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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雷霆


沈清歌回到沈府那日,正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天色阴沉,寒风凛冽,像无数把细密的刀子刮在脸上。沈府大门洞开,顾氏带着沈清衍和一众下人候在门口,见马车停下,顾氏眼眶微红,快步迎上:"清歌,可算回来了。"

沈清歌扶着流萤的手下车,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她披着一件银灰鼠皮斗篷,越发显得弱不禁风。

"母亲。"她福身行礼,声音虚弱,"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顾氏揽住她,触到她冰凉的手,心疼得不行,"快进屋,外头冷。"

柳姨娘和沈清月也站在门口,见沈清歌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清歌姐姐总算回来了,"沈清月上前,想去扶她,却被沈清歌不经意地避开,"妹妹这些日子担心得寝食难安。"

"劳妹妹挂心,"沈清歌淡淡道,"只是病中多思,总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哦?"柳姨娘关切地问,"都梦到什么了?"

"梦到些不好的事。"沈清歌抬眸看她,眼神幽幽的,"梦到有人在我饭里下毒,在我衣裳上动手脚,还梦到……有人想要我全家的命。"

柳姨娘脸色微变,勉强笑道:"梦都是反的,清歌别多想。"

"是啊,"沈清歌垂下眼,"但愿如此。"

一番寒暄后,众人回到正院。顾氏早就让人备好了热汤和饭菜,沈清歌只喝了半碗汤,便说乏了,要回清晖院歇息。

"你身子虚,是该好好养着。"顾氏道,"我让王嬷嬷给你炖些补品,她手艺好,最懂调理身子。"

沈清歌眸光微闪,笑道:"多谢母亲。"

回到清晖院,流萤立刻将门窗关紧,压低声音问:"小姐,咱们何时动手?"

"不急。"沈清歌脱下斗篷,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剑,"先让她们得意几天。"

她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三份卷宗。这是墨七这些日子查来的证据,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按了手印画了押。

第一份,是王嬷嬷的罪证。她利用厨房管事的身份,在顾氏每日的补汤里掺入微量朱砂,日积月累,可致人虚弱痴呆。墨七从她房中搜出了剩下的朱砂,还找到了她与柳文成的书信往来,信中详述了下毒的剂量和时间。

第二份,是翠儿的罪证。这丫鬟表面是针线房的绣娘,实则是柳姨娘与三皇子府之间的信使。每月初三、十七,她都会以"买丝线"为由出府,将沈清衍的行踪、沈府的动向,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三皇子府的管家刘福。墨七从刘福的书房偷来了翠儿送的密信,字字句句,铁证如山。

第三份,是赵三的罪证。门房小厮赵三,看似老实巴交,实则是个赌鬼。他欠了柳文成三百两银子,为还债,便帮柳姨娘监视府中出入。每日谁来了,谁走了,带了什么东西,都要详细记录。墨七从他床下搜出了一个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沈府近半年的出入情况。

"小姐,"流萤看着这些证据,手心冒汗,"这些……足够让她们死一百次了。"

"死太便宜她们了。"沈清歌将卷宗收好,"我要让她们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她让流萤打来热水,洗去脸上的苍白妆容,露出健康的肤色。这些日子她在别苑苦练,虽然瘦了些,但精神极好,哪还有半分病弱模样。

"明日辰时,"她吩咐,"你去请母亲,还有府中所有管事,到正院花厅。就说……我要还那三个刁奴一个清白。"

流萤一愣:"还她们清白?"

"对。"沈清歌冷笑,"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还'她们清白。"

翌日辰时,沈府花厅里聚满了人。

除了夫人顾氏,还有几位叔伯婶娘,各房管事,以及柳姨娘和沈清月。众人听说沈清歌要为那三个刁奴"平反",都觉得不可思议。

"清歌这是病糊涂了?"二婶低声道,"那三个刁奴分明罪有应得,还什么清白?"

"谁知道呢,"三婶附和,"听说她在别苑撞了邪,回来就不太正常。"

柳姨娘坐在角落,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微扬。她今天特意穿了身素色衣裙,发髻上只插一支银簪,显得憔悴又委屈。

"姐姐也真是的,"她对沈清月耳语,"要为王嬷嬷她们平反,也不提前说一声。害我这些天,白伤心了。"

沈清月轻声道:"母亲别急,看看姐姐想做什么。"

正说着,沈清歌到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绣暗纹的襦裙,外罩天青色褙子,发髻上只插一支素银簪子,整个人清雅如兰。但她那双眼睛,却像淬了冰,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劳烦各位长辈前来,清歌有礼了。"她福身行礼,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做个了断。"

"什么?"顾氏蹙眉,"清歌,你这话是何意?"

"母亲别急。"沈清歌走到厅中,拍了拍手。

流萤立刻带着几个人进来,正是王嬷嬷、翠儿和赵三。这三人被从衙门放回来后,便被关在柴房,今日突然放出来,都是一脸的惶恐不安。

"清歌,你这是做什么?"顾氏愈发不解。

"母亲,女儿在别苑这些日子,想通了一件事。"沈清歌缓缓开口,"王嬷嬷、翠儿、赵三三人,虽有错,但罪不至此。女儿想还她们一个清白。"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柳姨娘嘴角笑意更深,以为沈清歌真的病傻了,竟要为背叛者开脱。

王嬷嬷三人也是一愣,随即狂喜,跪地磕头:"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老奴/奴婢冤枉啊!"

"别急。"沈清歌抬手,"我说的清白,是另有所指。"

她让流萤展开第一份卷宗,朗声道:"王嬷嬷,永嘉二十三年腊月初二,你在夫人的补汤里加了什么?"

王嬷嬷脸色一僵:"老奴……老奴什么都没加!"

"是吗?"沈清歌冷笑,"那为何刘太医从你房中搜出的朱砂,与夫人汤碗里的残渣成分完全一致?"

她扔出一个纸包,里面正是那包朱砂。王嬷嬷见状,瘫软在地,还想狡辩:"这……这不是老奴的!"

"不是你的?"沈清歌又扔出一封信,"那你与柳文成的书信往来,又如何解释?信中白纸黑字,写着'夫人已服半月,精神日渐恍惚,再有三月,便可成事'。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王嬷嬷彻底傻了。这信她明明烧了啊!怎么会……

厅中众人已是色变。顾氏脸色铁青,二婶三婶惊得捂住了嘴,几位叔伯更是怒目而视。

柳姨娘坐不住了,起身道:"清歌,这其中必有误会。王嬷嬷在府中十年,一向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到给主母下毒?"沈清歌打断她,"姨娘若不信,可让柳先生来辨认笔迹。我记得,他常教姨娘读书写字,对姨娘的笔迹最熟悉不过。"

柳姨娘一噎,不敢再说话。

沈清歌又看向翠儿:"翠儿,你每月初三、十七出府,说是买丝线,实则去见三皇子府的刘管家。这是不是你送的密信?"

她将第二份卷宗展开,上面是翠儿的字迹,详细记录了沈清衍每日的行程、沈府的布防、甚至顾氏的身体状况。

翠儿面无人色,跪地求饶:"大小姐饶命!奴婢是……是被逼的!"

"被逼?"沈清歌冷笑,"那这三百两银子,也是他逼你收的?"

她扔出一个钱袋,正是刘福给翠儿的赏钱。翠儿彻底崩溃,瘫倒在地。

最后,沈清歌看向赵三:"你呢?每日记录府中出入,卖给柳文成,一本册子十两银子。这买卖,做得可划算?"

赵三磕头如捣蒜:"大小姐饶命!小的猪油蒙了心!小的……"

"够了。"沈清歌抬手,环视四周,"诸位可看清楚了?这三人,一个是下毒谋害主母,一个是勾结外男传递消息,一个是监视府中动向。这,便是她们要的'清白'!"

花厅里死寂一片。

顾氏气得浑身发抖,一拍扶手:"将这三个刁奴,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发卖出府!"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三人哭喊求饶,却被家丁堵了嘴,拖了下去。

棍棒击打皮肉的声音传来,沉闷而血腥。厅中众人面色各异,有的快意,有的惊恐,有的若有所思。

柳姨娘脸色惨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没想到,沈清歌竟藏得这么深,竟在病中查清了所有事。

更让她心惊的是,沈清歌话里话外,都在往她身上引。尤其是那句"让柳先生辨认笔迹",简直是赤裸裸的警告。

沈清月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她这些日子常去沈清歌房中"探病",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视之下。

"姨娘,"沈清歌忽然转向柳姨娘,笑意温和,"您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没……没有。"柳姨娘勉强笑道,"我只是……只是心疼这三个刁奴,竟如此背主。"

"是啊,真是可恨。"沈清歌叹息,"更可恨的是,她们背后还有人指使。姨娘说,是不是?"

柳姨娘心头一跳,强笑道:"清歌说笑了,几个刁奴而已,哪有什么人指使。"

"是吗?"沈清歌不置可否,"那为何王嬷嬷的信里,会提到姨娘的表哥柳先生?为何翠儿每次出府,都要向他报备?为何赵三欠的三百两银子,是柳先生替他还的?"

一连串的质问,让柳姨娘几乎站立不稳。

"清歌!"顾氏出声打断,"事情到此为止,不必牵连无辜。"

她看得出,女儿今天是铁了心要撕破脸。但柳姨娘毕竟是老爷的妾室,没有确凿证据,不能轻动。

沈清歌听出母亲话中之意,顺势道:"母亲说得对,是女儿多想了。"

她福身一礼:"今日让各位长辈受惊,是清歌的不是。流萤,送客。"

众人陆续散去,花厅里只剩下母女三人。

顾氏这才沉下脸:"清歌,你今日闹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逼柳姨娘?"

"母亲明鉴。"沈清歌不再伪装,眼神锐利如刀,"柳姨娘与三皇子勾结,意图夺取沈家兵权。那三个刁奴,只是马前卒。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躲在暗处。"

"你有证据?"

"暂时还没有。"沈清歌坦诚,"但很快就会有。"

她让流萤取来一封信,正是沈清月写给萧煜的密信,只是被墨七截获,改了内容。

"母亲请看,这是清月妹妹的笔迹。信中提到,她要'尽快拿到兵符,献给殿下'。殿下是谁,不言而喻。"

顾氏看完,气得眼前发黑:"这个孽障!我待她如亲生女儿,她竟……"

"母亲息怒。"沈清歌扶住她,"女儿今日打草惊蛇,就是要逼她们自乱阵脚。她们越急,露出的破绽越多。"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女儿担心的是,三皇子收到消息,会提前动手。"

"那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清歌冷笑,"母亲只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其余的,女儿自有安排。"

处置完刁奴,沈清歌回到清晖院,脱下外衣,露出早已被汗水浸透的中衣。

"小姐,"流萤端来热茶,"您今日太冒险了。万一柳姨娘狗急跳墙……"

"她不会。"沈清歌喝了口茶,平复心绪,"她背后是三皇子,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敢轻举妄动。今日我当众揭穿她的人,就是警告她——沈家,不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

她让流萤取来棋盘,在桌上摆开。黑白棋子交错,形成一个复杂的局。

"你看,"她对流萤解释,"这三个刁奴,是柳姨娘的三只手。我砍了她的手,她就成了废人。但她还有嘴,有脚,有脑子。所以接下来,我要做的,是毒哑她,打断她的腿,搅乱她的脑子。"

流萤听得心惊肉跳:"小姐,您……"

"怕了?"沈清歌看她,"怕就回去睡,这些事,本就不该你掺和。"

"奴婢不怕!"流萤跪倒在地,"奴婢只是心疼小姐。您才十五岁,却要承担这些……"

"十五岁?"沈清歌自嘲一笑,"我这条命,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十五岁还是五十岁,又有何区别?"

她让流萤起来,低声吩咐:"去告诉墨七,让他盯紧柳文成。还有,让陈将军派人在青云观外埋伏,三日后,柳文定会带沈清月去上香。"

"小姐要……"

"我要让母亲亲眼看看,她最信任的'先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流萤领命退下。沈清歌独自坐在窗前,看着院中被拖走的三人留下的血迹,心中一片平静。

她知道,今日这一出,只是开始。柳姨娘背后有三皇子,三皇子背后有淑妃,淑妃背后是整个皇室。她要对抗的,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但她不怕。

前世她一无所有,尚且能咬下仇人一块肉。这一世,她有母亲,有兄长,有墨七,有孤鸿,有谢景行。

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萧煜,"她对着窗外的暮色轻声说,"你欠我的,该还了。"

话音刚落,院墙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异响。沈清歌警觉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墙头,和墙头那轮残月。

残月如钩,勾起了她前世的记忆。

那是她嫁给萧煜的第一年,也是这样一个雪夜,她被诊出怀有身孕。她欣喜若狂,以为终于能抓住丈夫的心。可第二日,萧煜便端来一碗"安胎药",她喝了,孩子没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碗药是柳文成配的,是萧煜让沈清月亲手端来的。

他们杀她的孩子,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沈清月,"她喃喃道,"你欠我一条命。"

夜风吹过,烛火摇曳。沈清歌闭上眼,在脑海中一遍遍演练着明日要对柳文成说的话。

她要让他以为,自己还是个天真的闺阁少女,仰慕他的才华,信任他的为人。她要让他放松警惕,露出更多马脚。

然后,一击必杀。

这一夜,沈府无人安眠。

柳姨娘在房中砸碎了所有茶盏,沈清月在房中哭肿了眼睛,顾氏在房中辗转反侧,沈清衍在房中练剑练到天明。

而沈清歌,在清晖院中,将"惊鸿十三式"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复仇,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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