说道:“屈完来迟,齐侯见谅!”

“莫敖帐内说话。”齐桓公侧身让道。

“齐侯先请!”屈完恭敬地说道。

齐桓公抬步入帐,坐在主位之上,说道:“莫敖此来,何以告我?”

屈完说道:“外臣前番军前之诺,必守不怠。楚愿侍奉天朝,岁岁与贡!”他看了看众位诸侯,说道“我王素慕中原诸侯,久仰齐侯!愿与众等结盟,不知尊意若何?”

齐桓公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只要楚人臣服天子,不再蚕食中原,这就够了,便望了一眼管仲。管仲立即说道:“楚王大义息战,莫敖孤身玉成,此中原之福也!君上应退兵一舍,以敬楚王!”

屈完说道:“谢齐侯、管卿盛情!还有一事,期齐侯恩许!”

“何事?”齐桓公立即收敛笑意。

“蔡为楚国旧盟,亦为周室亲枝。切望齐侯勿断其祭祀香火,蔡侯必感齐侯再生之德,世与齐亲。”

管仲立即向齐桓公点头。齐桓公笑道:“蔡为诸夏兄弟,岂可弃之?寡人当撤兵上蔡,为蔡复国!”

“多谢齐侯大徳!”屈完望着齐桓公那宽阔的前额,生出一丝敬佩之情。夺妻之恨,竟不提一字。

古代三十里为一舍,联军后退三十里,即从郾城城南退至城东,至于召陵。约定日期,请楚王来盟。

霸主诚心已表,该楚成王出面了!屈完喜孜孜地回报:“齐侯兵退一舍,以敬大王!切盼大王屈尊遙驾!管卿亦望一晤子文也!”

“大王岂可轻动?还请若敖三会齐侯!”子文说道。

向来稳重的屈完被和平冲昏了头脑,听子文之言,幡然大悟!齐桓公霸主之位已定,且和约未签,霸主就撤兵,如此礼重,大王驾到,还好意思与齐争盟主之位吗?如不争,齐侯为主,大王为从,楚人的脸面往哪儿搁?可,大王不到,难昭诚意啊!

楚成王和子文笑嘻嘻地把他送到茅门前,让他大吃一惊!八大车金灿灿的黄金已装载完毕。楚成王也笑道:“若敖三会齐侯,诸侯诚心盟楚,岂能无礼?”

公元前656年夏天,屈完领衔,带着议和使团和八大车黄金来到召陵会盟。八囯诸侯欢喜之余,个个嘘叹楚国之富;郑文公更是喜出望外,他再也不会夹在齐、楚之间为难了。诸侯也都来迎接。众人驱车直奔会盟高台。车过一个山坳,屈完便惊呆了。

只见盟台四周,八国大军分八路纵向而列,自远方山野延伸而来。队伍整齐庄肃,战士衣甲锃亮,各色旌旗猎猎飘舞,如八道铁流,从八方拱卫着会盟台。齐桓公见他惊讶不语,得意地说道:“若敖愿观中国之兵乎?”

楚国不大讲究军容,屈完叹为观止,说道:“完居南方草泽之间,未曾亲睹中国军威,愿瞻其盛!”

齐桓公邀屈完登上自己华丽的金辂,驱车阅兵。各诸侯依次上车,纵马跟进。齐桓公对屈完说道:“诸侯列出此阵,非壮不谷之威,只为承先祖美德,与楚为善也!愿齐楚世世睦好,可否?”

霸主如此推心置腹,让屈完十分感动。他说道:“方伯为楚谋福,睦楚为盟,我王之愿也,敢不惜齐楚之谊,今日之盟?”

突然,战鼓齐鸣,吼声起伏,惊天动地!齐桓公立即亢奋起来,说道:“观此威武之师,以之众战,何军不胜?以之攻城,何城不克?”

屈完见他头脑发热,反击道:“君若德绥天下,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将以方城为城,汉水为池,与君一战!联军虽众,城池之下,无所用也!”

齐桓公惊讶地看着屈完,屈完坚毅地望着齐桓公,突然四目双移,两人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阅兵完毕,众诸侯登上会盟台。写有国名的九国各色旗怾迎风飘扬,祭坛之上,香烟袅袅。齐桓公带领屈完和众诸侯依次焚香祭祀。管仲站于台前,高声念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齐侯小白,楚莫敖完,宋公御说,鲁公申,陈侯杵臼,卫侯毀,郑伯捷,曹伯班,许男业,九国在此焚香盟誓:共结同盟,同尊天子,匡护中原,患难与共。有违此誓,神人共戮,无享其国!”

一场世纪大战化为召陵之盟。楚人从荆楚南蛮变为诸夏兄弟!中囯的史书从此不称楚国为“荆蛮”.“南蛮”,楚国也不再总以蛮夷自居,而把自己当作中囯人了。

但盟主却不是楚国,楚成王对召陵之盟心有不甘:既然不能降伏中国,也应坐上盟主之位呀!楚国的称霸之心,从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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