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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香谱残页,暗藏前朝秘


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

云舒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捏着那张薄如蝉翼的绢纸,抖得厉害。窗外的风雪声好像突然远了,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敲得太阳穴发疼。

七号暗卫。

最后一次现身。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眼睛里。她盯着看了又看,确定没看错——确实是“七号”,确实是“暗卫”。

那件沾血的玄色常服,袖袋里的铜牌,还有这片绢纸上冷冰冰的记录……全都对上了。

她猛地把绢纸翻过来。

背面还有字。

是用更细的墨笔写的,字小得像蚂蚁,得凑到灯下才能看清:

“雀羽卫秘道已封,入口在御花园西北角假山第三洞,内有机关,需南阙王室血为引。”

云舒的呼吸停了。

南阙王室血?

这秘道……要用南阙王室的血才能打开?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那些用鬼脸蒿灼出来的伤疤早就结痂了,硬硬的,凹凸不平。她现在这张脸,别说南阙王室,就是亲娘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可血呢?

血不会变。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冻疮裂开的口子还在渗血,暗红色的,沾在指尖。这是南阙七公主的血,是父王——那个把她当棋子送出去和亲的南阙王——的血。

如果这绢纸上说的是真的……

如果那个秘道真的需要南阙王室的血才能打开……

那她可能就是这北凛皇宫里,唯一能打开那个秘道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后背发凉,又隐隐有种说不清的兴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看绢纸上的内容。

除了秘道入口,图上还标了另外三个点。一个在西苑——正是老嬷嬷住的那排屋子后面,标记是“南阙匠人埋骨处”。另一个在冷宫东侧的枯井旁,标记是“癸亥年密档藏处”。第三个……

在御书房。

标记很小,但云舒看清楚了:“燕灼书房暗格,内有南阙王密信副本。”

她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父王的密信?

在南阙时,她连父王的面都见不上几回,更别说看什么密信了。可现在,在北凛,在燕灼的书房里,居然有父王密信的副本?

信里写了什么?

是不是……和她的和亲有关?和那杯毒酒有关?

她捏着绢纸的手越收越紧,纸边都捏皱了。油灯的光晕开一圈昏黄,照在她脸上那些狰狞的疤痕上,明明灭灭的,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鬼。

不能急。

她告诉自己。

这张绢纸上的信息太重要,也太危险。万一被人发现,别说报仇,她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她小心翼翼地把绢纸折好,想夹回香谱里。可就在她翻动香谱其他页时,手指突然顿住了——

有一页的边角,有个极小的符号。

她之前没注意,因为那符号太不起眼了,就藏在页脚的装饰花纹里,乍一看像是花纹的一部分。但此刻在油灯下仔细看,那符号的线条明显和周围的花纹不同。

是个雀鸟的图案。

和那件南阙旧衣袖口上绣的标记一模一样。

云舒的心跳又加快了。她飞快地翻看其他页,一页一页,仔细检查每一处边角、每一个花纹的细节。

找到了。

第二十七页,页眉处藏着一个云纹。

第三十五页,页脚有个半月的轮廓。

第四十二页……

等她翻完整本香谱,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本香谱里,至少藏了七八个南阙王室的隐秘符号。有些是王室护卫队的标记,有些是特定机构的暗记,还有些……连她都认不出来,但肯定和南阙有关。

这不是一本普通的香谱。

这是一本用香方做掩护的密码本。

老嬷嬷知道吗?

云舒想起老人浑浊的眼睛,想起她说“我年轻时造过孽”。如果这香谱真是她抄的,那她一定知道里头的秘密。可她为什么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给自己?

是试探?

还是……想借她的手,把这些秘密传出去?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在这死寂的雪夜里清晰得刺耳。云舒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把绢纸塞回香谱夹层,又把香谱塞进枕头底下。刚做完这些,屋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是春杏。

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阿忘,你怎么还没睡?灯还亮着……”

“就睡。”云舒哑声说,吹熄了油灯。

屋里陷入黑暗。

春杏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睡着了。云舒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黑暗,一点睡意都没有。

脑子里全是那张绢纸上的信息。

御花园假山下的秘道,需要南阙王室血才能打开。

西苑后面的埋骨处,埋的是南阙匠人。

冷宫枯井里的密档。

燕灼书房里的南阙王密信……

这些碎片拼在一起,隐约能看出个轮廓——四十多年前,南阙和北凛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这件事牵连了南阙的匠人、暗卫,甚至可能牵扯到王室。

而她现在,就站在这个秘密的边缘。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看见真相。

可那一步,可能是生,也可能是死。

——

第二天,雪停了,天却更冷。

云舒照常起来洗衣,手冻得发僵,搓衣服时裂口又渗出血来,把水染出淡淡的粉色。她没在意,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张绢纸。

早饭后,陈嬷嬷把她叫到一边。

“今儿有个急活,”陈嬷嬷压低声音,“贵妃娘娘宫里的几件冬衣,沾了药渍,送来让赶紧处理。你手脚麻利,去一趟吧。”

云舒心里一动。

贵妃娘娘……是燕灼后宫里最得宠的妃子,父亲是当朝宰相,兄长是镇西大将军。能进她的宫里,哪怕只是去送洗好的衣裳,也是个机会。

“是。”她低下头。

“记住,”陈嬷嬷盯着她的眼睛,“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贵妃宫里规矩大,冲撞了贵人,我也保不住你。”

“奴婢明白。”

云舒跟着来传话的小太监出了浣衣局。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离开这片院子,走在宫道上的时候,她低着头,眼睛却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皇宫真大。

高墙一座接一座,朱红的宫门一扇连一扇。路上遇见的宫女太监都行色匆匆,没人多看这个满脸疤痕的哑女一眼。

贵妃住的“长春宫”在皇宫东侧,离燕灼的养心殿不远。宫殿修得富丽堂皇,屋檐下挂着琉璃风铃,风一吹叮叮当当响。

小太监领着她从侧门进去,穿过一道回廊,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屋里已经等着两个宫女,见她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就她?”一个穿水绿色比甲的宫女撇嘴,“这脸……别吓着娘娘。”

“嬷嬷说她手艺好,”小太监赔着笑,“让她试试吧。”

宫女不情不愿地指了指墙角的大木盆:“衣裳在那儿,今天之内必须洗完送回去。记着,料子金贵,洗坏了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云舒没说话,走过去蹲下。

盆里是几件锦缎冬衣,颜色鲜亮,绣工精致。确实沾了药渍——深褐色的,在浅色的料子上格外扎眼。她凑近闻了闻,是安神汤的味道,混着点别的……像是麝香?

她心里咯噔一下。

贵妃用麝香?

这东西活血通经,但有孕的女子是万万不能碰的。贵妃若是正在备孕,或者已经……

“愣着干什么?”宫女催促,“赶紧洗!”

云舒回过神来,开始处理药渍。方法还是那些:温水浸泡,用特制的药皂轻轻揉搓。但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衣裳上了。

她在想那张绢纸上的“御书房”。

贵妃的长春宫离养心殿这么近,如果她有机会……

正想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太监尖细的嗓音喊:“皇上驾到——”

屋里的两个宫女脸色一变,慌忙跑出去迎驾。云舒的手僵在水里,心脏猛地一缩。

燕灼?

他怎么会来贵妃宫里?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见宫女太监们跪地问安的声音,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了句什么——听不清内容,但那个声音……

是燕灼。

和那晚合卺酒时一模一样的声音。

云舒的指尖掐进了手心。疼,但比不上心里那股翻涌的恨意。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继续搓衣服,可手抖得厉害,水花溅了一身。

脚步声停在门外。

“里头是谁?”燕灼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板传来。

“回皇上,是浣衣局来洗衣裳的宫女,”一个宫女答道,“脸上有疮,怕冲撞圣驾,就没让她出来。”

“脸上有疮?”燕灼顿了顿,“叫什么?”

“叫阿忘,是个哑巴。”

门外静了几秒。

云舒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跳响得像打鼓。她低着头,看着盆里晃动的水面,水面上倒映着窗格透进来的光,晃得人眼晕。

然后她听见燕灼说:“哑巴……倒是清静。”

脚步声远了。

云舒瘫坐在盆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冷汗湿透了里衣,粘在身上,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以为燕灼会推门进来。

如果他进来,如果看见她这张脸——哪怕已经毁了,如果他还是认出来了呢?

不,不会。

她告诉自己。

他现在眼里根本没有“云舒”这个人。那个南阙七公主已经死了,死在大婚夜的毒酒里,死在乱葬岗的棺材里。他现在看见的,只是一个脸上有疮的声音沙哑洗衣婢。

可为什么……心口还是堵得慌?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洗衣服。药渍慢慢化开,锦缎恢复了原本的光泽。她洗得很仔细,比任何时候都仔细。

因为现在她知道了——

她离燕灼很近。

近到只有几道墙的距离。

近到……有机会,碰到那张绢纸上写的“书房暗格”。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她洗完了最后一件衣裳,拧干,抖开。锦缎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药渍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宫女进来检查,满意地点点头:“算你有点本事。去吧,从后门走,别冲撞了贵人。”

云舒端着木盆,低头从后门出去。走到回廊拐角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长春宫的正殿门开着,能看见里头华丽的陈设,能看见燕灼明黄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她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走到御花园附近时,她放慢了脚步。

御花园西北角……假山第三洞……

她抬眼望去。远处果然有片假山,怪石嶙峋,积着厚厚的雪。第三洞在哪儿?洞口有没有人守着?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她不敢多看,低下头继续走。

怀里,那本香谱贴着心口,烫得像块炭。

她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再只是一个想报仇的人。

她手里握着钥匙——能打开北凛皇宫最深秘密的钥匙。

虽然这钥匙,可能也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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