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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暗涌


生辰宴过去三日,京城的茶楼酒肆里,开始流传起一个香艳故事。

说的是沈府二小姐沈清月,生得花容月貌,琴艺无双,在母亲寿宴上一曲《凤求凰》,竟引得三皇子萧煜驻足聆听,当场赞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三皇子素来清冷,从未对哪家闺秀如此青眼,这一赞,便是尘埃落定的意思。

流言起初只在市井间窃窃私语,渐渐便传入了各大府邸的内宅。夫人太太们闲来无事,最喜这些风月谈资,添油加醋一番,竟传得有鼻子有眼。

"听说三皇子送了架古琴给沈二小姐,价值连城呢。"

"何止古琴,还有龙涎香,那可是宫中的物品。

"沈家大小姐不是与三皇子有婚约吗?这算怎么回事?"

"正室还未进门,侧室已有了人选,啧啧……"

这些话传到沈府时,沈清歌正在清晖院中练字。她听完流萤的汇报,笔锋一顿,在宣纸上洇开一朵墨花。

"传得比我想象的快。"她淡淡道。

"小姐,"流萤有些不安,"这些话对您不利,要不要让人压下去?"

"为何要压?"沈清歌搁下笔,"传得越广,对我越有利。"

她让流萤附耳过来,低声吩咐:"明日是十五,翠儿定会出府去绸缎庄。你让墨七跟着,别拦她,让她把消息送出去。但要'不小心'留下些痕迹,让跟踪她的人发现,她见的不是刘福,是三皇子本人。"

"这……"

"去吧。"沈清歌重新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乱"字,"乱中才能取胜。"

流萤领命退下。沈清歌独自坐在窗前,看着院中那株老梅树。梅花早已落尽,枝头只余墨绿叶片,在春风中沙沙作响。

她想起孤鸿的话:"剑法可杀人,亦可乱心,切记保持本心。"

她的本心是什么?

是复仇,是守护,是让那些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可如今,流言四起,谣言满天,她竟也成了那个搅弄风云的人。

"萧煜,"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前世你毁我清白,灭我满门。今生,我让你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她起身,从暗格中取出断情剑,剑身如一泓秋水,映出她寒星般的眼睛。

孤鸿说,剑是双刃,能伤人,也能伤己。

她不在乎。

只要能复仇,她愿以身饲剑。

上元节前三日,沈清歌借口"梦魇加重,需静养",向母亲请求去京郊别苑住些日子。

顾氏虽不舍,但见她日益憔悴,也只得应了。只是再三叮嘱要多带人手,不可再像上次那般单薄。

"母亲放心,"沈清歌虚弱地笑道,"这次我带足了人。"

她带的人确实足——八个婆子、四个丫鬟、六个护院,都是府中的老人,表面上是照顾她,实则是监视她的眼线。

沈清歌心知肚明,却欣然接受。她要让府中的人以为,她真的疯了,真的怕了,真的需要人"保护"。

车队辘辘,驶向别苑。

一路上,沈清歌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盘算。

流言已经放出去了,现在京中上上下下都在议论沈清月与萧煜的"私情"。萧煜耳目众多,定然已经知晓。以他的性格,必定会怀疑是沈清月自作主张,或是柳姨娘急于求成。

他会怎么做?

他会按捺不动,等待流言自行消散?还是会主动出击,将计就计?

沈清歌赌的是后者。

前世她太了解萧煜了——那个男人的自尊心比天还高,绝不容许自己的名声有半点污点。他一定会想办法"澄清",而最好的澄清方式,就是尽快定下与沈清月的婚事,让流言变成"事实"。

只要他与沈清月的婚事敲定,她就能拿到他"婚前私通"的证据,在皇上面前狠狠参他一本。

"小姐,"流萤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到了。"

别苑依旧清幽,只是冬日的萧瑟已被春意取代。院中那株老梅树,竟提前打了花苞,点点嫣红缀在枝头,像凝固的血。

沈清歌站在树下,伸手折了一枝梅花,凑到鼻下轻嗅。

"不是时候。"她轻声说。

"什么?"流萤没听清。

"花开的不是时候。"沈清歌松开手,梅枝落地,"急什么,春天还没到。"

她这话是说给流萤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复仇不能急,一步错,满盘输。

她得等,等萧煜先出手,等沈清月先得意,等柳姨娘先露出破绽。

然后,一网打尽。

是夜,月色如水。

沈清歌屏退左右,独自来到后山松风阁。

孤鸿已不在,但这里依然是她练剑的好地方。山风凛冽,松涛阵阵,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与手中的剑。

她拔出断情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风摆杨柳。"

剑尖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看似柔弱,实则暗藏杀机。这是她练得最熟的一式,已能一剑震断三尺外的松针。

"燕返巢。"

身形旋转,剑光如电,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这一式专攻后路,用于被包围时突围。孤鸿说,练到精深处,可一剑封喉,逼退三人。

沈清歌内力尚浅,只能发挥出三成威力,但已足够自保。

"惊鸿照影。"

最后这一式,是她最弱的一式。一剑七刺,需要深厚的内力支撑。她只能刺出三剑,后四剑便软绵无力。

但今夜,她心境格外澄明。

或许是别苑的清幽,或许是月光的洗涤,她忽然想起孤鸿的话:"剑法有形,内力无形。内力是心力,你心中有多强的执念,内力便有多深的根基。"

她闭上眼,脑中浮现出前世的画面。

父亲被斩首,头颅滚落。

母亲被白绫勒死,舌头伸得老长。

兄长被挑断手脚,在雪地里爬。

自己被灌下毒酒,五脏六腑被腐蚀。

恨意如潮水般涌来,她却没有抗拒,而是将那恨意凝成实质,融入血脉,再引入丹田。

丹田处,一股暖流骤然升起。

她睁眼,一剑刺出。

七道剑气,齐发!

"嗤嗤"破空声中,七片落叶应声而断,断口平滑如镜。

她做到了。

"不错。"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赞赏。

沈清歌猛地转身,剑尖直指来人。

是谢景行。

他一身玄衣,负手而立,站在三丈外的山岗上,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看了多久。

"世子深夜擅闯民宅,"沈清歌收剑,冷冷道,"不怕我报官?"

"民宅?"谢景行轻笑,"这别苑是沈家产业,我是客。主客相逢,怎能说是闯?"

他走近几步,月光照亮他俊美的脸:"倒是沈小姐,深夜舞剑,好雅兴。"

"世子跟踪我?"

"跟踪?"谢景行摇头,"我只是在赏月,碰巧看见有人舞剑。"

他看向地上的落叶断口:"剑气七发,沈小姐好内力。"

沈清歌心头一震。她没想到,谢景行竟能认出这是剑气,而非单纯的剑术。

"世子懂剑?"

"略通一二。"谢景行走到亭中,在石凳上坐下,"你这剑法,是孤鸿的《惊鸿十三式》?"

沈清歌瞳孔骤缩。

孤鸿的名字,江湖上没几人知道。谢景行一个侯府世子,如何得知?

"不必惊讶,"谢景行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我与孤鸿,有些旧交。他20年前灭门案中,我祖父曾救过他。"

沈清歌沉默。

她没想到,谢景行与孤鸿竟有这层关系。难怪孤鸿会收她为徒,莫非是谢景行在中间牵线?

"沈小姐,"谢景行忽然正色,"你可知,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危险?"沈清歌冷笑,"我何时安全过?"

"三皇子已经知道你装病的事,"谢景行声音低沉,"刘福查到你让流萤散布流言,萧煜震怒,已派人来刺杀你。"

"多谢世子提醒。"沈清歌不为所动,"但我若怕,就不会走到今日。"

"你不怕死?"

"怕。"沈清歌坦然道,"但我更怕,死得不明不白。"

她看着谢景行,一字一句:"世子若真心帮我,就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谢景行沉默片刻,笑了:"我想要什么?我想要这天下,换一副模样。"

他站起身,走到亭边,望向远处京城的方向:"三皇子萧煜,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他若为帝,必是暴君。我不能让他得逞。"

"所以,你选了我?"

"是,我选了你。"谢景行转身,目光灼灼,"沈清歌,你够狠,够聪明,也够疯。你是唯一能与他抗衡的人。"

"若我败了呢?"

"那我陪你一起败。"谢景行说得风轻云淡,却重若千钧。

沈清歌心头一震。

她重生以来,习惯了算计,习惯了防备,习惯了谁都不能信。可此刻,谢景行的话,竟让她有了一丝动摇。

"世子,"她低声道,"你这步棋,走得险。"

"险才有趣。"谢景行笑了,"沈小姐,上元节那日,萧煜会在九曲桥下动手。你若信我,便提前在桥上设伏。"

"我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谢景行扔过来一块玉佩,正是那夜他留下的刻着"谢"字的那块,"这是我的信物,也是我的命。你若败了,拿它去永安侯府,会有人保你周全。"

沈清歌接住玉佩,入手温润,确是一块好玉。

"世子,"她攥紧玉佩,"你可知,与我合作,便是与虎谋皮?"

"我本就是虎,"谢景行负手而立,气势凌人,"何惧与你谋皮?"

他转身要走,忽又回头:"对了,孤鸿让我转告你,剑法练得不错,但杀气太重,小心反噬。"

"多谢。"

"不必谢我。"谢景行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声音却远远传来,"沈清歌,别死了。"

沈清歌独自站在亭中,握着那块玉佩,心中波澜起伏。

谢景行,这个前世早死的永安侯世子,今生却成了她最大的变数。

他究竟是敌是友?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上元节那一战,她必须赢。

回到别苑,天已微明。

沈清歌让流萤去休息,自己则坐在灯下,将谢景行的话仔细推敲。

萧煜要在九曲桥下动手,说明他想制造意外坠水的假象。九曲桥在城西的芙蓉园,是上元节赏灯的最佳地点,每年那日人流如织,确实适合动手。

但谢景行让她提前设伏,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让她反杀?

沈清歌摇头。萧煜毕竟是皇子,杀了他,沈家满门都要陪葬。她不能杀,只能伤,只能让他暴露,只能让他失去圣心。

她摊开一张纸,在纸上画出九曲桥的图样,仔细标注每一个可能的伏击点。

桥上有九个弯,每个弯都是一处险地。萧煜的人会藏在哪里?桥下?桥栏?还是人群中?

她必须提前布防。

"小姐,"流萤端着早膳进来,"您一夜没睡?"

"嗯。"沈清歌收起图纸,"上元节那日,你不必跟着我。"

"为什么?"

"因为危险。"沈清歌看着她,"你替我办一件事。"

"小姐请说。"

"上元节当晚,你去绸缎庄,将翠儿和刘福见面的事,透露给京兆尹的人。"沈清歌低声道,"记住,要装作无意,别让他们察觉是你。"

"是。"

"还有,"沈清歌又道,"让墨七在芙蓉园附近的酒楼订个雅间,要能看到九曲桥全貌的。"

流萤不解:"小姐不是要去桥上?"

"去,也不去。"沈清歌神秘一笑,"我要让萧煜以为我去了,但我又没去。"

她让流萤取来两套一模一样的衣裳,一套自己穿,一套让身形与她相似的丫鬟穿上。又准备了两个帷帽,一个素白,一个淡青。

"小姐这是……"

"上元节人多,相似的身影比比皆是。"沈清歌冷笑,"萧煜想杀我,总得先看清我是谁。"

上元节当日,京城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不夜天。

沈清歌一早就回了府,陪母亲用了晚膳,便说要去芙蓉园赏灯。顾氏虽担心她身子,但也拗不过她,只得让沈清衍陪着。

"不必,"沈清歌道,"哥哥在家陪母亲,我带几个丫鬟去便是。"

她穿着那身素白帷帽的衣裳,带着流萤和几个丫鬟,乘马车出了府。马车行至半路,她让车夫停下,换乘了另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青布小车,驶向相反方向。

而那个穿着淡青帷帽的"沈清歌",则在流萤的陪同下,继续往芙蓉园去。

九曲桥边,人潮涌动。

萧煜站在桥头,看着那个淡青色的身影一步步走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今日穿了一身普通富家公子的衣裳,身边跟着秦烈和几个便装侍卫,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殿下,"秦烈低声道,"人来了。"

"嗯。"萧煜看着那个身影,"等上了桥,在第三个弯动手。推她下水,制造意外。"

"是。"

秦烈悄然退下,混入人群。萧煜则站在桥头,假装赏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淡青身影。

那身影果然走上了桥,在人群中缓缓前行。

第三个弯了。

萧煜给秦烈打了个手势。

秦烈会意,悄悄靠近,伸手推向那人的后背——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那身影失去平衡,翻过栏杆,坠入水中。

人群顿时大乱。

"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

萧煜站在桥头,看着水中扑腾的身影,心中快意。沈清歌,你终于死了。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因为那个"沈清歌"被救上来后,帷帽掉了,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不是沈清歌,只是个普通丫鬟!

萧煜心头大骇,知道自己中计了。他转身想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殿下这么急着走,是想去哪儿?"

他猛地回头,只见沈清歌站在桥尾,素白帷帽,衣袂飘飘,手中长剑泛着寒光。

"沈清歌?"萧煜瞳孔骤缩,"你怎么……"

"我怎么没死?"沈清歌摘下帷帽,露出苍白的脸,"让殿下失望了。"

她话音一落,四周忽然涌出无数官兵,将九曲桥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京兆尹李大人。

"三殿下,"李大人拱手行礼,"有人举报,殿下在此策划谋杀沈家大小姐,还请殿下随下官走一趟。"

萧煜脸色铁青,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而远处,谢景行站在酒楼雅间窗前,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沈清歌,"他轻声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

他转身,对随从道:"回去告诉老爷子,这局棋,咱们押对了。"

九曲桥边,沈清歌看着被押走的萧煜,心中并无快意。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萧煜是皇子,李大人不敢真把他怎么样。最多关几日,罚些俸禄,便会被放出来。

但这就够了。

她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三件事:

1.  萧煜想杀她

2.  她与三皇子府有私情

3.  三皇子府管理不严,竟对未婚妻下杀手

这三件事,足以让皇上对萧煜失望,足以让沈家名正言顺地退婚,足以让沈清月的王妃梦,彻底破碎。

她转身,在流萤的搀扶下离开人群。

没人看见,她藏在袖中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不是怕,是兴奋。

她终于,扳回了一城。

回到别苑,已是深夜。

沈清歌褪去外衣,独自站在梅树下,挥剑而舞。

剑气纵横,将飘落的梅花斩成碎片。

她不知道,远处山岗上,谢景行正驻足凝望。

他看着那个月下舞剑的少女,眼神复杂。

"世子,"随从问,"不过去看看?"

"不必。"谢景行转身,"她不需要我。"

"那您为何……"

"我只是想看看,"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人,能走多远。"

他走了,消失在夜色中。

而沈清歌,舞剑至天明。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与萧煜,不死不休。

而谢景行,是她这场复仇中,最大的变数。

是友是敌,她尚不清楚。

但她知道,只要她够强,够狠,够疯,就一定能走到最后。

晨曦微露时,她收剑而立,看着满地的梅花碎片,轻声说:

"恩恩,妈妈给你报仇了。"

"接下来,轮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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